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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力作】山东曹县葛贵纪蜜月时刻(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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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月时刻
文/ 葛贵纪
十一那天,一对闪着红光的情侣钻戒戴在了王闯和马莉的无名指上。马莉穿着洁白的婚纱,王闯穿着一身枣红色的西装,马莉拉着王闯的手说,一只白蝴蝶和一只枣红色的蝴蝶款款飞向美丽的花朵。美丽的花朵是辆红色的宝马轿车。轿车将载着他俩周游城市,马莉说,我有了飞的感觉。王闯学马莉的样子闭上了眼睛,并让两只胳膊动起来,一种飘飘欲飞的感觉弥漫了身心。红色的宝马轿车后面紧跟着二十辆各式各样的豪华轿车。还有一辆客货两用的汽车载着两个男人,其中的一位的肩上扛着一个摄像机,他们手上的家伙将使他俩隆重、豪华的婚礼恒久保存下来。街道两旁的行人看见这么壮观的车队驶过人人驻足观望,这使王闯又有了国家元首检阅臣民的感觉,王闯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挥动起来。马莉的鼻翼抽动着说,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不就是个浸出油厂的经理吗?我现在还能闻到你身上的豆油味儿。王闯一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悠然而生。他四下望望说,这么多人为我们祝福,搁谁谁不发晕?马莉的眼睛水汪汪的,她有憋尿流泪的毛病。王闯担心地问,是不是尿憋了?马莉摇摇头。恰在这时,轿车突然提速,马莉的身子失去了平衡,王闯伸手将她扶住。马莉的腰真细,她让王闯搂着她的细腰,她仰脸望着王闯,她让王闯吻她时总是那样深情地望着他。王闯吻不吻马莉的决心还没下,她的眼泪就从眼眶里溢出来了。这时候王闯才知道,人不光在痛苦时流泪,在幸福时同样也流泪,一种幸福的眼泪。流着幸福眼泪的马莉希望王闯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她。女人在幸福的时刻容易忘掉廉耻。马莉一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你应该相信,这座几十万人的城市至少有几万人亲眼目睹了他们这场华而不实的婚礼。这场婚礼让一个浸出油厂经理与一个语文教师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晚上,王闯和马莉拥抱在一起亲吻,互相将嘴唇吸吮得红润凸肿。之后,王闯将她抱起来扔到了床上。马莉仰面躺着,王闯缓缓伏向她的身上。王闯明白马莉说这句话的意思,王闯回答说,我们不光年轻,我们还有知识。马莉的两只胳膊搂住王闯的长脖,她让王闯喘不过气来。蜜月中的马莉努力扮演一个贤惠的妻子。这天早晨,马莉给王闯热了杯牛奶,还替王闯往油饼上抹了果酱。马莉将一些吃的东西端到餐桌上说,趁热吃。然后她拎起提包出了家门。这是婚后的马莉第一天上班。马莉走出家门,王闯就觉出房间空出了一大块,王闯不知道他一个人呆在家里该干点什么。这时候厚重的木门有了响动,王闯猜测是马莉回来了。果然是马莉。马莉甩下手提包向王闯扑过来的样子,让王闯想起归巢的鸟儿,她眼泪汪汪地抱住王闯说,我不想上班了,就想我们俩永远在一起。王闯摸着马莉光滑如水的头发说,走吧,学生们正等着你给他们上课呢。马莉恋恋不舍地松开了王闯,一步一回头地走出了家门。你应该清楚马莉是个称职的人民教师。楼道传来越来越轻的脚步声,王闯走到阳台,他想再看一眼马莉,马莉一出楼口就扭转了脖子,向王闯挥挥手,王闯也向她挥挥手。王闯在屋里走动,他一点也不想吃饭,这时候门又有了动静。这回王闯要好好批评马莉,这样恋家怎么能工作好呢?王闯绷着脸拉开门,撞上的却是白民的胖脸。白民是王闯中学时的同学,他现在是一家工艺品厂的老总。白民是个胖子,胖子白民走到人群堆里,人堆的人都能感觉出他是个大款爷的气势。他气势汹汹地指着王闯说,没劲没劲。他的手指差不多碰到了王闯的鼻子尖,王闯不得不往后退,王闯想着自己怎么在白民面前又没劲了一次。去年秋天,白民约王闯吃饭并说有事和他商量。那时候王闯和马莉正热恋,一天不见上一面就好像天上没有了月亮。白民请客当然要选一家最好的饭店。酒喝到脸红耳热时,白民说话了,怎么样,到我们工艺品厂干吧,我们缺少一个像你这样的优秀管理人员,年薪二十万。二十万是个让人动心的数字,王闯瞥了一眼马莉,她的神情好像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她翘着兰花指专心致志地剥大虾。这一瞥让白民看在心上,他笑着说,还有马莉,平时我到国外推销货物马莉跟我当翻译,年薪十万。至于马莉的工作,到单位办个停薪留职的手续就行了。什么时候想教学了再教。马莉用餐巾沾沾嘴唇说,十万,顶我四年的工资!白民接着说,你们要是过来了,给你们配辆车,结婚后再送你们一套房子。王闯动手将瓶里的茅台酒倒在杯里,想给白民碰个响。马莉的脸红了个红。白民接着补充了一句,你们想想,什么时候想通了给我个信。王闯相信每一个人面对这样的优惠条件都会动心的!马莉摆弄着盘子里的汤匙,她让汤匙在碗里转起来,然后又让汤匙突然停下来。马莉说,白民,我们俩的事还没有定下来,等定下来再说吧。当然,他去不去是他自己的事……王闯的脚在餐桌下踢马莉,暗示她不要说下去。马莉低垂下眼睑说了句英语,知识是无价的。白民看看马莉瞅瞅王闯说,她说什么?马莉的眼睛恶狠狠地飞过来,王闯假装没看见,马莉说,白总让你扫兴了。白民说,没什么……那一次确实让财大气粗的白民没劲了一次。过后马莉说,她不想让有钱人随心所欲。停了两天,白民来到王闯的住处。王闯和白民说了一阵子话,他忽然想起他们结婚那天白民没有来,但王闯清楚地记得他给白民发了请柬。王闯开始反击,怎么是没劲,我给你发了请柬啊!白民的胖手在脸前挥了一下说,这次是我没劲。你结婚那天,知道我在那吗?我正在飞越太平洋上空。白民的嘴模拟出飞机划过天空的声音,他的手在王闯面前张牙舞爪地飞来飞去。白民是昨天回来的。一回来就跑过来给王闯贺喜。白民在屋里转悠着,他的神情像是在博物馆看展览,最后他的眼睛停在墙上挂着的王闯和马莉的结婚照上,相片上的他们俩喜滋滋地望着他。白民歪着脖子看了一会儿说,不错,这个摄影师抓住了你们最幸福的神态。白民停了一下问,马莉呢?楼下传来轿车的喇叭声,白民无奈地冲王闯一笑说,凑个时间,我喝你们的喜酒!白民走时递给王闯一个红包,他拍着王闯的肩说,一点小意思。白民走后,王闯打开红包,是新版的人民币,六千六百元。白民的一点小意思就让王闯六六大顺了。餐桌上的钱让马莉哇了一声,她脸上的表情像漫画那样夸张,她说,哪来这么多钱?马莉的脸像马莉的脸了,她说,要是捡的你到电视台办个招领启事,免得失主东奔西找。这个年代有像马莉这么“傻”的吗?王闯不知道全国还有几个像马莉这样拾金不昧的人。王闯最后实话实说,白民送来的。马莉感慨地说,真是财大气粗!马莉坐在餐桌前说,怎么不留人家吃饭。餐桌上有一盘酱黄瓜,一盘白糖拌西红柿,一盘小葱拌豆腐,三个半昨晚吃剩下的凉馒头。马莉望着餐桌上的东西不自然地笑着说,让白民吃人家可吃呀?王闯说,白民的客一定得请,越快越好,就定在今晚吧。你说晚上在哪儿请人家?他们就着酱黄瓜与唐拌西红柿啃冷馒头,马莉说,去磐石大酒店吃蒸方肉吧。王闯知道妻子吃了几天素后向往蒸方肉了。就说,富人们一般不喜欢吃肥腻的。咱们请白民去青年大饭店吃烤全羊吧。马莉撅着嘴不高兴了,她将手中的筷子摔到桌上,并向王闯发出指令,去,给我煮块方便面。王闯不想让她吃带有防腐剂的东西,就解释说,青年人不都是粗茶淡饭,红烧肉、蒸方肉还是要有的。马莉脸上出现了笑容,晚上给王闯要几块蒸方肉。马莉说,从跟你生活在这套房子后,我天天想吃大鱼大肉。王闯给白民打手机时,马莉问王闯,白民不会嫌我们小气吧?青年饭店是一座很气派的大院落,穿着绿衣红裤的小姐将王闯和马莉引进装饰豪华的房间。房间里有两个四人沙发,还有一张席梦思床,床上铺着一张光滑的凉席,一张款式新颖的餐桌摆在床前,周围摆满了座椅。马莉跳着脚拍着手说,是不是脱了鞋就可以上床?受到感染的小姐笑着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马莉的高跟鞋立刻飞得东一只西一只,她的脚一挨着光滑凉爽的凉席又发出一串惊叫,真舒服呀!王闯说,你在床上先舒服着,我去门口接接白民。马莉盘腿坐下后说,在这种床上睡觉好舒服,比睡硬底床舒服多了。马莉就这么灵性十足,王闯觉得她适合搞艺术。王闯的右腿刚迈过高高的门槛,一双厚墩墩的肥手将王闯推进来,白民笑着说,用你接用你接,到我们家了还用得着你接。白民一闪身亮出个笑盈盈的女孩,白民说,这是小美。然后他的手就热情地伸向马莉,马莉,您好!热闹了一阵后,王闯他们四个人坐在餐桌上,马莉冲着王闯坐下,白民冲着小美坐下。直到吃饭时白民也没介绍小美是干什么的。小美一双水汪汪的杏仁眼顾盼生辉,白皙的手抓着一双公用筷给马莉夹菜、给王闯夹菜、给白民夹菜,然后又把一块块的烤全羊送到他们三人面前。小美还让小姐添了个皮冻。小美说马莉,多吃些,皮冻有美容疗效。马莉真的就多吃了些。桌上有一碗蒸方肉,马莉两手捂住面前的食碟一脸厌恶地说,我不想胖了再减肥。倒是白民吃了一片肉后说,喝酒前吃点肥肉好。白民这样说,马莉还是不吃。王闯吃着片肉在心里骂马莉,死要面子活受罪。整个气氛让每一个人觉得生活真美好。也可以这么说,活着真好。吃得差不多了,王闯走出去结账,收银员小姐说,白老板下过指示,他请客人吃饭不许客人掏钱。收银员小姐从王闯脸上的神情看出了他的惊愕,她说,你不知道,这个饭店是白老板的。马莉攥住王闯拿杯的右手,然后她就撕下了人民教师的斯文面具,急赤白脸地喊叫,你疯啦!王闯的左手伸过去拿过酒杯,然后一仰脖喝净了杯子中的酒,随后将酒杯摆在白民面前嚷,白民,你腌臜我!马莉松开了手,她看看白民又瞅瞅王闯,最后眼睛落在白民被酒精染红的脸上,白民一笑说,到我这吃饭能让你掏钱?王闯接着说,今天是什么日子?是我请你喝喜酒!白民举起手在脸上拍了一巴掌说,我错了,你说怎么办吧?王闯伸着脖子喊,小姐,小姐。红衣绿裤的小姐却没有出现。小美说,这样吧,既然是白总的饭店,你俩又是中学时代的好朋友,为这点事吵来吵去就没意思了。王闯喘着粗气说,今天我们怎么也得表示一下,要不我们睡不着觉。马莉也附和着说,要不找个歌舞厅唱唱歌?白民的手在鼻前挥舞,像是要扇走什么不好闻的气味,他说,臭,臭,现在谁还唱歌!要不我们找家浴室蒸蒸洗洗?不知道白民喝得怎么样,反正王闯是有点晕了,一进洗浴中心王闯就喊,领我们洗洗。马莉是扶着摇摇晃晃的王闯进去的,白民与小美跟在后面,一个服务生将王闯和马莉领进一个房间。服务生站在他们面前转动着小眼珠说,要搓背的吗?马莉摆摆手。服务生又问,要按摩的吗、马莉不耐烦地说,你出去吧!如果需要服务,我们叫你。马莉没来过这种地方,王闯来过一两次,王闯有经验地指着个板房说,先脱了洗洗,然后钻到里面蒸蒸,一蒸,酒劲、劳累全他妈没了!冲洗过后,他们手拉着手钻进了平板房。蒸腾的热气让心惊肉跳的马莉搂住了王闯,王闯示意她躺在木板床上,马莉一挨木板床就像烫着似的站起来说,我不躺下,别传染上了性病。王闯说,不会的。马莉说,哪有什么准。王闯搂着马莉将她摁在木板床上,然后他俩并肩躺在热腾腾的床上。王闯的手规规矩矩搭在自己的肚子上。你应该清楚,一个人在那么高的温度下是不可能有什么欲望的。当他们走出来后才真正感觉到什么叫轻松。像大多数人一样,因为居住条件的限制,王闯家不可能有一个盛有温暖之水的浴缸,他们只有太阳能热水器。现在,王闯和马莉站在一间不少于一百平方米的浴室里,柔和的灯光照出一片水淋淋的银光,地面是那种贵妃红色的大理石,洁白的浴缸放满了水,的确让他们激动得不能自制。他们赤条条手拉着手步入了浴缸。泡浴之前王闯担心马莉不肯泡,说不定还会喊出传染性病什么的。现在看来王闯的担心是多余的了。他们的身体埋在水里,他们的嘴却往一起凑。热烈的吻内容丰富而多彩。吻的过程中牙齿撞到了一起,撞出的声音大得如同有一辆火车从嘴里跑过。王闯的手暗示马莉,灵性十足的马莉一下明白了王闯要她做什么。马莉像海豚一样跃出水面,她的两手支撑着浴缸沿,并回过头笑盈盈地望着王闯。王闯和她一“接触”,马莉就兴奋地叫唤起来。马莉的叫唤让王闯觉得自己更像个男子汉了。谁能想到这时候有一队人马破门闯进来,其中一个家伙还扛着个大炮样的摄像机,王闯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冲过去打落他肩上的摄像机,王闯吼叫一声扑过去,一拳就将扛摄像机的人打倒了。王闯有勇气扑上去是因为浴室里的女人是他的合法女人,那对人马敢这样大摇大摆地闯进浴室是因为洗鸳鸯浴百分之百是些偷情或嫖娼者。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浴室里的男人会窜起来扑过去。但他们是有经验的队伍,他们没等王闯喊出他的抗议就狠狠地给了王闯一警棍。那一警棍让王闯脑袋像发面馒头一样膨胀起来,然后就倒了下去,赤条条躺在许多人面前。事后马莉羞涩地说,你扑上去时,我就跳进浴缸,我探头怒斥他们。一个人的尊严首先得是学会保护自己。这是马莉为自己跳进浴缸找出的理由。王闯觉得马莉的理由很充分。赤身裸体的马莉应该跳进浴缸保护自己。不难想象那天晚上的事情又多糟糕,警察、扫黄办工作人员、电视台记者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他们不容王闯夫妇俩声辩抗争就把王闯夫妇押上了警车。据后来白民对王闯说,你将他们的摄像机摔了后,他们也没心情扫荡别的地方了,押着你们回到附近一家派出所。王闯不知道马莉怕不怕,反正王闯是有点害怕,从上了警车后王闯的两腿就不住地抖动。王闯想马莉肯定也是害怕了,要不她不会一直蹲着掩面哭泣。查清了王闯夫妇的身份后,审讯他们的警察面露难看之色。如果不是摔坏了他们的摄像机,王闯会在他们的道歉声中离开派出所的,问题是王闯摔坏了他们的摄像机。缓过神的马莉质问他们,给我们身心造成的伤害谁负责?王闯跟着补充说,如果不说出个长短,我们会上诉的。警察狡辩说,损坏东西要赔,这是天经地义的真理。王闯绞尽脑汁搜肠刮肚怎么也想不出对他们所犯的错误有什么指责。警察送他们走时威胁说,如果找不到妥善的解决办法,我们可能要和你们单位协商解决。王闯满不在乎地说,为什么要怕呢?我们又不是偷鸡摸狗,做了见不得人的坏事。那个胖警察抬了抬后脚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挥挥手让他们走。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如果被人同异性联系在一起,她的名声就开始糟糕下去了。况且事情又发生在那样一个场所。王闯把马莉搂住,发现她在哆嗦,她不该哆嗦呀。你要知道这是六月的天气,一个正常的人是不该冷得哆嗦。马莉是真害怕了。王闯安慰她说,谁说什么也奈何不了咱俩的和睦。王闯只能这样安慰马莉了,因为王闯是她的丈夫。王闯说这句话的延伸意义是告诉马莉,我相信你还不行吗?第一天上班,王闯的提包里塞满了奶糖、瓜子、香烟。王闯工作的浸出油厂远在郊区,他的办公室是一幢灰色的二层楼,楼的外面爬满了绿色的青藤,它散发出的气息有一种沉沉的死气。当王闯将一包喜糖、一包瓜子、一包大中华牌香烟放到浸出油厂老板的桌上时,老板马上剥了块糖含在嘴里说,我的牙不好,平常是不吃糖的,不过喜糖我还是要吃的。他们的说笑声惊动了二层所有的人,他们涌进老板的办公室,然后将王闯的提包翻了个底朝天,大家跟王闯开玩笑,男的问王闯什么时候请他们喝酒,女的问王闯什么时候将马莉带来看看。老板吃完糖后向屋里人挥挥手说,晚上下了班热闹一下就行了。跟随着同事们往外走,老板又把王闯喊住了。老板坐在他应该坐的位置一把高背真皮转椅上。办公桌的对面放着一把矮旧的沙发,每一个人坐下后都得仰脸看着高高在上的老板。从这个角度看上去,老板的眼袋很大,上嘴唇也很厚实,他说,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派出所已经跟厂里联系了,你说这件事怎么处理好?王闯说,这和咱们厂没什么关系。老板,你要知道,是他们先伤害我们的。老板的眼睛瞪得大了,他们伤害你什么了?不就是个误会嘛。他们给我们造成的精神伤害不是一句话说得清楚的。王闯看着老板的大眼袋在心里说,那天晚上的事让我到现在还没有心情做爱。我都开始怀疑我是不是被吓阳痿了。这些话我们留着准备对法官说,给老板说没有一点用。老板叹了口气说,真有你的,图新鲜也不能往那种地方跑呀。这不是没事找事嘛!王闯叹口气说,错就错在我们不该去洗浴中心消费。可又说回来,政府允许经营的洗浴中心,我们又是合法夫妻,为什么就不能到那里消费?我们正常的消费为什么遭到干扰?穿过长长的走廊,两旁的门一律虚掩着,王闯敢肯定门缝上结满了大眼睛、小眼睛。你要知道,这可是六月的天气,油厂没有钱给各屋装空调,屋里的高温度只能靠自然风来吹散。可他们却不怀好意地躲在门后注视着王闯。王闯前脚走进油厂的办公室,刘谦像鞋后跟似的跟了进来。刘谦是王闯大学里的同学,他脸上的复杂表情让王闯知道为什么了,王闯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刘谦打断王闯的话说,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的,已经有四五个版本了,性丑闻、艳遇、偷情、嫖娼……还没等刘谦说完,王闯就粗暴地怒喝道,刘谦,我他妈是那种人吗?我好歹读了这些年书,好孬还是个门市经理,道德观念还是有的!世界上最下流的是什么?是无耻的联想!王闯拿烟的手不住抖动,他拿打火机几次都点不着嘴上叼着的香烟,他还碰歪了一把椅子。刘谦同情地说,你这样的心情还是回去休息几天吧。两眼红肿的马莉歪在床上,看见王闯后慢慢起来了。可是她还在不停地抽泣,每一声抽泣都使她的脖子抖动一下。王闯知道她今天在学校里的遭遇可能同自己在厂里的遭遇一样。马莉最后说,知道吗,我现在自杀的心都有。一个刚刚做了妻子的女人有了自杀的心,多么可悲,多么可怕。王闯说,现在的一些人你还不知道,一沾上这种事,谁都往上添油加醋。王闯像个什么大人物似的一手叉着腰,一手拍着马莉的肩膀豪迈地说,让他们议论去吧,我们还是我们!真要是个大人物,王闯要这样一说,马莉的心情肯定会好起来的。可惜他不是什么大人物,他只是马莉的丈夫。马莉两拳雨点般落在王闯的肩上,她的头像拨浪鼓一样摇晃,马莉疯喊着,我——受——不——了——啦!王闯将马莉抱在怀里,她在王闯怀里还狂躁地扑腾喊叫,她甚至还挥手给了王闯一耳光。那一耳光让王闯知道她将他的脸打飞了。马莉打了王闯耳光,好像也将全身的力气用尽了,随后便在王闯怀里睡着了。王闯悄悄给白民打了手机,把他们目前的处境向白民诉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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