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行游记
文/黄小玲
西行归来,奔涌的情绪却一直在澎湃着我的梦境——几回梦见直插云霄的岗什卡雪山,几度缠绵在雪山下金灿灿的油菜花海,几番又畅游在壮丽的祁连黑河大峡谷……多少心情,多少感慨一时充溢心间,让我不禁语塞。
岗什卡!圣山上的忘情拥抱!
有谁知道形成一座高原的亿万年究竟有多长?有谁知道沧海桑田需要多少风雨的洗礼?不用说祁连山作底的恢宏气度,不用说河西走廊悠久文化的一路铺陈,单是攀援路上响起的《出塞曲》就已经将我们的心牢牢俘获——
“请为我唱一首出塞曲,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
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我心中的大好河山
那只有长城外才有的清香,谁说出塞歌的调子太悲凉
如果你不爱听,那是因为歌中没有你的渴望……”


是的,渴望,我们的确很渴望。我们迎着起伏翻滚的百感交集,历数着擦肩而过的塞外英雄故事,聆听着耳边昭示奥秘的某种神秘低语,一路驱车,终于到达了最佳观赏点。
遥望海拔5千多米的岗什卡雪山,一种桀骜不驯的气质扑面而来。他傲然挺立,雄浑大气,恣意平静。一时间,他征服了我们一行所有的人。他用耀眼的雪山之巅辉映着我们的双目,他历经千年的冰川雪水流淌在我们身边;还有,有谁见过雪山顶的蓝天,那是一种独有的深沉和澄澈,有谁尝过雪山水的清冽,那种洁净可以直抵心灵。
雪山、雪水、碧空如洗、茫茫祁连、还有默默凝视我们的岗什卡……我竟然像孩子一样,茫然无措的哭了。同行的同伴许是看出了我的心情,我们于是紧紧拥抱在一起,任凭心中的感动火花四溅,腾空而起,盘桓在雪山之上!


从婺源到门源
有谁拥有我这样的机缘和幸运呢?4月时,我南下江西到朱熹的故里——“书乡”婺源。观看古树名木,品位明清建筑及古文化,欣赏思溪延村的徽派马头墙,更重要的是,体会了漫山遍野的油菜花海。那时的婺源,春色荡漾,游人如织,人在花海,花在人畔,阳光下,油菜花弥漫着温暖的气息……
7月下旬,我又与同行伙伴一路西行,来到青海门源,准备看看雪山下油菜花!同一年份,不同季节;同样美丽,不同体验,我的期待自不必说了!“门源油,天下流”,门源是北方小油菜发源地,50万亩的种植面积让花海真正变成了一望无际。7月是门源县的旅游旺季,游客纷至沓来,门源和周边城市的酒店爆棚客满,但不知为什么我们并没有见到多少人。细想可能是因为这西部的大天大地有着不同于南方的宽广、包容。当我们的车驶出山坳,峰回路转间突然豁然开朗,看到了万里花海时,全车人不约而同惊呼起来!


好一个雪山下的金色田野!经历了漫长的严冬,迎来了浩荡的东风。西部的夏天自有一种笃定和豪放!怒放的油菜花博大壮阔,后面是万仞雪山,白云压顶,霞光万道。你能想象一个长久等待之后的释放吗,你能体会一个深情执着的信念吗?有人说,门源油菜花有一种在蓝天、白云和雪山下铺天盖地的霸气。我深深的同意这种说法,这是她应有的回报。与她一道的还有不远处的岗什卡雪山、仙米国家森林公园、浩门河……远山近水,高原蓝天、村落人家、一片极富高原特色的田园风光映衬着一片斑斓,不经意间形成了令人倾倒的动人!
婺源,门源,巧合的共有一个“源”。是美的源头?金色的源头?还是我梦里千回的源头?


夜来张掖
我们是深夜进入的张掖市。
夜凉如水。经过长途驱车,我们都难免疲惫。忽然,一道光影闪过我的脑海——这里就是两千多年前,并称“帝国双璧”的威猛将领卫青、霍去病走过的路吗?耳畔似乎响起了王昌龄吟诵的《从军行》:大将军出塞,白日暗榆关。三面黄金甲,单于破胆还。抚今追昔,我们一时都感触良多。


张掖市位于甘肃省西北部,河西走廊中段,东邻武威和金昌,西连酒泉和嘉峪关,南与青海省毗邻,北和内蒙古自治区接壤。汉武帝元鼎六年置张掖郡,取“张国臂掖,以通西域”之意。遥想那文韬武略的汉武刘彻,一定是一个胸怀大志、铁骨铮铮的汉子。经历了文景之治,西汉的国力已经逐步增强,但是在对待边界威胁方面,一直是采用带有屈辱性质的和亲政策。汉武帝以他超人的胆略和智慧,果断开始了采用以军事手段彻底解决北方的匈奴威胁的方针。他派名将卫青、霍去病三次大规模出击匈奴,收河套地区,夺取河西走廊,打通西域,封狼居胥,将当时汉朝的北部疆域从长城沿线推至阴山甚至更远。


历史就是这样,历经千年时光的涤荡。原先的功过似乎都可以变得富于哲学意味,因为它总是承继着滚滚而来的未来,无可逆转,又何必评述呢?汉武帝固然是个伟大的君王,史书称他是政治家、战略家、诗人、民族英雄……其实都是从某一个立场和角度看待的。
在数千年的中华历史上,开疆扩土,东征西战的帝王一般都广受赞誉。但是怀想当年当时,未必受到百姓的首肯。当年的汉武帝曾经钟情于西域,不为别的,只为那里出产他钟爱的汗血宝马。(很像现在的男人爱名车,呵呵)那个地方的名字叫大宛国,大概位于今天的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境内,远离西汉帝国数千里。汉武帝派人带着纯金做的马去换汗血宝马,没想到遭到了一口回绝!汉武帝知道后马上派遣六千骑兵和数万步兵,踏上远征大宛的道路。


司马迁说过: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也。这次远征自然以失败告终。但是汉武大帝并不死心,经过休整之后,他让大军再次远征,多带精兵良马,终于打到大宛都城。大宛贵族献出三千多匹汗血宝马,上表臣服于汉朝。汉武帝对此说了句著名的话,这也是现在的史学家们一直夸赞汉武帝的主要佐证,带着浓浓的征服者色彩——“犯汉者,虽远必诛!”
事实真的如他所愿,西域各国从此规规矩矩。
但是,数次远征,给百姓带来的是什么。两次带兵的海西侯李广利是个十足的庸才,前后两次远征的代价也是巨大的,各种损失之大是卫青和霍去病打了一辈子仗都没遇到过的。更加可恶的是,李广利人品极差,私吞士兵粮饷,动辄对下属棍棒伺候,使得很多人不是豪迈地战死,而是凄惨地饿死、冤死……
时光飞逝,逝者如斯,是非功过早已成为烟云。而今的汉武帝又在何方呢?他一定不安于长眠茂陵,他的心思神意一定也常常徜徉在塞外,在河西走廊,在遥远的西域,看着祁连山下膘肥体壮的军马,他还会大声吟诵出那首《天马歌》——
太一贡兮天马下
沾赤汗兮沫流赭
骋容与兮跇万里
今安匹兮龙为友
古城张掖还在沉睡,我们也悄悄地收了脚步,祈祷在睡梦里与金戈铁马心神交会……



黄小玲,女,就职于河南洛阳广播电视台,多年从事新闻采编、播音主持工作,热爱文学和写作旅游,偶有心得,书写心中的澎湃热情,愿与朋友们分享交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