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有座破旧的矮土屋,它是父亲的老屋!
这座老屋,有父亲美好的梦,也有我美好的童年回忆。虽然记不清它是哪一年搭建的了,但从我记事的时间算起,离现在也大约有五十多个年头了。

它是两间坐东朝西的起脊毛草房,镶嵌一个木门和一个窗棂,二者分别是用方棍和短木条上下拼接而成;墙基是用九层青砖碎石凑奠的;四面墙是坯醮泥、泥裹坯沏成的;房子的上盖里层是用次品竹竿和木椽子十字交叉支撑做框架,面层是用麦杆掺泥糊铺散的。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不懂得这个道理。
从打算建房那一刻起,首先准备足够量的泥土才能施工,因为它是主要原料。那个年头父亲白天按时参加集体生产队挣工分养家糊口,到了晚上拉上架子车带上铁锹爪勾去村子外拉土,借着星光出入沟棱河坡,两点一线常常到深更半夜,直至筋疲力尽。
不知经过了多少个夜晚,院子的平地上渐渐变成了一个大土丘。
次日当人们还沉浸在梦香里父亲却早己起床,只见他光着膀子捲起裤腿携着母亲做脱坯的准备。扒开土堆后中间形成一个大坑,再倒上适量水和麦糠及碎麻匹,双脚来回“呼哧”“呼哧”不停搅拌非常吃力而费时,老年人都懂得这个要消耗一大番功夫才能成膜;然后只能等日晒风刮,隔三差五的上下翻动,遇到阴雨天付出毁于一旦。
脱坯不易,建房更难,全靠掏笨劲耗体力,每块坯重约八九斤,父亲爬高垒墙母亲挑水掂泥;一块坯一铲泥靠外力作用粘合牢固;其间手上打满了血泡,脚上磨满老茧;渴了捧一囗老井水,累了抽一袋汗烟,就这样利用锁碎时间经过几个月的光阴土屋终于建好了,父亲心里明白他是想让全家人有间避风挡雨的新灶房。其间流了多少汗水,吃了多少苦头只有自己最清楚。

经历了无数个春秋冬夏,风吹雨打而今的老屋外墙显些掉渣,斑斑驳驳、凸凹不平,但经父亲健在时呵护维修整体看来还是那么坚固、巍峨、挺拔,不失当年的模样。这就是他留给子孙后代最宝贵的财富。父亲坚强、拼搏、积极、执着,是儿孙学习的楷模。
老爹患病前夕,把另建的楼房留给孩子们享受,他挪进了这两间灰黑的破灶屋,从此便成了他的住所,风烛残年里与孤冷相伴,艰难渡日。
父亲走了,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么突然而又那么理所当然。
站在老屋前思绪万千,轻轻抚摸一下老屋的脸,没有了往日的泥土清香,昏暗的屋子里布满了尘埃与虫网,空荡荡、空荡荡。此时万籁俱寂,空气沉闷,寻觅四周怎么也找不见那个满头白发、目光呆滞、屈膝弓背、步履蹒跚、时而胡言乱语的瘦老头,心好痛、好痛,泪水滑落……
“父亲是儿蹬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忽然有一天我听懂了这首歌,跪在门前嚎啕大哭;回忆摇落了任性与无知,打开了感恩与善良的心门,可是“树欲静而风未停”。
父亲节到来,我想用虔诚和老爹心灵对话:“请原谅闺女的不孝,下辈子您还做我的父亲,好吗?”
我爱父亲的老屋……
责任编辑:毕俊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