蚕   豆

李成山

剪一段流年往事

炒一篓蚕豆

咀嚼时代的脆响

听娘讲，南里到北里

迁徙的辛酸

听父亲说，从口外带回的馕

满是塞外的咸味

剪辑一节诱人的童年

跟着娘在自留地边角空地，点播

一株株拨地而起的蚕豆

撑起娘持家扶子的技能

不上场，不打碾

挤空儿，一碗一碗剥下来

襁褓中的弟妹

娘嚼出甜润的味儿

雏鸟一样在摇篮里抚育

西海固汉子

体魄，骨质里

满是蚕豆的精髓

蚕  豆

马  鹰

花冠身披洁白，一畦一畦

如翼的花瓣撑起黄土地的美丽

紫色的脉纹和黑色的斑晕

铺陈时光的黄金

岁月遗忘的钥匙

在旗瓣上摇晃

蒙尘的立场

渐行渐远

密密匝匝的豆荚

集结大地的芬芳

阳光下，一串串丰盈的密码

纵横捭阖，成熟

在炽烈中噼啪喧嚷

嘎嘣嘎嘣的脆响

填充了一个冬季寂寥的时光

古经里的大豆

大  山

咯嘣、咯嘣嘣

大豆给三九天磨牙

奶奶把一捧絮叨揣进我的兜里

留下一颗胖嘟嘟，堵牙豁豁

咯嘣、咯嘣嘣

肥的、白的，挨娘睡的

一炕憨墩墩的大豆

豁缝里窜出的野狐精流着涎水

奶奶的古经张着大口

专吃三棱暴翘的娃娃伙儿

铁泡牛鼻子太爨

长途跋涉

溜进我的梦里

几行大豆噘起小嘴嘴

爬上地埂埂，喊救命

少儿季，我和大豆

是奶奶撩襟里的连心肉

长大后，奶奶与大豆

成了我笔下悠悠的古经

【注】“大豆”，西海固地区，人们一般把蚕豆叫作“大豆”。

“古经”：在固原地区，人们所说的民间故事。

达坡城的蚕豆

何学海

憨憨胖胖

裂嘴笑着

带着美好的期望

一颗颗被埋进了土里

生芽，出苗

披星戴月

现蕾，开花，结荚

长成了树的样子

达板城的蚕豆

饮着天山的雪水

顶过怒吼的东风

扛过似火的骄阳

在十月里收获

清水里泡软

用刀开口

放入油锅

酥酥香香的特色小吃

几十种口味

真空包装

走出了新疆

蚕  豆

王晓云

每年，娘喜欢在自留地边上点种蚕豆

蚕豆生根发芽探出头

一畦一畦叶片胖乎乎的

季节的风催促，拔节开花

豆花含羞，翘首

风过了， 雨过了

蚕豆茎挺直腰杆随风摇摆

怀孕的豆荚憨嘟嘟

娘的秃葫芦娃一样

几个一撮，节节挺立

沐浴着阳光、雨露

小肚肚越来越鼓胀

蚕豆成熟了，娘连根拔起

一抱一抱摆到院子里

剥开厚厚的皮

豆粒一个个滚落

娘炒熟一碗蚕豆

我们咯嘣，咯嘣

满屋都是豆香

蚕  豆

聂秀霞

每年谷雨前后

父亲总在自留地的一角

种上蚕豆

一场春雨后，蚕豆

发芽，拱土，攥住风的手

翠莹莹，亮晶晶

沐浴着阳光的温柔

像一幅挂在坡洼的水墨画

我数着蚕豆的叶片

嚼着娘炒熟的蚕豆，香甜

直到今天

我一直沉醉于童年的春天

蚕  豆

田  刚

每当过二月二

一种痛撞击心扉

一碗炒熟的蚕豆

那是母亲满满的爱

看到老家园子背后三分自留地

便想起母亲年年用套种的方法

为全家人收获的四五升蚕豆

母亲常用来接济生活

母亲走了，走时正是收蚕豆的日子

那天，秋雨凄凄

我仿佛听见蚕豆也在雨中哭泣

今年二月二

嚼着从市场买回的炒蚕豆

母亲的身影

如放电影一样出现在眼前

XI  BU  XIN XIANG TU  WEN  X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