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药材了  药材也在想我

文/北山虎

我想药材了

家乡亚高山阳坡的黑皮苍术

圈子山庙遗址

已经长成蛇皮的知母

大脑峪长河涛声和山顶的白云

喂壮了的地管子

还有老北山阴坡粗粗的串地龙……

都来了  都来串亲戚般

找他们的老伙计北山虎

北山虎想他们

他们也想北山虎

那时北山虎少年气盛

跑一天的山

竟不懂得带一瓶水

渴了在山尖的坝楞子

那攥出水的潮湿处

挖井  什么井呀

刚刚发现一汪水

就被那个俊柱

趴在“井”面喝干了

喝得面红耳赤

缓过气来卡出了一口

鸡蛋黄大小的粘土

药材们幸福地挤在

荆条编织的挑筐里

让我们一群少男少女背着

下雨了一起挤进闲置的炭窑

只是傻笑  不知道什么是苦

我们当然叙旧

他们更来诉苦——

我们是药材呀

那华佗  孙思邈  张仲景  李时珍

尝过  挖过  晒过  

用眼睫毛摩挲过

用药碾子加工过的药材呀

上苍把我们散养在山山岭岭

就是要让日晒风催虫咬雹砸

就是要保证我们的野性

就是要保证我们的奇效性

逢凶化吉   祛除痛苦

现代人的眼光太短

山是不上了

岭是不攀了

建大棚养着不经风雨的药材

还用化肥用农药用激素

催大块头早上市场

真是家门不幸呀

真是有辱门风呀

到底是治病还是添病

到底是贩药还是贩毒

上山需要腿脚

腿脚都要成本核算了

何况现在山已无路——

麻梨荆柯杜梨子 酸枣树……

已经成了山大王

用枝用干用刺用根

蛮横地霸占着上山的路

其实我何尝不理解你们

药材们太无语太无奈太无辜

你们苦衷太多

你们无处倾诉

不是中医不行

是现在的管理误人子弟

问问中医大夫

谁曾经上过山

谁认识山上的药材

谁能回答

知母在饱满的情绪等待中

为什么失望成空瘪的蛇皮

还用“望闻问切”吗

进口的检查设备

进院转一圈

就会赚得盆满钵足

医院为什么越建越高

有病人为什么越来越多

疑难杂症为什么恶变成癌

排着一字长蛇阵

看医院的脱贫人们

为什么用绝望的眼神

盘算着口袋

将空瘪得一贫如故

伟大的中医

伟大的张仲景  孙思邈  李时珍

亲近了千遍万遍的中药材呀

现在只是躲进中华大药典里痛哭

作者简介：北山虎（吴虎汉），河北唐山迁西人 ，现居北京海淀，老三届， 老知青，开滦退休；1980年初开始发表作品，唐山作家协会会员，近几年，坚持每天一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