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诗歌联合会《诗刊》3336期

小顿沟的春天（八一专题三）

作者：吕兴福

（作者在部队的照片）

1976年4月23日

       【首长谈话】我们的部队，是一个有着光荣传统的部队。这里的首长，有的参加过解放战争，有的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有的参加过中印边界保卫战，还有的参加过中苏边防争夺战。更有一位是《为人民服务》中那位张思德同志一个班的战友。这两天，营部首长总是给我们讲传统，讲光荣的革命历史，还要我们根据各自的实际情况谈认识。我作为新同志，装糊涂，尽量不发言，再说，一个炊事员，多说无益。显然，我的装聋作哑逃不出首长的法眼。下午，我发完家信回伙房时，碰见了营长，他要我跟他去聊天。我跟着营长到了他的宿舍。营长让我坐下说话，可我不愿意坐，站着又觉得不自然，手足无措，眼睛也不知看什么地方好。直到营长整理完桌子上的书籍、倒开水后反复让我坐下时，我才忐忑落座。其实，认识营长已经两个多月了，平时也多有接触，还说过几次话，可今天倍感生疏，看着他不像要批评我的样子，才平静下来。营长问我家里都有什么人，父母亲都干些什么工作，弟妹多少，我一一回答。其实，他已经知道这些了，我不懂他为什么明知故问。又问我对工作愿意不愿意，最近有没有写过家信，有没有告诉家里自己的工作，家里最近是否有回信，总之，问了一大堆问题。最后，他希望我要努力学习，要改造自己的世界观，做好本职工作。千万不能因为自己是一个高中生就觉得炊事员不光荣了。炊事员工作很重要，因为每个人都要吃饭。营长说，现在，好多大学生，都申请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西藏去，那可是一生的事，不是一年半载就可以换环境的。他们能做到，难道我们做不到吗。接下来，他让我在身后墙壁上的中国地图上找出西藏的位置。我回身指给他西藏的位置。他问我西藏为什么是蓝色和白色相间的颜色呢？我说那里的海拔最高，所以颜色最重，白色是雪线以上，主要是唐古拉山系、卡拉昆仑山系和喜马拉雅山山系常年积雪的地方。营长说，在那些雪线以上的地方，就有我们部队的同志驻扎着，一年补给一次供养，也就是说，那里的同志每年只能收到一次家信，也只能有一次给家人发信的机会。我想到了运输新兵的专列在酒泉附近的那次停车，想到了从我们车厢上分离出去的三位老乡，他们就是去昆仑山驻守的。记得我当时恨不得替代他们到最艰苦的地方去。现在，同样，我不来当炊事员，就会有别人来替代我，与其让别人不痛快，还不如把这份不痛快留给自己。我说，营长，我记住了，感谢你对我的教育。

1976年4月24日

【业务】炊事员只有湖南老兵和我两个人，要为营部机关做饭。吃饭的有营部首长、管理员、书记员、军医等干部，还有通信班全体和卫生员，约二十人左右，任务还是很繁重的。每天早晨起床要比别人早差不多一个小时，中午休息又比别人迟半小时，其实是很累的，而且没有礼拜天和节假日。这一点不如连队，因为连队每逢礼拜天和节假日，都有干部战士帮灶替换炊事班休息，营部机关从来没有帮灶的。我跟着老兵学习揉面、蒸馒头、擀面条、切洋芋丝和炒菜，虽然不喜欢这项工作，但还是逐步地进入了角色。我也学着老兵的样子，扎上皮带，蹲在灶台上拿工兵小铁锹炒菜，或者是双手揉馒头，左右开弓，还像那么回事儿。我和老兵同住一室，在食堂的前面，一侧连着卫生所，诺大的院子里，除了开饭时间，平时就一个军医、一个卫生员、加上我们两个火头军一共四个人，不整理内务，不出操，还算清静。

1976年4月29日

       【学医】中午，到隔壁卫生所取感冒药时，卫生员睡午觉，王军医一个人看书，见到我后，他放下手中的书，说远亲不如近邻，邻居来了，赶快坐下说话。我说取点感冒药，王军医一听，说万万使不得，我给你检查一下再用药吧。我说，没有那么严重吧，不就咳嗽两声吗。王医生坚持给我作了检查，先用听诊器检查了胸部，然后又给我把了脉，然后问我以前是不是经常咳嗽？我说也不是经常，感冒后会这样。王医生说，我给你开中药方子调理调理，两天就见效了。我说煮药不方便，还是开西药吧。王医生说，他会给我煮药的，煮好后他会送到隔壁的。王医生不容我推辞，就已经开始取药了，他没有把药包起来，而是一把一把地直接放进了药罐中，然后打开电火炉就给煮上了。我只好坐着等药。王军医是甘肃庄浪县人，说来是甘肃老乡，或许他的亲热正是出于我是他的小老乡。我们说起了中医，我开玩笑地说，能不能跟上他学习中医。他说：咱们这个技术营，其实是一点技术也没有的，铁木加工连，充其量是几十号木匠，只会做床板和木箱，连房子都不会建造；道基连就是一个修路队；混泥土加工连也就是工地上给砖瓦匠打下手的小工子，一句话，都谈不上技术。你是我的老乡，又是隔壁邻居，闲下来就到我这里来，我给你医学书看，给你教医学知识，将来回到地方后，真能用得上。我被他说得动心了，问他的话算数吗？他说算数，就看我学不学。接下来我们就协商了学习计划，我真想拜师学习医学了……

 ——摘自吕兴福《军营岁月》片段

作者简介：吕兴福，文学家，佛学家，著名诗人。甘肃诗词学会会员，甘肃作家协会会员，中华诗歌联合会首席顾问，惠川文学社、《惠川风》杂志社创始人，名誉社长。有诗词、散文集及军旅、经济、文化、宗教诸类文集出版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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