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癫狂的大地
作者/王富荣
播音/孔祥会
1976年7月28日凌晨3点42分56秒,唐山大地震,顷刻间地声隆隆,狂风低吼,大地狂颠,像万匹野马狂奔。几乎是同时,塘沽也像狂风中的渤海湾波浪翻滚,恶涌凶狂。
我和两位室友正睡在天津港三区大门对面的宿舍楼里,被惊醒时,像是打秋千,悠起来了,幅度很大,差点掉到地下,我大声喊:“不好,地震啦!”我们三人惊恐万分地往外跑,没想到根本站不住,跌跌撞撞,门也拉不开,使尽全力拽开门。楼道里变了调的惊叫声、稀里哗啦的坠物声、不知是天上还是地里传出来的闷闷的轰隆声,乱作一团,恐惧万分。这时,打秋千似的晃动,变成了剧烈的颠晃,就像有人拽着你的脖领歇斯底里地要摇散你。二楼的同事们叽里咕噜像卸土豆似地,连滚带爬到了一楼,胆大的冲了出去,胆小的躲在楼门口。当强震减弱一些,我在楼门口向外探头,看到这座4层大楼,像可怜兮兮受到暴力后的孩子在哆嗦、颤抖、哭泣,但还顽强的站立着。天下着蒙蒙细雨,我冲到楼外面的马路上,那儿已有不少人,宿舍楼里陆续还有人出来,最后出来的是住在4楼的,说是晃动太大,根本跑不下来,他们只好坐在楼道里听天由命。
马路上一个个惊恐万状,只穿一个裤头,光着脚的小伙子们,在细雨中,战战栗栗,不知所措,脚下的大地还在微微颤抖。看着不远处,原来的柏油路裂着缝隙,路面上满是泥沙,还从地里往外冒水。天蒙蒙亮了,还在外面光着不像话了,有人想回宿舍穿衣服,又不敢进楼,如果再震一下,这楼必倒无疑,总不能为了拿衣服再把命搭上啊!巨大的恐惧感折磨着每个人!天亮了,开始有胆大的首先冲进楼,后面陆续又有人跟着冲,人们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穿好衣服立马跑出楼,也有的拿着衣服往外跑。
天已大亮,我们看到三区大门南侧一座二层居民楼四面墙倒塌,楼顶子还在,北面的老宿舍楼好像矮了一截;还听说作业区一座仓库的北山墙全部倒塌,有职工家属被砸死。
上班后,按作业区党委的部署,史无前例的抗震救灾开始了。我和几个年轻的机关干部,冲进办公楼,把数十箱档案抢出来;协助后勤收拾自行车棚,几百个住宿舍的职工晚上必须有地方住;食堂一天5餐不能停,机关的人主要围绕后勤保障、参加应急救险、协助恢复生产方面做工作,并随时听候作业区安排。
傍晚6点钟一次强余震,我看到办公楼西房山,偌大一面墙像面条一样抖动;一辆解放牌汽车停在那儿,像摇篮一样前后摇晃。我感慨:地面上再坚固的建筑,庞大的山脉、河流,在地震这个魔怪手里,也不过是个小小的玩物。
那一天忙到很晚,我躺在篮球场上搭起的一个不能再简陋的抗震棚里,想起在天津的父母哥哥妹妹叔叔婶婶一家人,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靠近地震中心的二哥二嫂不知是否平安,那晚我久久不能入睡。
2009.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