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花子甚是健谈,见赵六对花子行很感兴趣,就与赵六、何娃一起坐在乱草堆里,掰着指头把花子行二十五行一一说起,赵六听得如痴如迷,一会儿会心一笑,一会儿咬牙切齿:
第一行称为“告地状”,相对那些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叫花子,这一门要体面的多,一般都是青年女子和带小孩子的妇女,她们穿的虽说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但也是干干净净,很是讲究,一般都是身穿开衩旗袍,或坐或跪或低头不语或默默垂泪。其面前铺上一张白纸或白布,写上自己不是乞丐,或是写被人骗光钱物,或是写父母治病急需用钱,或是写自己是大户之女被人骗到此地,或写自己被花心丈夫赶出家门,总之身世可怜,再加上她们一般都长的不难看,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自然有人愿意给上个仨子俩子或者米面馒头的,这一行看似可怜实际上并不可怜。
第二行“跟车佬”,这个时代黄包车最时尚,阔气人家坐车的人也多,这一门的乞丐就专吃这个行当。这些叫花子眼睛贼人也下流,有钱没钱一眼能看出来,再者穷人也坐不起黄包车。只要一发现目标,迅速跑过去,跟在车边儿上,凡是干这一门的都带破草帽,草帽一摘一托,小曲一唱,跟着车跑。唱几句就要人施舍,若是遭拒,便往车上吐口水,而后再等下一个,这一行可悲也可卑。
第三行是“拉车佬”,这一门主要以十几岁的孩子为主,多是由成年花子头儿控制,平时等在上坡或者桥边,只要黄包车拉着人经过,不管你用不用,他们上去就帮着推车,边推车边说好话请求施舍,因为是孩子一般都多少给点,但这些小花子喜欢顺手牵羊。若是哀乞遭拒,钻你车轱辘下边不走你就得给钱,这一行可悲又惹厌。
第四行名字稀奇,叫作“顶狗”,这一门为数最多,以奸诈者为首。他们手拿破碗烂罐在街上随意乞讨,你不给他们就拦着不让走,也不与你肢体接触,就是念念不绝,直到你掏钱给他们,他们才罢休,这一门最讨人嫌。
第五行称作“走街”,这一门大都是新手,面软口笨,唯唯诺诺,吞吞吐吐,不敢上前。主要在饭庄饭店门口等着人家丢点吃的,有时候主人觉得观之不雅,就丢个大子让其走人。
第六行就是“玩青龙”了,这一门大都性格剽悍,赤膊露背,手臂上盘着一条粗蛇,见到路上也不搭话,就在你面前摆弄大蛇,害怕蛇的自然就给。你若不给,他就继续摆弄,这一行可怜又可恨。
第七行称为“三角蛤蟆”,这一门最缺德,一般都是“采生折割”的损招,将拐骗来的小孩童,手足折断或剁掉,让其在路边哀乞,若是没人给,领头丐就上来打这孩子,孩子一哭,自然就有心生同情。最惨的是这些孩子,求死不能求生不得,领头丐每天喂点冷粥馊饭,让他们苟且活着,若是得了重病,直接丢天坑湖泊。幸亏何娃没成“残活儿”也没成“三角蛤蟆”,只是那些被拐骗来的孩子,太可怜了!
第八行叫“开天窗”,这一门的花子乞丐最为瘆人,用刀或其它利器戳破自己脸面,或将刀插进手臂肩头,弄得自己血肉淋漓,吓得你不敢不给。
第九行名字稀奇,叫作“流星碗”。这一门也够狠,用一个特制的碗,里面倒上水,然后用钩子挂在鼻子或嘴唇上,血顺着链子滴进碗里,血水混在一起,看来毛骨悚然,也就自然有人同情给钱。
第十行“开口难”,这一门也很阴损,将拐骗来的孩童弄成耳聋口哑之人,或割掉鼻子,以聋哑换取别人同情。
十一行“顶炉”,这一门是最是狠辣,将锋利的铁钎插在头顶,或眼眶(被人挖掉眼睛),上面点上一炷香,或是红烛,香烟缭绕往街上一站,你看着可怜,就得伸手掏钱。
十二行“念经”,这一门也比较体面,穿的也不是邋邋遢遢,身上背一个佛龛,里面盛有佛像,边敲着木鱼边口念佛经,不伸手借钱,你若施舍将钱放在胸前小盒中,意为施舍。早先人都信佛,所以这一门也最好赚钱。但前提是你会念各种经,念错了搞不好会挨顿打。
第十三行称为“三佬江湖”,这一门以杂耍和技艺赚钱,三五成群,男女都有,打拳杂技都会,主要吃饭庄和粮行当铺,到你门前,拉开场子就打拳亮绝活,给钱少了还不干,你若不给,从你门口耍上一天,让你做不了买卖。
第十四行是“凤阳婆子”,这一门以我们安徽地区为最多,三五成群,一起出来乞讨,男的手持秫秸秆,女的手持腰花鼓,头戴无沿破草帽上面颤巍巍弄几个五颜六色大绒球,面涂大白,两腮涂上胭脂色,扮作丑角打扮,又歌又舞,一般谁家婚丧嫁娶他们就去,不但混顿吃喝,还能再弄十几个铜板花花不成问题。
十五行“僧道尼”,这一门主要靠忽悠,扮作出家人,又会念经又会做法,有点偏离乞丐行当。
第十六行就是我刚才说的“残活儿”,跟第七门“三角蛤蟆”差不多,都是最缺德最凄惨的行当。
十七行是“拍砖”,不管三伏酷暑还是三九严寒,赤膊露背跪在闹市,或是用破皮鞋底子或是用砖头瓦片,边哭诉边用力拍打前胸,直到打得青紫一片血肉模糊,路人看不下去心生同情,必定丢下几枚小钱,劝他停手。
第十八行叫作“送财”,这一门穿的也算讲究,手托财神画,专走买卖家,到你门口,大叫一声:“掌柜的大发财,财神给您送来了!”而后满面带笑把财神往你门上一贴,或者往你桌上一放,你是要还是不要。要,这东西不便宜;不要,他就说些难听话。人都迷信,谁敢不要?
十九行“念春喜”,这一门主要是初一到十五,乞丐到了门上,不喊别的,先唱喜歌,这些喜歌都是吉祥话,唱的你听着舒坦,不给点钱自己都过意不去。给少了,他陪着笑脸接着唱,你就接着给。若是往外赶,那就倒了霉了,不一会就一群叫花子到你门口,怎么晦气怎么唱。你说你还过个什么年!
第二十行“赶节”,这一门类同于“念春喜”,主要靠吃买卖家,不管大小节日,到商铺门口朝屋里就唱喜歌,而且看你是那什么行当就唱什么,买卖人不在乎小钱,喜欢听就多赏点,不喜欢听就往外扔几个老钱,让其滚蛋。
第二十一行“倒冷饭”,这一门最丢人,连同行都不待见。一般都是年轻小伙子,先拜个老乞丐当“爷爷”,而后也不乞讨,也不干活。头上绑个小白花,赶上谁家吃谁家。这里的“谁家”可不是平常人家,而是乞丐要来的饭。他们专门吃乞丐要来的饭,不管谁要的饭,夺过来就吃,吃完破碗一丢,接着吃下一家。
可得告诉你,何娃可不是“倒冷饭”的,我是真心喜欢他,把他当孙子带,我们俩既要饭也给人看病,吃的可是“技术”饭哩!不信你看,何娃头上可是没有绑小白花。
二十二行叫作“拾荒佬”,这一门多以山东、河北地区为主,身背破筐,手拿竹夹,半乞讨半捡破烂,你不给他也不强要,捡的破烂换几个小钱也够吃喝。
我们爷俩有时候也当“拾荒佬”哩!
第二十三行称为“拾烟头儿”,就是到处跑着捡烟头,然后丢进铁罐子,再卖给收烟头的换点小钱。
二十四行“开门佬”,这一门穿的最讲究,衣服可以旧,但必须干净,出入于戏园子、宝局子(牌局)、舞厅、电影院门口,一见有车来,跑过去把车门帮你打开,毕恭毕敬跟个老管家一样。完事,把车号码记下来,等人家出来,马上就可以把车帮人找到。能开车的都是有钱人,赏钱经常给大票。这一门能力很大,如果客人没有车或者喝醉酒,还能帮你找到车和司机。而且大都会开车,直接能把人送到家(注:大概是咱们中国最早的代驾),一定程度上说已经脱离了“乞丐”范畴。
最后一行“码头客”,这一门专门吃码头生意,几乎都有家室,而且成群结队,划分地盘,衣服上都有标记,很多都是亡命徒。专帮下船的客人提包拎箱,卸货扛活。一天能赚个块儿八毛,但足够一家人吃喝。这些人大都有帮会背景,游走在社会底层,与“乞丐”距离越拉越远。
由于整天闯荡江湖,花子们免不了生病,所以有些人会采草药、会推拿、拔罐、刮痧,有的还精通医道,伤病蛇咬相互用土方土法医疗,本领高的还成了游方郎中。实不相瞒,我就属于花子行的“郎中”。
老花子说得有劲,赵六听得入神:“大爷,看起来花子中也不尽是活不下去的可怜人,有的还挺可恨!比如拐卖孩子的花子头儿。”
老花子神色黯然:“花子头儿,他们很多人在外边是花子,回到家都是土财主,我们一般的花子等于都是他们的长工苦力,哎,花子行也是江湖,花子既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可怜人,也是花子头儿发财的摇钱树啊!我们的花子头儿詹台清就是靠花子们的血泪发财的呀!”
说到这里,老花子连连叹气,摸摸何娃的脑袋:“娃子今年十二岁了,吃的不好不长个子,看起来还不到十岁,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如果有机会,你就带他走吧,别让孩子再像我这样孤苦伶仃说不定哪天就死在哪个河沟水洼里了。”
说完自嘲地一笑,黑暗中拉着赵六的手:“自从见到你呀,我这双眼睛就认定你不是恶人,把你当成了自己人,过两天你的伤好了,就带何娃走吧!”
赵六黑暗中点点头,紧握着老花子的手:“大爷您放心,何娃我一定带走,带他寻找亲人。我伤好后,一定要会会詹台清,哼!残害那么多孩子,这样的人不受惩罚还有天理吗?官府从来就不闻不问吗?”
老花子长叹一声:“从大清朝到民国,从来没人管过詹台清,官府还有人说詹台清是个大善人,养着很多叫花子哩!”
何娃接口说道:“前两天,县衙里还送过来两个小孩子给詹台清,说是俩孩子要告詹台清,不跟詹台清干了,结果县衙当差的一走,詹台清就一锅开水把俩孩子烫成了死人,还拉着我们去看,说是谁要逃跑就是这个下场,还说县衙和他是一家哩!”边说边瑟瑟发抖,可见那惨绝人寰的场面给何娃带来的心理阴影有多大。
赵六紧握双拳,全身骨骼噼啪爆响:“詹台清的大寿还有几天?”
何娃道:“还有六天才是詹台清大寿哩,他手下的花子正从天南地北往这里赶,我们是从洛阳回来最早的一批。大哥你也去拜寿吗?”
赵六道:“六天?嗯,我伤势也该好了,不为别人,为那些被残害的孩子我也一定要去拜访一下詹台清,见识一下詹台清的威风,看看此人是否真的那么凶残。”当下也不多说,敷衍了何娃几句,三人在破庙中沉沉睡去。
自此三人在破庙中相依为命,赵六耐心养伤,全靠老花子与何娃要来的残羹冷饭度日。眨眼间六天过去,老花子草药颇为灵验,赵六筋骨没有大碍,胸口刮伤已经痊愈。
这天一大早,赵六便混在挤挤攘攘的花子群里向苗老集詹台清家走去,一路上各种打扮的花子们成群结队,成为苗老集一大奇观。
苗老集的人们都知道这是花子们为本地大财主詹台清祝寿,他们早已习以为常,已经见怪不怪了。
还没接近詹台清家,赵六就见为祝寿搭起的戏台上空空如也,人们三五成群聚拢在戏场里指着詹台清府邸闹闹嚷嚷,议论不息。当下与老花子、何娃一道打听消息,没曾想听到的消息险些把赵六肚皮气炸。
原来詹台清儿子名叫詹子俊,为人极为凶狠霸道,一张蛤蟆嘴最爱喝酒骂街,喝完酒就撒酒疯欺负乡邻,这次为詹台清祝寿苗老集几个光棍为奉承詹台清七十大寿特意请了三个戏班在这里唱大戏。没想到唱到第三天,也就是昨天,詹台清的一条爱犬跑出家门,向一位路过的农妇乱咬,那农妇一惊之下回头就跑。
那条恶狗本就被娇宠惯了的,见那农妇害怕,更是狗胆包天,随后狺狺狂吠追咬不已,几次三番把农妇扑咬在地,直追到农妇家门口。恰遇农妇独子在家,见母亲双腿鲜血淋漓,那只恶狗仍追咬不放,不由勃然大怒。当下抄起铁锹,大喝一声往狗头上拍去。那只恶狗从来不曾吃过亏,见有人竟敢“狗头上动土”,霎时凶行大发,舍了农妇,一个“恶狗扑食”向她儿子扑来,那年轻人一闪身,恶狗扑了个空,待要翻身再扑,年轻人手起一锹,狗头上正着,立即那恶狗头上“狗颅大开”鲜血狂喷,一声惨叫当即“狗命呜呼”了。
本来这只狗是咎由自取,死有余辜,但那母子俩却没想到闯了大祸。詹子俊听说有人打死了老父爱犬,当即暴跳如雷,詹台清更是又哭又叫,犹如死了亲爹一般。詹子俊一声令下,家丁们狗仗人势,凶神恶煞如同饿狼啖羔羊般把那位年轻人抓来,要打死他为狗偿命。
那农妇见此情景,抱着鲜血淋淋的双腿,跪爬到詹台清府前痛哭不已,磕头流血求詹子俊绕他儿子一命,詹台清府前很快聚了无数人,众人议论纷纷,哪还有人来看戏!、
詹子俊命人押了那位年轻人出来,若不放又怕众怒难犯,若要放,莫说老父不依,自己脸上也不好看,便阴沉着脸张开蛤蟆嘴对那农妇道:“要放你儿子也不难,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那农妇见儿子生还有望,哪有不允之理,当即答应下来。只听詹台清道:“你要披麻戴孝为我爹的爱犬送终,就像对待你死去的公公一样把那只爱犬埋入你家老坟。走一步,哭一声爹。”那农妇为了儿子,咬咬牙答应下来。
今天就是詹台清大寿之日,也是那位农妇为詹家的死狗出殡之时,十里八村的人们都来看热闹,一看花子们为詹台清祝寿,二看人为狗送殡的奇事:赵六、何娃等人见那农妇双腿仍在渗血,一步一哭,一步一跪为那知咬人的恶狗喊爹送终,围观之人却都敢怒不敢言。赵六、何娃、老花子连连摇头,不忍看那悲惨场景,赵六也不再看热闹,气愤愤地回破庙里休息。
不想到了晚上,又听何娃与老花子说了一件令人心胆俱碎的惨事:
那位农妇为詹台清爱犬送殡归来,却见自己房门紧闭,众邻居帮她打开门,只见她的独生儿子悬挂在屋梁上早已气绝身亡,显然是不堪忍受奇耻大辱而悬梁自尽,那位农妇见相依为命的儿子如此惨状,大叫一声回头就跑,跑到詹台清府门前,一头撞死在地……
那农妇母子俩惨绝人寰的遭遇,使赵六感同身受,也激起了赵六的无比义愤,一腔热血涌上顶门,心头再也难以平静——如果不杀詹台清父子,那对屈死的母子何以瞑目!
赵六热血上涌,处事倒是非常冷静,等到夜深人静何娃与老花子睡熟后,他悄悄离开破庙,向詹子俊家摸来。
夜色阴沉,伸手不见五指,茫茫夜色恰成了赵六最好的保护色。待到詹子俊府前,只见府中隐隐有灯光闪烁,詹子俊大门前悬挂的两盏风灯尚没有熄,隐隐似有咳嗽之声,赵六知道有家丁在暗中巡查,他不敢大意,放轻了脚步隐身于黑暗之中,听得咳嗽声渐渐远去,便纵身一跃轻如飘叶飘到詹台清高大的院墙之下。又一跃,犹如一只矫健的狸猫悄无声息翻上墙来,瞧准一丛矮树悄悄俯下身来。
等了一会儿,那名巡夜家丁慢慢踱近了赵六藏身之处,赵六略施手段,把那名家丁打晕后提到一个黑暗所在,解下那名家丁腰带把他绑了个结实,待他醒后问明了詹台清父子的住处,又除下那名家丁一双臭袜塞于他口中,便向詹台清住处摸来。
刚进门,黑暗中闪出一个剽悍的身影,正是詹台清的贴身保镖王虎。
原来詹台清作恶多端,惟恐有人暗算自己,就花大价钱请来一位保镖保护自己。那保镖名叫王虎,面如瘦猴,眼赛饿狼,大清朝时就是名震鄂豫皖三省的镖头儿,一身硬功夫天下无敌,曾一人独闯卧虎岗匪窟打败十二位头领夺取镖银。如今镖行因火器盛行而败落,詹台清便重金请王虎出山保护自己一家。
那王虎极为机警,听得赵六落叶般踏破黑暗悄悄而来,料想必是找詹台清麻烦的,心中不惊反喜:悄悄拿下刺客,正是大功一件!
正是: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
王明见,商水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周口市作家协会理事,有长篇小说《三岔口》、故事汇编《商水地名故事》等书籍出版,另有诗歌、散文、小说、剧本散见于海内外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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