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元人的金磨(三)
文/周天明

三
野元人在爪哇国到处流浪,漫无边际地走着。
正踌躇间,忽听山崖处有五色莺哥在唱歌,歌中唱道:“人间极乐在西方,珠宝金银遍地藏。五色莺哥来指路,娇娃任我抱怀香。”

野元人一听,怎么这歌声味道跟原先听到的不一样啦?上次听到的是温柔的思乡曲,今日听到的是狂躁的欲念歌。
原来这五色莺哥羽毛有朱、黄、蓝、玄、白五色,随着季节和所处环境的变化而变化,而它的歌声和内容也有高亢、低沉、舒缓、激越、淫荡五调,遇不同的人或不同的心境而鸣唱不同的格调。
这时山崖处又传来歌声,野元人觉得好奇,便循声寻去。
他爬上山崖,用手搭起凉棚看去,远远见一商队在蜿蜒的山道间行走。领头的那位坐在大象上,肩膀上立着五色莺哥,正一边走,一边听着莺哥迷人的歌声。

野元人眼尖,从大象的走路姿势和骑象人的装束上,就认出那个领头的是笑眯眯的人。他高兴地策马来到笑眯眯的人面前,“嘻嘻”笑着拉住他的去路。
笑眯眯的人见了,立刻堆满笑眯眯的笑容,高兴地说:“兄弟,你让我找得好苦啊!今天终于又见到你了,这真是我们兄弟有缘分啊!这次相聚我们就不要离开了,我带你到西方极乐世界去,金银财宝随你拿,美女娇娃任你抱,过真正人的生活!”
野元人听了笑眯眯的人的话似懂非懂,他也不知啥叫“真正人的生活”,只是觉得他乡遇故知就非常满足了。
又是行了七七四十九日,一拨人到达一个非常繁华的城市,只见高楼林立,街巷纵横,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笑眯眯的人告诉野元人:“极乐世界到了,等一下要去住酒店,你要更换一下你的形象!”说着,随手从行李箱中扯出一套衣服让野元人穿上,以免进酒店时把人吓着了。
野元人很不习惯,但只能依嘱穿上衣服。到了酒店,一一登记入册,总算住了下来。随行人没人肯跟他同房,他独占了一个大间。

到了吃晚饭时,大家围桌而坐,鲍鱼熊掌,燕窝鱼翅,糕点山果摆满一桌。
野元人上去就抓起熊掌狼吞虎咽,吃完熊掌,又把个桌面上的糕点山果抢个一干二净,果壳扔的满桌狼藉。众人见之,皆投以鄙夷的目光,纷纷离席而去。
晚饭完后,一干大款洗漱打扮,把头疏得油光发亮,穿上燕肥服,脚踏牛皮靴,鱼贯进入灯红酒绿的舞厅,搂起唇红齿白,蛾眉蛇腰的舞女跳起交谊舞,把个野元人看得心头象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春心荡漾。

玩到半夜,这些大款转战赌场,大把大把一掷千金,进项出项如流水,把个野元人看的目瞪口呆。
更难以抑制的是,那些肥臀凸胸、金发碧眼的窈窕女郎,一个个象绿头苍蝇,把个圆鼓鼓的乳房,挨着大款的肩膀摩挲挑逗,再吸一口勾魂草,从圆嘟嘟的香唇中滑出,在空中绕过三二圈后,悠悠飘进大款的鼻囊。

这烟香勾魂摄魄,赌徒不论赢绿了眼还是输红了眼,都会按捺不住,一把抱起娇滴滴的美人儿进入包间,行使那消魂的云雨之欢,叫床声象幽灵般钻人耳廓。
野元人被撩得下身勃起,他也开始对美人动手动脚,可是一看他的长相,立即惊动了整个赌场,人们纷纷掏出枪支向他射击,子弹“嗖嗖”从耳边飞过。
野元人从未经历过如此场面,惊得魂飞魄散,还好,凭着敏捷的身手赶快逃了出来。

经过昨晚一夜折腾,野元人无精打采。人们无人理他,笑眯眯的人也开始对他板着脸,只有五色莺哥不断地唱着思乡曲:
“在萤火烧过的地方,又奏起了思乡曲。曲子里,没有黄昏的苦烈,没有子夜的吟叹,只有灰烬中盎然破土而出的绿意,再有啊,再有的就是,生命回归的呼唤。留恋在国土的灵魂,禁锢在他乡的身躯,浓浓的乡愁,化不开的思念,这时回忆起少时在故乡的无忧无虑,快乐的生活,只有把这些,寄托于这一首《思乡曲》”

野元人向笑眯眯的人告别,他要求把五色莺哥带走。笑眯眯的人说:“你带走莺哥可以,但必须把马留下。”
野元人上路了,他也不知东南西北,漫无边际地走着。又过了三天,五色莺哥也飞走了,他变得一无所有。
有一天他在路上摔了一跤,爬起来后竟连思乡曲也忘了,可他心里的家乡情结有如游丝,始终似断还连,似灭又生,牵动着他蹒跚的脚步。
多少年后,野元人经过千难万阻,终于回到故乡的深山老林,虽然已一无所有,但能重新陪伴在亲人身边,仍感到无限满足!

2019年2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