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那些事》
张家远
“八一”到了，翻开我那尘封在箱子里泛黄的日记，40多年前的一段军旅生活，象泄洪的闸门，一幕慕浮现在了眼前......
曾记得，在云南宜良大荒田军营的大操场上，一下车的我，便被分到了高炮营二连。
就这样，从贵州大方一道来的老乡们，各去所向。
黄山村新训，
队列、作风、内务、射击……
一个月后，带上鲜红的领章、五角星，
换了心境，换了风貌。
所谓的军旅，开始启程。
想开车的梦，没有实现。
被分到了还不知是干什么的指挥班。
班长薛川林，严肃亲和。
付班长王金斗，待人友爱。
训练虽然紧张，
但还不习惯午睡的我，总感到许多时光白白浪费的痛心。
于是，一封书信回家，家中寄来了我高中时期的几本数理化。
不到半年，所有书上的习题，为我填满了多余的时光空间。
最难忘的是 1977 年 5月某 日我加入了伟大的中国共产党。
由于军事训练和政治学习各方面都取得了一定成绩，
年底，我接任了班长。
曾记得秀丽的万寿山脚下，
龙兴小学军训师生，
烈日、风沙一一一
李校长的热情，师生们的刻苦，
至今我印象犹深。
万寿山顶上，斜阳之下，
有枪连的韦殿高排长，一连的赖辉班长我们仨晚饭后登高散步，俯瞰远处火热的大荒田军营的身影。
曾记得
云南宜良骄阳似火，
地裂禾枯，
在宜良县政府会议的大厅里，抗旱工作紧急动员大会在紧急召开。
驻地部队派出的工作队员有师直高炮营的
靳世才（三连副指）、刘磊、刘胜利、全清寿、钟继国、张家远一行6人。
赴九乡公社月照村，与村民们同吃同住同劳动。
一驻就是三十天，
战胜了旱魔
那是1977年11月 某 日，受营里指派，去参加120团高机连野营拉练打靶观察弹迹。
偶遇大方老乡苟战友〈记不起名字了），心情格外激动，当晚我们放弃了去团里看电影的机会，留室促膝叙情……
次日一早餐毕，连队整装待发。我已坐上苟战友班的车，左肩靠着苟战友右肩，待令而行。
车子发动了！突然，车后边一位干部指着我叫：小张，你下车来去坐另一辆车。
我心里着实不情愿，面带犹豫。身边的苟战友轻轻告诉我：“是我们连长叫你下去，去吧。”
我不情愿的又坐上了连长所指的另一辆车。
唉！谁知一个多小时后，传来恶噩，我先坐的那辆车行驰中发生了不幸！
我亲爱的老乡苟战友遇难了！
我双泪滚出了眼窝！！
唉，那位我至今也不知道姓名的连长啊，
至今我都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不让我坐那辆车？
你现在哪？还好吗？
我打听过你，
可是都没音讯
你，成了我永远的思念！
连队的生产基地在小三家，
每年一种一收。劳动強度之大，是我至今一生中最苦最累的日子。
基地旁边那片成行的板栗树林里，放着连队的炮。
夜晚站岗时，月下树影的晃动，夹着微风轻摇树叶发出的沙沙响声，让人有一种胆怯的感觉，会不由自主地把手指扣在枪的扳机处。
1978年11月下旬，连队拉练在陆良县境内，还未行进到预定的靶场，就接到了命令：
往南开进！
12月2日一早，从陆良某山头下山出发，
开远、文山、马关、河口——
一路战训，一路形势教育学习，
深刻的知道了昔日的“兄弟”背判了！
他们驱赶我华侨，肆意开枪开炮打死打伤我边民，扬言打到我昆明、南宁（东线）过年……
国家、军队、全国人民愤怒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在中央军委的命令下，
我各路大军、车炮粮草，
昼伏夜行！
西线边境沿线的丛林里，
11军、13军、14军及相关边防团，
奉命如期集结！
一场惩罚凶敌的自卫反击战即将打响。战争风雲，
笼罩在边境的上空！
河口南溪河边界山腰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小山头上，是我们二连的炮阵地。
1979年2月13日下午，
我们全连在阵地上统一剃光了头发（为了预防伤后便于包扎），而且在晚餐时都集体喝了酒，
这顿酒啊一一
别样的味道！
2月17日拂晓，
一场震惊中外的自卫反击战打响了！
我军万炮齐轰！
一排排带着愤怒的各种炮弹呼啸着飞向敌军阵地！
天烧红了！地动摇了！
勇猛的步兵团队，
如猛虎出山，
冒着硝烟弹雨，
强渡南溪河、红河，
冲出了国门！
踏雷破阵！义无反顾！
九日许，
敌人向我们阵地及周边区域也发起了炮袭反击，
好在我们并无伤亡。
19日，我在阵地上听到了在118团和我同一天入伍的同学、同乡穆兴国战友不幸牺牲的消息。
3月2日，我在师侦察连的同乡吳荣祥战友也在战斗中牺牲了！
我，难过的心情无以言表！
他们永远留在了河口水头烈士陵园！
那里，也成了我几十年来梦里萦绕的地方！
3月5日，战争取得了国家预期的战略目的。
国家宣布了开始撤军，
至16日止，全线撤军结束。
这场战争，
是我军30年没有打过仗的一场战争，
这场战争，
打出了军威！
打出了国威！
打出了尊严！
打出了改革开放需要的边境安宁！
撤军后，我们连队暂驻砚山县休整，
受到了时任国务院副总理方毅为团长的中央慰问团慰问。
战前的我，是134斤体重，
而此时的我，体重只有106斤。
全连官兵都瘦了！
战争，是我们不愿意的，
但当祖国需要时，
我们决不畏缩！
不惜捐躯！
为国而战，
光荣！
那是一个黄昏的下午，我接到了宣布退伍的命令。
吃了连队最后一顿晚餐，
带着太多的不舍，
带着些许隐痛和莫名的酸楚，
在班里留队战友和易祖力连长的陪伴下，我迈出了离开军营的第一步——
这一步，脚坠千斤！
有泪，但没有流！
来到那个几年前来时下车的大操场上，
我们泪眼相望，
别了，战友！
别了，大荒田！
别了，军营！
宜良火车站，
夜幕下的灯光，
昏昏沉沉。
我和同样的一群人
倦躺在一列闷罐车箱里，
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一年后，
我在家乡参加社会考试，走上了新的人生之路。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