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巳初秋访曹雪芹故居
王玉华
1989年7月(己巳年)中旬,我去位于北京西山的中共中央党校参加全国大型企业党建和思想政治工作理论培训班,在为期半个多月的培训期间,除党校统一安排到天安门广场、人民大会堂、中国革命军事博物馆、故宫、圆明园进行了参观外,党校还特地申请中央有关领导批准,组织学员瞻仰了人民英雄纪念碑和毛主席纪念堂。在周日和课余时间里我又到访了城区内颐和园、北海公园等大型风景名胜景点,后来又听说曹雪芹写《红楼梦》的地方就在西山附近,引起了我的极大兴趣。 ‘
经过多次打听,得知曹雪芹故居已于1984年对游人开放,就在北京西山距离党校我们住的地方很近。于是,我决定利用学习班即将结束之余,去拜谒曹雪芹故居。
1989年夏末秋至的日子里,北京西山游人稀少,7月30(星期天)这天早饭后,我怀着激动的心情急匆匆地徒步来到北京香山正白旗村39号旗下的老屋:曹雪芹旧居——一幢低低矮矮的小青瓦房。我简直不敢相信在这低矮的小青瓦房里,会诞生一位世界级的大文学家,更难相信曹雪芹在此披阅十载、增删五次创作出了世界文学名著《红楼梦》。难道这就是《石头记》的作者曹雪芹的故居吗?我怀着些许怀疑又非常敬仰的心情缓步进入旧居院内。
此时才发觉院外院内游人极少,且无人讲解指引,只有三三两两外地大学生模样的年青人随意地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进得院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院内那郁郁葱葱的三株古槐,分植在院子门东、西两边:西边两株,枝繁叶茂,昂然挺拔;东边那株“歪脖子”,便是传说中曹雪芹故居“门前古槐歪脖子”的佐证了,而且还用人工加以固定,使之不倒;回望东南,便又见到“小桥流水野芹麻”的景色。
看完院内场景,依次即是展厅的第一展室:曹雪芹当年居住的地方,仍保留着当年旗人生活的环境。室内炕上置一长案,案上还放有四个矮凳,一边还有几个酒杯,足以证明主人“举家食粥酒常赊”的生活常态。
第二展室便是曹雪芹当年写作《红楼梦》的书斋了,一块宽不足两尺,长不过两米的木案桌子,就可以伏案著述立说了。细看桌面虽然漆黑,但仍有光泽。主人能在此恒心恒用、耐住寂寞,披阅十载,数易其稿,成就一部影响世界的鸿篇巨制,此景此情此人,不亦一窥旷世文学伟人之志乎?
第三展室中,迎面是一幅布满三面墙壁的模拟“曹雪芹在西山生活、创作环境”的大模型。有乾隆书名的“一拳石”,据红学专家考证,那“一拳石”就是曹雪芹构思《石头记》原始“顽石”的依据;模型中的“黛玉石”是林黛玉名字的来历;“树生石缝隙中”就是“木石前盟”;还有那块“长命百岁”的银链玉牌,大概就是贾宝玉那随身宝贝的原型了吧!
走进第四展室内,最为引人注目的,就是曹雪芹西山题壁诗的残片和他的书籍以及《废艺斋集稿》中《南鹞北鸢考工志》的双钩摹本影印件。 在最后一个展室之中,能看到的是曹雪芹“故乡八景”的照片、家谱、地契、碑文拓片,再现的是曹氏家族当年一直受着皇室恩宠之下的辉煌过往。
那么,营雪芹故居这个历史之谜是如何发现和确认的呢?
原来,在红学界关注曹雪芹与香山的关系之前,北京西山一带便流传着诸多关于曹雪芹的传说。1963年,著名红学家吴恩裕等人从香山正黄旗蒙古族老人张永海处得知,曹雪芹原住正白旗,后迁居镶黄旗外北上坡。曹雪芹在正白旗的故居位于地藏沟口(今景明园所在)靠近河的地方,前面有大槐树,后面是正白旗的档房(档房是档案存放处,也是负责发放旗人收入的地方)。曹雪芹在正白旗居住期间,好友鄂比曾赠送他一幅对联:
“ 远富近贫,以礼相交天下有;疏亲慢友,因财绝义世间多。”
1971年4月4日,香山正白旗39号房主打扫房屋时,床上铁钩不小心打破了西墙壁上的墙皮,在打破的墙皮下发现了诸多墨迹,将墙皮揭下后,发现整面墙壁60%的地方都写有字体和兰花,墙壁中间一幅菱形书法写道:“远富近贫,以礼相交天下少;疏亲慢友,因财而散世间多。”真的不错,正是好友鄂比赠送对联的内容。
这处房屋当时正是曹雪芹曾经居住的房间,墙壁上文字为曹雪芹书写。1976年,著名文物学家张伯驹偕友人来正白旗39号参观,在看过题壁诗的照片后,称题壁诗的书体“断为乾隆时代无疑”,则墙壁上一处“丙寅”落款当为乾隆十一年(1746),也正是在曹雪芹香山生活期间。于是,在社会各界的关注和支持下,1984年在正白旗39号的基础上,通过整修房屋、布置展览,修建起中国第一家曹雪芹纪念馆。
由于全神专注,不知不觉中,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在这并不宽敞的五间展室之中,我来来回回的细心观赏,目送了几位后来的游客。慢慢地体味当年曹雪芹生活、写作环境的窘迫,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环顾四周,故居院内已空无一人,我长出了一口气,快步走出院门时,恰巧看到小路上有人丢落在地上的笔记本,捡起一看,有一支钢笔挂插在笔记本上。向前望去时,只见一对大学女生模样的姑娘正行走在不远的前方,追上前问时,果然是其中一个叫肖鲁岷的女生丢失的。肖鲁岷是河南洛阳建筑工程学院的学员,另一位是河南开封大学机械系的刘晓,二位都是暑假期间来京旅游的。于是我们仨人便一路结伴向着那东西宽八里,南北长十五里香山深处走去。
结伴旅游相互传递的信息就多。据说,曹雪芹在创作《红楼梦》时,并不是坐在屋子里苦思冥想,而是把文具纸张放在一条白布包袱里,然后一裏围在腰间,穿着没有领子的兰布大褂和福子履,常游于竹林间、松树下、巨石旁、泉水边,想起什么来就随便找个地方奋笔疾书,晚上回到家里点上小油灯,再仔细地整理写作《红楼梦》里的相关章节。
沿着流水淙淙的山径前行约20多分钟,我们找到了香山樱桃沟的大元宝石,据说此石就是女娲补天遗留下来的,也是《红楼梦》书中大荒山无稽崖青梗峰下那块顽石的原型。元宝石旁边,还有一块高约两三丈的大青石,石上通体根草不生,但顶部却挺立着一棵苍劲的柏树,古柏卷虬的根须外裸,主根扎在巨石内里,并把巨石撑开一条大裂缝。根须穿透石底,裂石下有一脸盆大小凹穴,内积一泓泉水如同天赐甘露,不盈不亏;雨不外溢,寒不结冰。对此树生石中之景,曹雪芹有感而发,便拟为宝玉和黛玉的“木石前盟。”足见曹雪芹想象丰富、才华过人。
曹雪芹的命很苦,他出生在江宁(现在的南京),还没出生父亲曹颙就已病亡。少时虽过了一段锦衣纨绔、富贵风流的岁月,但13岁时曹家因亏空获罪、遭遇抄家,随家人迁居北京,历尽艰辛。成家后,妻子早逝。唯一的爱子又因出天花过早夭折,死于阴历八月十五的中秋节。曹雪芹精神遭受重大打击,痛悼异常,饮酒过度死于除夕之夜,生年仅有四十八岁。曹雪芹死后停尸数天,由亲友用最简陋的“四人抬”的独龙杠抬出,没有鼓乐,出殡时人称“哑巴殡。”
曹雪芹此生不幸中万幸的是入过学的贡生,而且有旗籍。按照旗制规定,他可以每月领到四两银子,所以也有一个相对安稳的生话条件和环境。如果没有八旗制度现定所提供的物质条件作为生活的支撑,连吃饭生存都成问题,更谈不上完成《红楼梦》一书创作的。从另一方面看,如果曹雪芹只贪图追求物质享受,为了锦衣玉食而催眉折腰事权贵,为文仅为稻梁谋,这世上就必然少了一部百科全书式的世界名著,也少了一位透过世事悲凉、揭露封建残酷、才华卓绝的大文学家了。
瞻仰了曹公旧居,又实地察看了有关触发曹雪芹创作灵感的风物场景,已是下午三点多了。人生难得一相逢,应肖鲁岷和刘晓两位河南游伴的恳请,在依依握别之时,随手草成拙诗二首作为念想:
一首是写给肖鲁岷的,题目是:京城逢肖君赠别:
“晓来殷勤探芳菲,露凝新蕾秋实肥。敏心慧性倍自珍,好风送君上翠微。”
此诗为藏头韵诗,四句诗的第一个字联结起来意为“肖鲁岷好。”
第二首诗是写给刘晓的,题目是:己已初秋登西山赠刘君:
“萍水相逢亦前缘,人生茫茫见非晚。同登翠微拜红楼,携手崎岖无近远。曹公文章千古事,吾辈未来瞩放眼。莫忘西山欢笑语,冰心尽在祝福间。”
张爱玲曾经提到人生三大憾事:“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红楼未完。”红楼未完,想必应是诸多红迷的憾事。红楼未完,也成就了无数游客的香山之行。红楼未完,想必才是最完美的结局,留给世人去深思,去遐想…
如今屈指算来,距1989年7月底瞻仰曹雪芹故居已整整34年了。曹雪芹作为世界性的文学巨匠虽然生前丧妻失子、历尽艰辛、悲苦不堪,又英年早逝,但在经历了生活中的重大转折,深感世态炎凉后,他对封建社会有了更清醒、更深刻的认识,且以坚韧不拔的毅力,历经多年艰辛,最终创作出极具思想性、艺术性的伟大作品——《红楼梦》。成为我们中华民族的一座文学历史丰碑,这才是他人生的真正价值和意义所在。正如有句名言说的那样“有的人还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但他还活着!”
2023年7月14日于张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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