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
文/杨永军
柳腾腾是九零后，她在上大学时就听到过这句话。“防火防盗防闺蜜。”这虽是一句戏谑之言，但对她来说，却是一生无法释怀的痛楚。
柳腾腾父母是知识分子，给她起这个名字的寓意深刻，他们希望她人生飞的高远。两口子就这一个闺女，他们教育的理念，仍保持着幽远的古风，坚信“鸟伴鸾驾腾飞远，人伴贤良品自高。”可柳腾腾却天生有着反叛的性格，她除了气质有与生俱来的书卷气外，别的，却一点儿没有父母的遗传基因。
高考那年，她考上了二本，放着响当当的师范大学不读，却去了一个三本民办的艺术学校，在她心里，并不是追星追的头脑发昏，这和她叛逆的性格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三年的大学，毕业了，她和同城的施傲芬成了最好的闺蜜。
柳腾腾毕业后，没有回来，她从小生活在三线城市。三线城市的人情世故，让她本来就叛逆的性格，更加叛逆了。她跟施傲芬一起做了北漂。每天跑剧组投简历，或者去录制短视频，推销自己。
两年多的时间，除了群演之外，更多的是，每个导演对她说的都是一个内容。
“你长相太书卷气，也太过成熟，你现在的年龄跟表演水平，不相匹配，成不了当家花旦，再磨练几年吧？”
柳腾腾无言以对，只好打道回府。回到三线城市，她考到了文化馆。成了一名艺术指导老师，虽然工作是和一帮广场舞大妈们打交道，可好歹在体质内，工作充实得很。
这年，整个地区举办广场舞大赛，这下可把柳腾腾忙乎坏了，编舞，跑各个街道乡镇的广场舞团体，甄选舞姿优美的跳舞者排练，她编的舞蹈，优雅时尚，跳舞的人个个精神头十足。 柳腾腾为了让舞蹈更加完美，她让跳舞的人们，集思广益，发挥自身的特长，更加完善舞蹈的内涵。
跳舞的人，多半都是退休的大妈，嘁嘁喳喳，每个人都有跳广场舞的心得体会，她们大概是在家庭或以前的单位强势惯了，每个人都说自己的舞姿最美。
柳腾腾看这情景，心头不由得充满着忧虑，她干脆放弃了，原来的打算，本想让参赛的作品完美无瑕，却弄成了火药味十足的战场。她硬着头皮领着这支舞蹈队去参赛，本想着，拿不上奖，弄个中等水平也就知足了。谁想，这群大妈们一上台，不是锦上添花，却是相互拆台。好歹没在台上打起来，也就烧高香了，结果，弄了个倒数第一。
这样的结局，让柳腾腾增添了无数烦恼。馆长安慰她，“没关系，这次没拿奖，下次争取。”
话说的温和可亲，柳腾腾总觉得怪怪的。几天的时间，她听到了同事们说她的闲言碎语。
“小姑娘，挺热心的，平时工作多认真啊？怎么弄了这么个结果。”
“不虚心向别的老同志请教，吃亏了吧！”
柳腾腾听见任何一句，脸上都火辣辣的不好意思。她忽然觉得，馆长也没有了往日的热情。这让她的内心更加煎熬。
正当她烦恼不已时，闺蜜施傲芬突然来找她。施傲芬开着宝马车，一身名牌，珠光宝气，靓丽可人。柳腾腾以为她成了一线明星呢，她在脑海里闪电一样地运转着，过筛子一样过了一遍热播的影视剧，并没有她的影子，甚至，群演也没有。
施傲芬似乎看出了她的心里。她对柳腾腾说：“我现在在做理财产品，两年的时间，赚了不少钱，我赚钱了，怎么能忘了你呢！”
柳腾腾心里一惊，这还是那个昔日的施傲芬吗？
施傲芬邀请她去家里玩，柳腾腾推辞不过，请了假，就跟着施傲芬去了她家。
车开进了新开发的繁华地段，一栋栋花园洋房映入眼帘，车停在了一栋别墅前。施傲芬下车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房门走进屋。 富丽堂皇的装修，让柳腾腾惊愕不已。她不由地慨叹说；“你抢银行了？哪来的这么多钱。”
“这是我理财挣的。”施傲芬得意忘形地说。
柳腾腾将信将疑，这么豪华奢侈的装修，没有百八十万是下不来的？再说，这么繁华的地段的花园洋房，至少也得几百万，理财挣钱真这么快吗？
“出乎你的意料之外吧？我跟你说，别人给我讲过这么个故事，一个中国老太太跟一个外国老太太，同时上了天堂，中国老太太叹了口气说：我终于攒够了买房的钱了，外国老太太也叹了口气说：我终于还完了房贷了。”
施傲芬看了柳腾腾一眼，接着说：“这说明了什么呢？中国老太太攒够了房钱，却一天没享受，外国老太太还了一辈子房贷，却享受了一辈子，房子带给她的快乐。”
柳腾腾赞同施傲芬的这个说法，因为，父母正是第一批敢于吃蛋糕的人，父母是第一批按揭买房的那批人，到现在贷款还的差不多了，房价早就涨的让人望“房”兴叹了。
施傲芬见柳腾腾有些动心，她又说道：“那几年做互联网营销，别人都说骗人的，看看现在人家不是年年分红利吗！”
柳腾腾终于动心了，她开始跟着施傲芬去咨询一些理财的产品。柳腾腾老是请假，馆长看她对工作心不在焉，找她谈话。
话没谈几句，柳腾腾就跟馆长谈崩了，她干脆辞了职。回到家父母听说了，劈头盖脸地开始数落她。她越听越烦，干脆去了施傲芬那里，暂避风头。
夜色阑珊，她打车去了那里。在门外按了半天门铃，出来的却是一个中年女人。她以为是施傲芬的亲戚，谁知，那女人张嘴就问她：“租房吗，按月八千，按天五百。”
“啥，租房，我不是来租房的，我来找施傲芬的？”柳腾腾诧异地说道。
“她走了，就租了十天房，今天结的帐。”那女人一脸不屑地说.。
“租房，她为什么租房呢？”她问那女人，女人甩出一句不咸不淡的话，那长长的声音仿佛一道闪电。女人转身往回走去。
“她为什么要租房，这 ——你得问她去。”
女人再没有回答，柳腾腾拨通了施傲芬的手机，手机关机。她只得迈步往回走，回去听父母没完没了的唠叨。 柳腾腾去文化馆收拾东西，走过排练大厅时，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一哒哒，二哒哒……”
是施傲芬在有模有样地教舞蹈。她心里愤怒到了极点，跑上去质问施傲芬。
“你不说理财能挣大钱吗？怎么跑到这儿教舞蹈来了，你为什么租个别墅骗我……”一声声怒吼在排练厅里回荡，把那些学跳舞的人惊得一脸懵然。
施傲芬没说一句话，转身跑开了。柳腾腾气得胸脯起伏，浑身发抖。她脑子里想到的是，馆长一定收了好处，或者施傲芬托了谁的人情。否则她不会这么快，就来上班了。她气冲冲去找馆长。
馆长很淡定，说：“咱们这儿，就你们两个是艺术院校毕业的，我不招聘她招聘谁？招个啥都不懂的吗？你辞职了，别人谁都不能干了吗？”
柳腾腾被馆长怼的哑口无言，她转身走出了文化馆。她下决心离开了她生活的城市，去二线城市发展，她用所有的积蓄，在二线城市按揭买了一套房，她成了一名网约车司机。一身旗袍裙，一脸淡妆，怡然自得地乐在其中。
这天晚上，她拉着位客人经过最繁华的广场，她突然看见了一个女子，赤裸着上身在跳舞。女人转头的刹那间，她认出那女子，竟是施傲芬。
她停下车，叫客人取消了行程，她走过去，从地上捡起写着某精神病医院的病号服，给施傲芬披在身上，拉着她走上自己的车。
一切曾经是那么美好，她没有问说话满是谵狂的施傲芬，一声哽咽，汽车缓缓启动，带着有节奏的声音，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 作者简介：杨永军， 男，北京房山人，退伍军人，房山区作家协会会员，房山区诗歌学会会员。一九九七年开始创作，作品发表在《房山报》《文艺报》《燕都杂志》《中国诗界》。诗歌曾多次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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