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未全亮，占吉便将碧林叫起煮早粥。碧林见弟弟还在沉睡，心内不服，便大声嚷道：“这早粥难道就我一个人吃？为啥非叫我煮？难道阿福就煮不得吗？”说完，蒙住被子又想大睡一场。占吉气极之下将其一把拖起，并厉声道：“你反了！岂有此理，你弟弟还小，你做大的难道不该带个头做个榜样吗？居然还不服气，你这十九岁是白活啦！”
他见碧林还赖着不动，举起巴掌便想揍他，碧林吓得赶紧起床溜之大吉。占吉气得追至门外大骂不止。
这时，忽见东南风起，片刻风起云涌，四周天黑一片，雷声隐隐，电光闪闪，一阵大雨劈头而下。
当占吉返回屋子准备煮粥时，发现碧如早已经在厨房烧火了。顿时鼻子一酸，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说不出是啥滋味。心中想道，若是两兄弟一般听话懂事该多好。如此穷苦人家，竟出如此忤逆不孝之子，想着，占吉的眼眶不禁充满了泪水。
“阿福，今天下雨，孙大夫那里就甭去了。你出来，让我来烧吧，你还是再去睡会吧。”
“哪有烧一顿粥换两个人的？反正我也没劲，早粥我烧，阿爸烧中饭，大哥烧晚饭，爸你说好不好？”
“好，好！”占吉转悲为喜，“还是阿福懂事。”
早粥很快就煮好了。父子俩端菜上桌用早餐。片刻，云过雨止，东边透出日色来，园子内花草皆湿。风凉景清，令人舒心悦目。
望着雨止未晴的天空，占吉却担心地沉吟道：“也不知碧林这孩子跑到啥地方去了？万一被大雨淋湿可咋办？阿福，你赶紧找他回来，就说我不怪他了。”
碧如却不经心地说：“大哥又不是傻瓜，他一定是躲到人家去了。
“哪你快去找呀。”占吉皱皱眉头道：“他还没吃粥呢，照此下去，他可要得肠胃病的。”
“好，我马上去。”碧如放下碗筷，飞快地奔出屋去。刚出园子，便见元吉和碧林并肩而来。碧如赶紧掩上大门，然后凑近父亲道：“大哥把叔叔叫来了。”
“这小子，是怕我打他，其实我的气早消了。”占吉轻轻地摇首。
话音方毕，就见这叔侄俩闯了进来。
“叔叔！”碧如突然从门缝里探出半个头来，倒把叔侄俩吓了一跳。
“你这小鬼，吓得我半死，看我不打死你。”碧林举起拳头就想去追他，但被元吉一把拉住。回首只见父亲一脸怒容，才赶紧缩手，然后知趣地躲在元吉叔身后，斜睨着父亲，任凭他发落。
本来占吉火气已减大半，不想追究了。但见他嘻皮笑脸，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火气又涌上心头。只见他板着脸厉声道：“碧林，你到底想不想做事？想不想成家立业？一天到晚只晓得白相！我们家已经穷到这样子，你难道不能争口气吗？”
碧林伫立一旁，低首不敢吱声。他悄眼看着元吉叔，盼他能出面帮他说话，也好让父亲早点气消，父亲生气的样子好吓人。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碧林你都十九岁了，应该懂事了，下次可不许再胡闹了。”元吉出面，占吉顿时气消。
“知道了。”碧林苦瓜着脸，一副可怜模样，占吉这才软下心来，“知道错了就好。”
“爸， 你跟大哥说我们家的规矩。”碧如故意将话岔开，意在令父亲消除怨气。占吉被他一言道醒，忙道：“从今日起，我们父子仨每人各烧一顿饭。早饭由碧林煮，中饭由我来煮，晚饭就让碧如烧。”他板着脸一副神圣不可抗旨的样子，令碧林没法不遵。
细心的元吉似乎看出了碧林的尴尬和无奈，沉吟了下便巧言令色道：“年轻人都喜晚睡晚起，这早饭我看还是有劳大哥你了。”
占吉想想也对，也就点首默认了。碧如却接嘴道：“阿爸，刚才我们不是说好了？早粥由我煮，中饭阿爸烧，大哥烧晚饭。”
占吉瞪了他一眼，正色道：“别瞎扯，听你叔叔的。”元吉突然灵机一动，改了说法：“这主意更好，碧如因为要去学徒，应该养成早起的习惯，我看就这么定了，我来作证！不过，我还要补充一句。从今日起，碧林也要跟大人一般干活。这些年，你爸拖着你们二人多辛苦，现在应该让你们分担一点了。”
第二章 借刀杀人
在元吉的奔波下，几天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份短工活。这天是农历五月二十八，天气晴朗。吃过早粥，占吉，元吉便带着碧林来到十里路外的竹山嘴，这里屯着大财主李传奎的百亩良田。今天李家共雇用了十几个壮劳力为其插秧，要求在五天内完工。朱氏两兄弟也算是李家的老长工了，每逢农忙收割都少不了他们的份。因其能吃苦卖力，李家也乐意雇用他们。
作者简介：朱钧贤，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一个女人三个帮》《太湖英雄传》长篇小说，发表《决战太湖滩》《爱的波涛》《苏州人在香港》等网络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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