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 亲 节
文/山瘠
清晨，路上的车流不断，碾压着雨后的路面发出刷刷的山响声。小东家住的楼房紧挨着路旁不足百米，与其说他是被车流声吵醒，还不如说是孩子心里有事儿，本来就没睡实诚。
小东揉揉惺忪的眼，跳下床跑到妈妈卧室，见妈妈早已起了床，正在擦烟墨粉，描眉打扮呢。
“妈妈，爸爸这么早就去工地干活了？”
“这孩子，你爸爸整年都是早出晚归的，谁让他小时候不好好读书了？连个好工作都找不到。”
“妈妈，我长大了一定好好读书，可不学爸爸！”
“还是我儿子有志气，比你爸爸强多了。”
“妈妈，今天是周日又是父亲节，我想给爸爸和爹问节日快乐呢。行不？”
“我宝贝儿子长大了，下半年就上幼儿园大班了，懂事儿了。”
“妈妈，你把手机给我，我给爸爸和爹问好。”
“不行！”
“为啥呀？妈妈。”小东一脸惶惑，露着不情愿的表情。
“给你爸爸问节日快乐可以，可不行给你杨爹问好！”
“你和爸爸打架时，爸爸说我是杨爹的亲儿子，你不是回爸爸说是、是、是的了吗？”
“傻孩子，那不是妈妈和爸爸打架时骂的气话嘛……”
小东不等妈妈把话说完，已找到杨爹的微信：“爹，父亲节快乐！”
“好，好，好宝贝！乖儿子。爹爹节日正快乐呢，听到你的问好更快乐了。节后，爹多多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
“老杨，快乐你妈妈个蛋！妈个巴子的，你还真敢认子啊？！”
小东听见手机里传出杨爹老婆的骂声，他怯生生问妈妈：“妈妈，杨妈妈咋还骂杨爹呢？”
“说不让你给你杨爹问好，你就是不听。她妈的，她骂就骂吧！不关咱们的事。”小东妈急忙放下眉笔，气鼓鼓地抢过孩子手里的手机。
小东放声大哭起来。隔壁的小胖听见小东的哭声跑来，把小耳朵紧紧贴在门缝上偷听着：“不许哭！杨爹是给你认的干爹，不是你亲爹！”
“楼下的王奶奶咋说我长得像杨爹呢？”小东抽搐着断断续续地分辩。
“那个死老太婆活腻歪了！嘴长在人家脑袋上，人家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咱不听，不信，气死她。”
小东见妈妈真的生气了，就讨好妈妈：“妈妈，以后见到杨爹，我再也不叫他爹了。”
小东依偎在妈妈的怀里，头被妈妈颤抖的手爱抚着，觉得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他破滴为笑，在妈妈怀里撒着娇。
妈妈脸上的阴云似乎退去了，又渐渐地在露出笑容，可泪水却在滑落：“东东乖！乖宝宝……”
东东妈心中的酸甜苦辣咸五味在翻江倒海，别人怎么会理解她此时此刻的心里感受呢？东东爸爸从小就是在福堆里长大的，儿时是买着吃带有添加剂的垃圾食品长大的。这一吃就是二十多年，他丧失了生育功能。这能怨谁呢？！现在一个打工的家庭，吃得了上顿，还得去为下顿奔忙。挨累不说，驴年马月才能挣到几十万元的钱去买房，再花十几万元钱去做试管婴儿啊？！可东东的爸爸挣命地作，死活也非得要个孩子不可。
东东妈擦干了泪，背起孩子向幼儿园走去。
这一年年的，她们一家没有周日，只有靠一日不间断地打工才能过活。因此，孩子也就跟着没了周日，没有了上班族和富贵人家孩子那样，有父母陪伴着的周日玩耍、旅游的欢乐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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