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陈大少一出场就是严冬寒霜令人窒息，无疑李八少的到来就是春回大地给人带来无限生机，一刹间陈大少低下头来，毕竟他与李八少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惟恐得罪了李八少家里那位泼辣妹妹给自己闹翻天，当下他紧走几步来到李八少面前施礼道歉：“八爷回来了，我和父亲早知道你回来就去拜访八爷你了。哎呀都是误会，你说这赵六是你兄弟看个病还住在这种破店里，这不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李八少冷冷道：“你先给我六弟和鸣凤妹子道歉，六弟原谅你是你的幸运，否则六弟想要你性命还不是易如反掌，漯河沈孝儒那么大一个沈家庄就是被我六弟一人覆灭的！”

陈大少冷汗直冒，这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一位了不起的高手，最近人们对赵六一人覆灭沈家庄的传奇故事越传越远越传越奇，甚至把他讲成了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削竹为马撒豆成兵动念之间取人性命的妖邪人物。

陈大少走到赵六何鸣凤面前深施一礼：“对不起，我姓陈的有眼无珠仗着几个小钱在二位面前作威作福，请你们和各位当家的多多原谅，看在家父面子上你们原谅我一回。”说罢又对叶邴勋四大初等团团作揖。

赵六哼了一声道：“有钱多干善事才是正路，否则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们没受什么损失，倒是店老板这里你要赔偿损失。”

陈大少急忙命人拿钱赔偿店老板，店老板不敢收，陈大少拼命劝其收下。哎呀，以前人们只见过陈大少带领手下兄弟收商家店铺各种费用，何曾见过陈大少拼命给人送钱唯恐别人不收的情景？当下人们对赵六和李八少的好感度一下子上升了不知多少个百分点！

叶邴勋等见赵六何鸣凤面色缓和，也就和陈大少揭过了这一节。

陈大少内心不甘，临走时特意对李八少道：“八爷，有空带着赵六到我那里耍耍，今年端午赛龙舟锦标我们陈家商会可是志在必得！”说完就那么带着几十个兄弟到牲口市送马去了——他正带人在牲口市收费时得到了花豹子张豹被打的消息，就从牲口市借来几十匹快马赶来，只是那匹枣红马已被赵六打死，至于陈大少赔不赔商家损失就不知道了。

李八少、马云升拉住赵六问寒问暖，众人才知道他们刚从开封回来就得到叶正典送信说赵六有危险。李八少来不及进家，命人开着自己刚刚买回的卡车赶来，这辆卡车也是周口历史上第一辆民用卡车。

李八少邀请叶邴勋四大初等坐到车上，一行人马齐齐赶奔李府。

席间各人说起赵六经历无不感慨万端，李八少因自己这段为情所困常驻开封没给赵六报仇而唏嘘不止，又与李桂轩王群英一起再次对四大初出手相助攻打沈家庄表示谢意。然后就和叶邴勋、四大初、费文仲、王群英、马云升、赵六等说起赛龙舟之事。

赵六却不知道，自沈孝儒死后，费文仲略施手段，老窝街的生意便都姓了费，费文仲成了郾商西交界处的第一巨富，这次想到周口结交权贵，便买了一只龙舟，招了些人在沙河操练一番，也来周口为龙舟大赛凑趣。

王群英笑对赵六道：“小六儿，你病已痊愈，身手又矫健，龙舟大赛离了你可不行啊！”赵六为难道：“我虽然长在河边，也熟水性，可这龙舟我见也没见过啊！”

祁凤翔、马云升接口道：“六弟，你练过武艺，有的是力气。又熟悉水性——只要练习几天，划龙舟没问题！”

李八少费文仲等也道：“离比赛还有几天，你再加紧操练操练！”

赵六口里答应，眼睛却望向何鸣凤。李八少道：“鸣凤和你祁大嫂等都到我家和女眷们住在一起，也好热闹些。”

原来费文仲思虑周详，特地带了几个女眷来和何鸣凤作伴。

李八少道：“费大哥既然带来了龙舟，六弟就和祁凤翔兄弟一起操练，我让云升帮助你们，咱们几家谁夺锦标都好，只要不让陈大少夺得锦标就行。他们那个商会乌烟瘴气，陈星桥为人跋扈嚣张，我很是看不惯，正好咱们夺得锦标后杀杀他们陈家的威风，哼，我李八少就是看不起那个陈大少。”

赵六与何鸣凤相处已久，各自心心相印，内心虽然不舍，但费文仲和八哥的事也不便推辞，好在龙舟虽在沙河操练，天天也可与何鸣凤见面，比赛日期不长，也就放下心来，与祁凤翔等到沙河水面操练龙舟去了。

赵六到了舟上，祁凤翔拿起鼓槌，在鼓上轻敲两下，其余划手各就各位。祁凤翔唤了鼓手，把鼓槌递了过去，自己与马云升作拿手。马云升看似粗鲁为人却极精细，知道李八少有意抬举赵六，练习时也格外卖力。祁凤翔却让赵六作了搬棹手（又叫篙手），一舟共有十三人，众人准备停当，听得鼓声一响，齐声呐喊，十个划手一起划了起来。哪知这么一划之下，龙舟却乱晃起来，众人差点翻入水中。原来赵六掌握不好方向，以致如此。那搬棹手虽不用力，却全靠他掌握方向，否则龙舟就难以保持平衡。

好在赵六天资聪明，又熟水性，听了祁凤翔的指点，再试两次，已渐渐和众人有默契了。再过几日，河中龙舟渐渐多了起来，看热闹的也多了起来。那些参赛龙舟在操练之时已各自瞄准了目标，暗中准备要夺取第一。嗬，一场龙舟赛却牵扯到几家暗中龙争虎斗。

转眼到了五月端午节，何鸣凤与祁大嫂等早早就来到沙颖河交汇处南岸边。这里河道宽阔，水流平缓，风清水秀，景色怡人，正是龙舟大赛的好去处。有一首诗单写其中妙处：

盈盈双水绕龙城，

泛舟中流浪不惊。

飞鹤白鹭排云去，

碧练澄波更有情！

但见沙颖河两岸人声鼎沸，摩肩接踵挤满了看热闹的人。那些富人坐了车来，穷人就只好用两条腿早早踮来，有的住不起客栈干脆就带了干粮，露宿在河岸边但等看龙舟大赛，真个是观者如云、喧闹如市。

费文仲忙着结交权贵，已和李八少、叶邴勋等富绅混熟，又出了钱，准备犒赏得胜的戏水英雄。这时早早地与李八少、叶邴勋、陈星桥之父陈克军等来到了岸边高台上——高台上早已搭满了彩色帐篷，这是专为达官显贵准备的。

到了巳时，也就是上午九点钟左右，听得锣鼓唢呐声响起，李八少等一齐下台迎接。只见淮阳专署专员袁家骥，率领西华县县长张道义、商水县县长曾怀民、淮阳县县长韩子龙等来到。李八少等把这些权贵迎上高台，两岸有保安队员带枪警戒。只听得台下三声号炮响，袁家骥宣布龙舟赛正式开始。第一项赛划速，谁先到达距离出发点五百米处的河心木桩处，把桩上红旗取下谁就是第一。

何鸣凤听得比赛开始，心已揪了起来，紧张地向河面望时，见宽敞的河面上三十只参赛龙舟一字排开，龙头处大旗上分别写着“邓城叶”“周口李”“项城袁”“太康谢”“商会陈”等字样，而“逍遥费”因往年未曾参赛，被排到最不起眼处，望赵六时，见他与费家水手马云升祁凤翔等皆赤膊穿着红衣，头扎红巾，若不细看，简直就辨不出来。

何鸣凤正着急，忽听一声发令枪响，三十只龙舟如离弦之箭，出水蛟龙，在隆隆的鼓声中飞一般的向前冲去，岸上众人不甘寂寞，纷纷呐喊助威，一霎时，古龙的沙颍河沸腾起来了。正是：

每年端午闹龙船，敲鼓打锣动地天。

竟渡龙舟争绣锦，喜看男女满江边。

灵均饮恨罗江水，君子堪怀楚相贤。

天晚人静河水碧，船停歌罢夕阳残。

又有诗曰：

每逢端午竞龙舟，乡俗民风数一流。

绿女红男围岸睹，大船小艇满江游。

人声鼎沸嗓频叱，鼓角喧天韵不休。

溯忆屈原人有几？归餐角粽香悠悠。

又有诗云：

素裹银花两岸迎，群龙汗洒冷江庭。

穿云若隐闻击鼓，破雾浮出现俊鹏。

似剑风霜能长志，如钢魂魄可屠鲸。

屈公含笑骚魂唱，康帝船歌更寄情。

何鸣凤兴奋之极，随着船队边跑边叫，再看看“逍遥费”却渐渐落后了，心中焦急，更是声嘶力竭呐喊起来，说也奇怪，赵六和她似有心灵感应，何鸣凤一着急“逍遥费”又飞速前进向前冲去。

大赛刚开始，赵六仍做搬棹手。他本以为自己身体痊愈，体力恢复如前，做一名划手更适合些，哪知祁大哥与马云升坚决不让他作划手，只让他作搬棹手。眼见自己所驾龙舟渐渐落后，心中空自着急，却有力无处使。正当此时，只见远远落后的“商会陈”却连超几只龙舟飞一般的向自己龙舟冲来。正纳闷“商会陈”为何有这般后劲，祁凤翔马云升一使眼色，赵六已瞧出其中奥妙：“商会陈”上的搬棹手身材魁梧，力大无比，一副彪悍之气，他见“商会陈”落后便向拿手使了个眼色，举起手中长篙往前边一只龙舟上搭去，前边龙舟不由微微停滞。“商会陈”上的鼓手“咚咚咚”奋力击鼓，众划手一同使劲，那位搬棹手一股大力传到长篙上，只这一借力，“商会陈”已嗖的一声向前窜去，如此这般，“商会陈”已连续赶上了李家叶家等几艘龙舟。

赵六见了这般情景，心中有了主意，待到那位搬棹手把船桨举起欲往自己龙舟上搭时，从怀中摸出一物“嗖”的一声射了出去。“商会陈” 搬棹手长篙刚举起来要往“逍遥费”舟上搭时，只听“咣”的一声，手中一震，船篙几乎落下水去。一看手中长篙，见紧贴自己手指处嵌着一枚银元，知道遇到了高人，脸色黯然，再也不敢往上搭了。

赵六再看其他龙舟，也都是明争暗斗，你争我抢，料想凭真实本领肯定夺不了第一，为了报答费文仲，眼见别人不仁，自己也就不义了。当下手中长篙一伸就往前一只龙舟上搭去。祁凤翔一使眼色，与马云升及众划手齐声呐喊，鼓手也震天般擂起鼓来。大家配合好生默契，借赵六一搭之力，“逍遥费”夭矫如龙向前驶去。

赵六等红衣如帆，其他龙舟上黄绿蓝等衣则如潮水，红衣所到之处，其他龙舟各色杂衣如同潮水，纷纷往两边退开，谁也不敢稍加阻拦。

赵六目光扫视到哪里，哪里的鼓手划手便如同被一头怒目巨龙盯住，又似乎被一盆冰水当头淋下瞬间就从头凉到脚底。好一个赵六，自从遭受灭门惨祸以来，不知多少次生活在郁闷忏悔之中，多少次对自己自幼所受的“忍让”教育进行了灵魂拷问：为啥万般忍让处处留有余地反而遭受惨祸？一味隐忍真的就能感化恶魔？舍身饲虎真的就能立地成佛？……

所以赵六不再隐忍，所以赵六立下誓言“该出手时必出手”。

如此这般“逍遥费”渐渐追到了前面，再过一阵，已然“一舟绝水烟”遥遥领先。到了河中心锦标处，赵六飞身取下锦标在龙舟上挥舞起“逍遥费”大旗，那面大旗迎风招展，赵六与众人一起放声高喊庆贺，两岸群众齐声呐喊喝彩。岸上何鸣凤见了，欢喜得几乎跳了起来——她却不知河心龙舟上的明争暗斗，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成了河岸边绿柳下另一道迷人的风景线。

“逍遥费”夺了第一，众水手披红挂彩登台领奖，一个个喜笑颜开，却又气喘吁吁。袁家骥亲自颁奖,“逍遥费”获金丝锦旗一面，上绣“弄潮英杰”四个大字。费文仲笑吟吟地领了锦旗，李八少，叶邴勋等纷纷向费文仲道贺。袁家骥又亲录黄裳竞渡词送与赵六:

红旗高举，飞出深深杨柳渚。

鼓击春雷，直破烟波远远回。

欢声震地，惊退万人争战气。

金碧楼西，衔得锦标第一归。

第一项赛罢，接着比赛的是水中捉鸭。

这项比赛更是激烈有趣，众划手为夺第一，即便是父子也互不相让，当下随着枪声一响，隆隆鼓声中划手们驾着龙舟往水面鸭群冲去。那些鸭子受了惊吓，不由得四处逃窜。河面上水花飞溅鼓声阵阵，鸭飞人喊煞是热闹。何鸣凤看赵六时，只见赵六与马云升配合默契，他们身手矫健，矫若游龙，翩若惊鸿，在河面往来穿梭，何鸣凤看得又惊又喜，金嗓子也几乎喊哑了。

这项比赛“逍遥费”又获第一。费文仲脸上笑开了花，连张道义也觉得脸上生光，连声称赞“逍遥费”为西华增光添彩！

赵六正在河边休息，何鸣凤喊痛了嗓子偎在赵六身边，满脸关切之色。赵六见她为自己喊得嗓子都哑了，实在过意不去，两人你疼我怜，满脸尽是柔情。正在沉醉时，忽听一人说道：“这位兄弟，我家姑娘要见你。”

赵六抬头一看，只见一位四十来岁的管家摸样的人站在自己面前，疑惑地问道：“你家姑娘是谁啊？”

一人应声答道：“本人就是哦！”

赵六回头看时，见说话之人二十来岁，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发如浮云瀑布，眸若闪耀星辰，旗袍优美，肤光胜雪，浑身透着一股英气，可谓是美得惊心动魄，说上一句倾国倾城也不为过，比之何鸣凤那令人心醉的颜值，甚至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六与何鸣凤惊讶万分：哪里来的俊俏女子？

那位管家摸样的人向赵六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家姑娘，姓陈名淑媛。”说罢退身让开。

陈淑媛亲热地拉起何鸣凤的手看着赵六道：“我叫陈淑媛，陈星桥是我大哥，我大哥前几天得罪了你们，我先替他陪个不是哦。我爹爹见你水性娴熟，身手不凡，心中好生敬佩。今有薄礼相赠，以表敬佩之心，望你们兄妹不要推辞哦。”语音清脆之中带着点温柔，听起来软糯可亲。

说话间，管家从身后随从手里取出一块金装匾额来，上书“戏水蛟龙”四个大字，这四个大字乃是陈淑媛之父陈克军亲手所写，笔力遒劲，狂放不羁、直欲从匾上飞将出来。

陈淑媛亲手把匾额交与赵六，又取出一个红包交与赵六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你们一定要收下哦。”

赵六没想到陈淑媛一个温柔女子如此慷慨，忙接过匾额与红包交与何鸣凤，连连抱拳还礼道：“姑娘盛情，赵六愧领了。”

陈淑媛伸手挽住赵六道：“原来你就叫赵六，以后切勿再称‘姑娘’二字，只管叫陈淑媛或者陈大姐就行哦。”

赵六嗫嚅道：“这怎么敢当。”

陈淑媛一笑，又拉着何鸣凤问赵六道：“这位是……？”

赵六接口道：“是我凤妹。”

陈淑媛更是高兴，盛情邀请二人道：“我陈淑媛可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哦，我读过大学，佩服花木兰穆桂英那些女中豪杰，最爱结交朋友，二位就到我家中暂住几日，咱们就交个朋友如何？”

话未说完，马云升来请赵六何鸣凤回府休息，看到陈淑媛嘿嘿一笑：“姑奶奶你好。”

陈淑媛瞪了马云升一眼：“四十多了还喊我姑奶奶，喊我名字就行哦，你们这个老八、八爷还敢和我抢朋友不曾吗？”

马云升指了指李八少李桂元：“你呀，有事找八爷说，我可是要和兄弟喝酒去。”说罢拉着二人就跑，气得陈淑媛直跺脚，何鸣凤只得送给陈淑媛一个歉意的微笑。

赵六不由纳闷：李八少在周口何等尊贵，跺跺脚周口地皮也要颤三颤，陈淑媛怎么这么大胆，竟敢直呼“老八”！马云升笑着解释道：“八爷命犯桃花，和陈淑媛若即若离，说实话，八爷前一阵子躲到开封，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躲这位姑奶奶。我们呐，只管喝酒。其他都是八爷自己的事，我们啥忙也帮不上，说不定越帮越忙哩。”

他们不知道，李八少看似风流倜傥潇洒如意，其实婚姻并不如意，早年家中定下的婚事在思想开放的李八少看来纯属包办，没半点感情可言，所以他婚后很少和夫人住在一起。他和陈淑媛一起读书上学，两人感情很深，但陈淑媛父亲陈克军一代盐商巨贾，根本不可能答应女儿给李八少做二房小老婆，李家长辈更是宁死也不答应李桂元离婚，所以二人关系亲密却只能“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知道他们关系的无不感叹唏嘘。

本来李八少结婚后为了躲避这段感情特意到开封住了一段时间，本以为与陈淑媛能够彼此放下，哪知道今天陈淑媛又找上门来。

因赛事已毕，众绅豪权贵尽皆散了。赵六便向祁费二人告了别，李八少也别过他人，领了赵何二人往自己所乘车轿走去。

忽听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一人笑呵呵道：“小八，交了新朋友忘了我这老朋友啦，怎不给我介绍介绍呀！”

赵六见陈淑媛追了过来，又听得“老八”被陈淑媛直呼为“小八”，心中更是疑惑不定，何鸣凤也有一样心思。

二人看了看李八少，却见他满面春风毫无怒色。何鸣凤看着眼前的陈淑媛，两句判词不由涌上心头：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李八少拉住陈淑媛笑对赵何二人道：“这位是我的红颜知己陈淑媛。”

又对陈淑媛道：“淑媛，这位就是刚才龙舟大赛上大出风头的赵六兄弟，这位是越调戏第一人、也是我们的凤妹子、赛黄莺何鸣凤，赶明儿有空你听听鸣凤唱的《李天宝吊孝》，保管你‘一见鸣凤如做梦，一入梦中不愿醒’，你看，咱们的赵六兄弟就在梦中。”

陈淑媛扯了何鸣凤的手笑道：“这两位郎才女貌很是叫人羡慕呢！六弟的精彩表演刚才已让我饱了眼福啦，凤妹子有这样一位英雄哥哥，你们俩可真是人中龙凤哦！”

又故意绷沉脸对李八少道：“这一段听说你去开封了，干嘛不叫上我，我也去开开眼界。亏你见多识广，思想开放，反倒当着别人称我为红颜知己，哼，看你在嫂子面前还敢这么称呼我？！”话语中颇有怨怼之意。

李八少笑道：“刚和人家见面就‘六弟’‘凤妹’喊得好亲切！还不知道人家是否愿意认你这位大姐呢？”

陈淑媛哈哈一笑：“有你这位名声赫赫，声震八方的‘八哥’，叫我一声大姐又有何妨！对了，你多才多艺擅编戏文，将来可得为风妹子编写几场戏哦。”

赵何二人见陈淑媛谈吐随便，拘谨之意大减。李八少拉了赵六，陈淑媛扯了何鸣凤登上车轿，那知刚走不远，一人气喘吁吁拦住车轿道：“少爷……不……不好了！”

李八少忙问：“群英，出了什么事？”管家王群英喘了口气答道：“老蹚来了，家中遭劫了！”

正是：

端午龙舟归家迟，千家万户游沙堤。

漠漠水中舞彩龙，阴阴岸边啭黄鹂。

乱世偷闲百姓苦，乘虚而入破寨急。

江山回望八万里，一波未平一波起。

哎，乱世风波实在多，究竟后事如何，且看下章。

 王明见，商水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周口市作家协会理事，有长篇小说《三岔口》、故事汇编《商水地名故事》等书籍出版，另有诗歌、散文、小说、剧本散见于海内外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