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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作者 水云天..
徐志摩的诗歌艺术离不开唯美主义
水云天
我们的一代浪漫派男神徐志摩，他作品中的唯美风是很受到意大利近代唯美派大师邓南遮Gabriele D'Annunzio的深刻和持久的影响的。志摩青年时候甫一接触到邓的作品时，即马上感受到心灵震荡，并脱口惊呼“无双的杰作： 是纯粹的力与热； 是生命的诗歌与死的赞美的合奏..........”，那份惊愕和老舍初接触到但丁的作品时相若。
如果我们只看到徐志摩的浪漫主义因素，而忽略了他作品中所受其它外国文学流派的影响，那么我们所认识的徐志摩，便只能是一个不够全面的徐志摩了。事实上他除了受到19世纪英国浪漫派诗人的影响以外，也同时深受到西方唯美主义派诗人如王尔德、瓦尔特·佩特、阿瑟·西蒙斯与及邓南遮等人的影响的。就中尤其以邓南遮（志摩自译其名字为“丹农雪乌”）和佩特对他有着关键性的影响，比如佩特的唯美主义宣言《文艺复兴：艺术与诗的研究》，志摩一读便推许为 “我个人的圣经”，可见影响之巨 。
浪漫主义的更深一层是唯美主义。徐志摩受到邓南遮等人的深刻和持久的影响，这在他的作品中具有浓厚的唯美主义色彩即可看得到。唯美主义多多少少有着颓废的倾向（邓南遮也被列为颓废派），所以志摩的作品也带着些颓废的特质。
邓南遮的诗作注重语言的清妍典雅，音韵的优美悠扬，意境灵气氤氲。他擅长捕捉和表现光与影的种种形态，又给予其人一般的丰富情感，这使得他的诗具有强烈的穿透力和透明性。徐志摩是这样赞美邓南遮的：“他能勘现最秘奥和最微妙的现象与消息，表达出常人的感官所不易领略的境界。他的生命是一个感官的生命：他有耳能听精微的色彩；他有目能察馥郁的香与味；他有鼻与舌能辨析人间无穷的隐奥的变幻与结合；他有锐利的神经能认识、能区别、能通悟。他的视觉在他的器官中尤其是可惊的敏锐。他的思想仿佛是实体的意象，开口即是想象的比喻。世间万物在邓南遮的笔下，都会带上一份或更多的悠扬婉转，缠绵迷离。”可见他是多么的崇拜邓。
以下就请好好来细味邓南遮的一首脍炙人口的名作：
夏日谣曲
微风拍着羽翅，
在柔嫩的沙子上
飒飒地写下迷离的文字。
微风向洁白的河堤
吐出低低切切的絮语，
盈盈秋波传递。
太阳落进了西山，
无限的音籁，阴影与光彩
自由嬉戏在你的温存的两腮。
海滩的宽阔、干枯的脸庞，
好像漾出了你的惝恍
奇妙的浅笑，万千模样。
吕同六 译
为表现夏日绚丽的风光，诗人特意选定了微风和夕阳这两组镜头，每组镜头又都不是静止的、孤立的，且都带着十足的灵气。原诗前两节交叉押韵，取aba，后两节则取aaa，前后照应，错落有致。而在译诗里面，前两节交叉押i韵，后两节分别押ai和ang韵。译文用词柔而选词慎，完美地传达给了读者邓南遮诗歌的意境与音韵之美，读来不仅能获得如观赏一幅精美的油画的视觉美感，也享受到像聆听一支优美乐曲的听觉美感。
以下请再来欣赏邓南遮另一首美到不堪的名作：
浪漫曲
在一片金色中，
二月温柔地消逝。
阳光下，广场宛如玫瑰园
百花斗妍，香气四溢。
圣父、圣子和圣灵，
在阳光下浑身发热，
他们在三个阶梯上，
笑得那么明朗圣洁。
象玫瑰色的茎杆那样，
方尖碑似乎粲然开花，
在天庭间花岗石的脉络中
它显得那么容光焕发。
它静听泉水细语喃喃，
在高高的台阶之下，
又看到水花在阳光下迸涌，
在小船上面华光闪闪。
圣母披上一身荣光，
频频含笑，倚在细柱上，
看到这幅欢快的景色，
她的笑容亲切而又慈祥。
以后太阳越升越高，
广场上泛起一片金黄。
我的美人儿已经离去，
我的心随她一起飞翔。
钱鸿嘉译
邓南遮还有一首唯美名作《月儿弯弯》，见如下：
O falce di luna calante
我有一轮弯月
che brilli su l'acque deserte
月光洒在冰凉的水面上
o falce d'argento, qual mèsse di sogni
我有一把银色的镰刀，用来收获梦想
ondeggia al tuo mite chiarore qua giù!
荡漾在你柔和的月光下
Aneliti brevi di foglie,
聆听树叶短暂的喘气
sospiri di fiori dal bosco
从海边的深林里，传来的花朵的叹息
esalano al mare: non canto non grido
我不歌唱不呼喊
non suono per il vasto silenzio va.
不演奏，只为这无边的寂静。
Oppresso d'amor, di piacere,
被爱与欢乐所累的人们
il popol de' vivi s'addorme...
沉沉睡去……
O falce calante, qual mèsse di sogni
我有一轮弯月，用来收获梦想。
ondeggia al tuo mite chiarore qua giù!
荡漾在你柔和的月光下!
这个广为流传的译本，虽然也译出了那份浪漫与灵气，但原作首尾段每两行换韵的押韵美，却没有被照顾及。而首尾段末句的语意，跟上一句也连贯得有欠妥当，这些都是叫笔者感到美中不足的。
为此，笔者按捺不住乃尝试重译如下：
娥眉弯弯照水上
冷冷的水色更明亮
像把收割梦想的镰刀
荡漾的月华银辉闪耀
树叶短促的喘气
林中花朵的叹息
悠悠传到海上，我不歌唱不呼喊
不演奏，只为这无边的寂静
被爱和快乐所劳累
人们昏昏欲睡
残月像收割梦想的镰刀
柔辉摇曳眉弯日见缩俏
诗中邓南遮连用了一个名词和一个形容词来状写峨眉月的形态。名词用的falce镰刀，形容词则用了一个颇为特别的calante，这词儿直译是“减弱、缩小”。笔者受此启发，因而译出了“眉弯日见缩俏”。
作者简介：
朱鏻灿 笔名：水云天
平生最爱寄情于水于云于天于林莽，宗大自然为师。闲时喜爱阅读及写作诗文，尤爱饱览散文游记，藉以神游天下。
屡获征文大赛一等奖、最佳散文奖，与及国际奖项。作品入选《中国当代文艺名家名作年鉴》、〈中国当代散文精选300篇〉，出版有个人诗文集《行云流水水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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