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石磨
文/郑春香
母亲的石磨,敦厚、朴实,甚至有点笨拙,它静静地立在院里的龙眼树下,我时常想起它。
石磨的构造很简单,由三部分组成:磨槽,圆形有凹沟。磨盘是由两个圆形的石盘叠在一起,中间有小圆孔,磨杆是个倒7字形。整个石磨呈浅灰色带小斑点。这一方小石磨,还是爷爷花钱请石匠打制而成的。
石磨作为一种工具,在乡村生活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比如春节的“粉酥”“油角仔”,清明的“发糕”,端午的“裹粽”,冬至的“大糠糍”等等。在平时,还有一些庙会或神明诞辰,这些节日的风俗习惯是做“粿条”。这样应节食物需要用到米浆。因为要磨米浆,这时,石磨就派上用场。
母亲先提来一桶水,把石磨里里外外洗刷干净,再把昨晚淘好的大米搬到石磨旁,然后左手拿起勺子向石磨孔里倒进大米,加上清水,右手推着磨石往逆时方向一圈圈的转动。磨米浆是一项技术活,讲究巧劲和耐力,推磨时用力要均匀,速度适中,不紧不慢地保持磨盘匀速转动,这样磨出来的米浆才绵密、滑溜,做出来的“粿条”口感好、品相也好。一边磨,一边放米和加水,又讲究手疾眼快,把握时机恰当,在磨杆刚过去的空档里,赶紧把米放进磨盘中心的孔洞里,在磨杆再次经过之前“全身而退”,此外还要留心观察磨出米浆的稀稠度,适时添加水到磨盘中心。
母亲推石磨时的样子是最好看的。时而看着远方,时而注视石磨,时而微笑地看着我。那石磨发出“隆隆隆”的声音,带着节奏,就像是一首抒情的乐曲,让母亲陶醉其中。不一会儿,乳汁般洁白的米浆便从磨盘四周的缝隙里缓缓流向磨槽。米浆磨好了,母亲赶忙用小勺舀起米浆,接着倒进铜盘,刮均匀后放在大锅里蒸。蒸熟了的米浆滑嫩有余,卷成条后就成了粿卷,还飘着淡淡的稻香,蘸上酱油吃起来软软糯糯的,味道好极了!母亲见我们吃得高兴,说:“还得是咱家的石磨厉害,才能磨出来这么好的米浆呀!”
这一方石磨,不仅仅是母亲的得力助手,还是母亲的好朋友。每当忙完了所有活儿,母亲笫一件事就是看它的专属一一石磨,且端上一碗水,守在石磨旁边,静静地享受着与石磨相伴的美好时光!这时,我突发奇想,想蹦到石磨上坐。母亲连忙摆摆手:“妞妞,使不得,快下来!石磨是咱家的镇宅之物,会通财,还能驱邪避煞,保佑我们财丁兴旺,身体健康,可得好好护着爱着呢,不可亵渎!”说完,母亲深情地看着石磨,用手轻轻地抚摸它。
时过境迁,再站在石磨前时,那些久远的记忆,又被重新勾起,已经远去的时光影影绰绰,连同母亲那朦胧的身影和石磨的往事,重新浮现在眼前,让人深深惦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