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
大多数仇恨是恍惚的
譬如眼泪，就有水的几种形态
溃口时，可以结冰
开心的时候可以哗啦啦地流
称其为分泌物是恰当的
凹凸，呈现事物的本质
变幻莫测的云，让天空起伏不定
雷声和闪电收买了摇滚乐队
表面的刀光剑影，也只是一些暗示
装聋作哑，并非沉默
翻江倒海，是为了波平如镜
滑坡和泥石流，只是大山的一次排泄
晚霞，类似于一个事物
结束时安慰自己尊严的淡妆
你身体再怎么颠三倒四
还必须接受白天和夜晚打着太极
连没有尽头的时间，都是在
钟声中，推磨转圈
笑和哭，相互成全
都江堰
所有的翻腾
在鱼嘴那里都成了泡泡
所有的淤积
在顺势中淹没了堰塞
所有的向往
在内外有别中被黄金分割
“枯水不淹足，洪水不过肩”
近似一个人的高度
也是一群人的接力
用哺乳的姿势
站立了二千多年
回乡的路
中年以后，回乡的路，与宽窄
与裁弯取直没有了太大关系
每次，有了念头，只是把武昌解开
像竹编的晒谷的垫子
依次把如诗般的
青菱、斧头湖、高桥、石桥
大幕、坳下、梅田、保桥杨这些轮子
越来越缓的，铺至石洞下
铺好时，太阳刚刚做好了午饭
分一根根烟，代替找不到头绪的话
敬一杯杯酒，把拘束融化
年过半百了，讲的都是穿开裆裤的事
曾经的过头事，早已成为了笑话
当潮湿，在谷子晒干之后
我又依次，缓缓的握住石洞下
保桥杨、梅田、大幕、石桥
高桥、斧头湖、青菱
转啊转，转到武昌了
轻轻的，用一根炊烟，把晒垫系紧
放在有信号的位置
大别山上的自然之声
松树，石头，算是
大别山上一些山峰的主打产品
怪，怪在浑然天成
每个怪，都能怪出动人的故事
譬如把鹤皋峰改为薄刀峰
积亿万年的地貌，形象生动
在刀锋上，有卧龙岗、有锡锅顶
有笑天蛙，有风动石
有莲花吐蕊，有五个脑子的山
有王母娘娘沐浴的天盆
有“美人关”，要贴着肚皮过
玉树开屏，在临空峭壁上
岩石缝外裸露的松根比干还长
天子弯腰，是一种姿态
觅食的雄鹰、下海的金龟
都成了老寿星
而不远去遥相呼应的天堂寨
就这个名字，就够了
遥想当年，千里跃进，更是一次
豪迈的无畏之旅
汛
依山傍水
搭配着风和日丽
神仙也羡慕，如此的诗意
但，天上的雨水
很少恰到好处
这年头，动不动就失去节制
当滑坡、泥石流、决堤……
这些沉重的字眼
成为他们的孪生兄弟时
描写宜居的，又是哪个词？
大自然，总是说着哑语
或者比画着几个手势
每一个杂念都是有重量的
尝试了若干次，譬如
打太极拳时，那些
一闪而过的杂念
哪怕真的只闪了一下，身体
立马就失去平衡
一开始，只是怀疑基本功
一而再，怀疑，是否
体力透支，或恍惚
再而三后，我确信
我无法摆平突发的三心二意
形体，是直白的
看来，杂念，如同灰尘
哪怕一丁点，一丁点
也是有重量的
和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