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花
文|九妹
河州是甘肃的一个回族自治区,是一座四季分明山川秀丽的小城。地处青藏高原和黄土平原的交界处。过去由于交通 教育都不发达,这座小城贫穷落后,人们思想封闭。既是九十年代初,这里很多人的生活水品只是刚到吃喝不愁。那时市中心广场东面建了栋五层的商场是城中最高建筑了。
在广场西面有条叫北大街的街道,那里朝南的柳树巷里有个女孩叫毛毛。这个巷住的都是回族,毛毛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毛毛四岁妹妹两岁时的她的亲生母亲生他弟弟时去世了,他弟弟也在世上活了几分钟。母子的去世给这个家带来了沉痛的打击。毛毛爸从此寡言少语人木了,问三声回一句,对于毛毛和妹妹理都不理,一整天沉着个脸,两丫头也害怕,不敢到爸爸身边,年近七十奶奶也深受打击,三天两头病倒。奶奶病了连个做饭的人都没,一家人随便吃点打发日子。
毛毛爸在夜市摆摊卖羊头羊杂,两位老人还要帮毛毛爸备出摊的活。奶奶还要给一家人做饭,照顾两小孩已很辛苦,那时没个洗衣机,衣服脏了奶奶也洗不动,毛毛爸偶得空把爷爷奶奶实在脏的无法穿的洗一下,奶奶心疼儿子总不让洗,毛毛和妹妹成天在巷里玩就成了脏丫头了,奶奶爷爷也顾不上,小手脏了小脸脏了也没人洗,妹妹成天坐地上玩有时穿着尿湿的裤玩一天,也没人注意。等玩饿了累了回家吃饭睡觉。周围领居也都可怜这对孩子,这家领过去洗洗脸梳梳头,那家拿个零食给她们吃。说到吃,爷爷和爸爸也天天给她俩买。爷爷还经常托着毛毛去逛市场,给毛毛买吃的买穿的,只要爷爷手头有个钱,总会给她们买,有一段时间巷里从早就”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原来爷爷给毛毛买了双皮鞋,但鞋太大,毛毛穿了就拖着走,啪嗒啪嗒的响,就是不脱。
毛毛七岁那年,爸爸总算娶了个继母,继母是个姑娘没结过婚,人挺善良,对毛毛和妹妹也不错,毛毛也喜欢,因为继母给她们梳洗打扮做饭也好吃,从小没母亲照顾的毛毛很是开心,也很懂事帮继母做自己能做的事,一口一个“阿妈”亲亲热热的叫着。可妹妹不懂事,开心了叫“阿妈”稍被管教了就“小媳妇,小媳妇”的喊,为此也挨了她爸不少打,家里总算有人做饭洗衣照顾了,一家人的脸上都有笑脸了。可刚几个月继母怀孕了,为了躲计划生育,毛毛爸妈租房住外面了,但毛毛爸出摊的活还在家里准备。对居委会说媳妇和家里不和回娘家了。本该毛毛上小学了,可一家人都不让上,小姑娘也可做一点家务了,也能帮爸爸备出摊的活了,谁劝都不听,奶奶说那时丫头都没上学,日子照样过。爷爷爸爸说“丫头们上的什么学,整天和男孩子搅一块,学什么学?”终究还是没让上。
继母躲在外面生了一个女孩,只好继续在外住着盼儿子。转眼毛毛九岁了,妹妹也七岁了,长大了自己会洗衣梳头了,这才发现毛毛长的可真标志,白白净净秀秀气气,两条乌黑乌黑的辫子,瘦瘦高高的穿什么都好看,脏丫头变小美女,过往的邻里都夸一句毛毛好看,而妹妹也白白净净,身体比毛毛结实,一个大嗓门,大大例例象个男孩,成天和巷子男孩干架骂仗。毛毛继母偶抱小妹妹来看望家里,小妹妹白白嫩嫩也很可爱,小妹妹一岁多时继母终于生了个儿子。儿子生了主动做了绝育手术,出院时直接接回家,小妹身体弱小弟弟白白胖胖,外人一直以为是双胞胎。
两小孩了,毛毛和妹妹一人抱一个在巷中玩,同伴们都上学了,毛毛心里羡慕,但还是该做地做不说什么,可妹妹不一样,成天一不高兴就大嗓门嚷,“不抱,我是抱娃地吗?人家都念书呢,不让我念,我就玩。”妹妹天天嚷嚷,也天天给继母顶嘴,毛毛爸想着让她去上学也好,反正天天玩还和继母吵。可毛毛亲妈是农村大山里的,毛毛爸娶媳妇那时也没领结婚证,两孩子生了也没上户口,毛毛亲妈去世后和山里外家断了联系。当时也没想上户口有什么用。后来再上也难就搁下了,谁知上学没户口那个学校都不要。过了一段时间,妹妹自个和一个小伙伴到清真寺女校业余识字班去了,一般清真寺办的女校学的都是奶奶,阿姨,教教“赞词”扫扫盲,教些语文拼音和常用字。也不收费,去了就学,谁去都可以,偶还有出捐的人捐款些生活用品或请客吃饭。妹妹是小孩学的不费劲,念的好,爽爽朗朗都招人喜欢。妹妹也喜欢去,天天按时跑,家里也清静不少。
九十年代未小城大搞发展,小城面貌日新月异。城市发展了人人生活好了。毛毛爸的小吃生意也好了,租了一个店面,白天晚上全天做生意,买的是熟羊肉羊杂,毛毛去店帮爸爸打下手,把小店收拾的亮亮堂堂,尤其是口算无师自通,几斤几俩多少钱算得一毛不差。一年后毛毛爸把低矮的老房拆了,修了水泥平顶房,东边还盖了两间楼,白瓷砖贴面橘红色的门窗,房子亮亮堂堂,置了新家具,一大家乐乐呵呵欢喜的不得了,毛毛也十四岁了,一米六几的个,虽然穿的朴朴素素,但成了一位婷婷玉立,肤白貌美的小美人。尤其是那两条又黑又粗的麻花辫,过往阿姨小伙都要瞄两眼,那时都流行不等式或“招手停”的发型,辫子过时了谁也不留长辫子,而毛毛一家封建保守,女孩子哪能男不男女不女剪短发。所幸毛毛长辫不仅惹人注目而且尽显清纯,“长辫的那女孩给过了没?谁家央我保媒”巷里常有阿姨来打听。媒人不断都上毛毛家提亲。毛毛一家都年龄太小拒绝,有的甚至提着礼来几次,说先订下,等两年再娶,许诺彩礼要多送。可不管怎样的人来,全家都拒绝,这一点爷爷奶奶也开心,因为继母也一心拒绝,有时条件太好的爷爷奶奶有点心动说商量了再回话。回头商量时继母说"不行我们穷人家,小口小户,到了大户人家丫头那么小啥规矩都不都,人家们家大业大,交住多,来人客去丫头不会应付,稀罕劲一过遭罪里。”说的有理有据,老人也无理反驳。
没想到这年初夏爷爷突发脑益血去世了,毛毛伤心欲绝,爷爷可是最疼毛毛的,毛毛小时候生活艰难可爷爷有一点钱都花在毛毛身上,每天爷爷从寺里礼拜回家,总会在兜里给毛毛装来个好东西,一把瓜子,一个梨,泡泡糖,棒棒糖哪怕一颗水果糖总不会让毛毛失望,谁说一句毛毛不好的话爷爷就生气骂谁,爷爷是毛毛的依靠呀,怎么舍得毛毛走了哪,毛毛哭了几天,哭得嗓子也哑了。谁劝跟谁急。一至到爷爷去世后几年谁都不能跟毛毛提爷爷,一提毛毛就流泪。 千禧年国庆毛毛出嫁了,那年她十六岁,嫁的是继母大侄子,大毛毛五六岁,是个电工,自家开一小电器铺,接个电,修个电器什么的,毛毛爸妈说,“天灾饿不死手艺人,有个手艺到啥时候都用的着”这时谁都明白了,继母一直拒绝给毛毛提亲的,其实是给自家侄儿留着呢。话说回来,像毛毛这样的女孩谁不稀罕呢?懂事又漂亮。毛毛毕竟太小了,什么也不懂。虽然自己看电视自学认识了不少字,也和小伙伴们讲电视上的情呀爱的。但对自己的婚姻完全茫然还没想过,要嫁的人是一直是哥哥、哥哥叫了几年的表哥,父母亲戚都说表哥人品好朴实本分,还有手艺,自己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任由父母做主,可嫁给他心里总有一点不得劲。
出嫁这天,毛毛穿了一件淡粉的婚纱(这边婚纱颜色不讲究,凭自喜欢)长长的头发一半盘起来,一半卷成卷披下来,小脸妆一化,那个美,那个粉嫩粉嫩的模样,平常毛毛也没穿过什么漂亮衣服,头发一直是梳两条长辫,出嫁这天一打扮,真正美得动人,人见人夸,由于毛毛家住的是老城区,巷子比较窄,婚车进不来只能停巷口,毛毛双手握着捧花,两傍由伴娘搀着走,一路满巷邻居都出来了看新娘,都被毛毛惊艳到了,”毛毛,阿门(阿门:怎么)这么漂亮!毛毛,个子阿门这样高,毛毛,画上画的像里!”那边陈家老婆婆过来拉着毛毛一个劲打量,“哎哟哟!咋这么俊?你看春天刚开的桃花像里?哎哟哟!哪家小伙这么有福?”毛毛也向邻居们招呼道别“奶奶,走了,姨姨,走了”几位阿姨在哪抹眼泪嘀咕”小丫头好好没玩个,刚大就嫁过了,没个亲妈遭罪了,这么俊,这么懂事,不知道婆家人咋样。”虽说这边回族姑娘大都嫁的早,可比起别的姑娘,毛毛也没读过书,也没像别的孩子玩过闹过,感觉刚长大就嫁了。大家都挺疼惜。看这么漂亮身材这么好的毛毛。个个好奇新郎长什么样,新郎和娶亲的人念过“尼卡哈”(阿訇在众人前给新人念的主婚见证)先出去巷口了,待娶亲人走出,嫁妆拿完,新娘最后出来,所以好多人没看到新郎,也有邻居见到新郎的说“不好,一个黑脸,个子也不高,一点也配不上毛毛。”又有人说“男人嘛,好着呢,中等个,脸上看是人稳当着呢”。
毛毛新郎中等身体,肤色较黑,浓眉大眼,比毛毛大七岁,比同龄小伙老成稳重,看似个稳当人。毛毛的新郎毛毛从继母来了就认识,也经常到毛毛家走亲戚,毛毛“哥哥,哥哥”的叫着,小伙不像别的小伙嘻嘻哈哈。一本正经也规规矩矩,从高中毕业就跟父亲在电器铺学维修,一直就跟大人打交道,说话中规中矩比一般男孩多了沉稳,当时订婚时毛毛怎么也不同意,自己怎么嫁给哥呢?七大姑八大姨跟本不当毛毛的话一回事,七嘴八舌就吧毛毛说的无理可驳了,"哥,哥的叫,又没有血缘关系的哥,知根知底的人家,你家里怎样嫁过去就那样,又不让你做什么……。”可说归说,嫁过去肯定不像自家里那样。新婚当天吃席的亲戚贺喜的朋友,一批又一批的来吃席,毛毛和新郎去添茶时,众人都打趣新郎从那找了这么个漂亮的新娘,新娘比新郎俊多了,要好好疼新娘,结果这家伙崩出这样一句话,彻底把兴高采烈的毛毛说的心凉了,他说“一个媳妇嘛,俊能当本事吗?做饭当家当的好才算好呢。”
也许他被人家说配不让毛毛他就是一句玩笑话给自己圆场,可毛毛听的心里拔凉拔凉的。心情也不好了,到了晚上小伙的都来闹洞房,新郎尽量护着毛毛不让人欺负,毛毛的心里又暖了,毛毛毕竟太小,才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闹房的人走了,夜也深了,新郎上好门说睡觉休息吧,毛毛不知该怎么办了,新郎一下把把她抱上床吻她,毛毛吓坏了,想喊又想起姑姑们出门前再三嘱咐她晚上不要喊,说话要小声。不然被谁听去会笑话一辈子的。那一夜毛毛感觉新郎那么野蛮,那么讨厌,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个令人尊重的哥,她从没想到过结婚会是这样的,真正羞死人。 以后怎么见奶奶爸妈。
过两天回门,等新郎接她回去时,毛毛坐在奶奶炕上不动弹,哭哭泣位说什么也不回去,奶奶哄继母劝,说什么她也不回去,最后被她爸黑着脸骂回去了,结婚后头一年毛毛基本在娘家,来了就不想回去,老公叫了一趟又一趟,第二年毛毛怀孕了,年底生了个大胖小子,毛毛这才安心过日子了。一天天孩子大了,上幼儿园了,毛毛公公把店交给小俩口,老俩口在家养花养鸟接接孩子安度晚年。
随着网购渐渐兴起,小家电维修的人越来越少,网上一般比实体店便宜,年轻人都不在实体店买了。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一家五口要生活,孩子也须要钱养。毛毛开始琢磨做点什么。毛毛见好多妇女不像她一接上孩子匆匆忙忙回家做饭,而是买些现成面条馍拿回去悠闲的逛回去。西北这边人习惯吃面,毛毛家也是中午晚上都吃面,一顿面片,一顿拉条子或是手擀面毛毛变着样做,和面炒菜,回家休息时间就做过饭了。毛毛见幼儿园门口一家卖面条的生意不错。心想自己也要卖面条,必定现在像自己这样在家做饭的小媳妇少了,有文化的都去打工了,下班时间紧,有现成的面条节省了不少时间,打工自己手头上有钱肯定买。
这天早上毛毛送孩子上幼儿园后去早市买菜,早市是一个休闲广场,一半是临时市场 一半是健身广场,早市的菜新鲜便宜,整个市场人头簇动蔬菜水果应有应有,毛毛买了菜过去推电动车,一位老阿姨提着一大袋菜过来说,“姑娘,你往那边走吗?走的话我去那边买个馍,再看看面铺开没开,开的话顺道买些面条,这袋子太重了,你帮我在车子上捎带一下。”毛毛是个热心人,忙帮阿姨接过袋子说“大妈,去呢,我帮你捎”毛毛帮阿姨捎上菜和阿姨边走边聊天,阿姨说她坐公交,只能到前面买馍了,想着到别处买个杂粮馍,又不顺路,面铺早早不开,中午还得出来买面条,儿媳上班忙,自己又要带孩子,这回不赶紧回去,孩子醒了爷爷哄不了。毛毛听了心里一闪。
毛毛回家做饭时跟家里人讲自己想到早市上卖馍卖面条,他老公马上反对,说“你一个媳妇们去摆摊,别人以为我养不过你了”公婆却说不管你做什么,就按时给我们做饭吃就行。毛毛见公婆答应了就不怕老公不答应了,回店里毛毛跟老公讲道理 ,老公说做点什么可以,就别去早市摆摊 ,冬天早上那么冷。毛毛说我又没文化,打工不行,既然要做了,就做点自己有把握的,年轻不吃点苦能有好日子吗?毛毛好说歹说,又去娘家跟父母说了一下,父母也知道毛毛生活难处,晚上毛毛继母叫毛毛老公去娘家吃晚饭,劝毛毛老公支持毛毛,也叫毛毛老公别死守着店,自己也留意下别的生意,上有老下有小不容易。
毛毛老公总算被自己岳父母说通了。第二天毛毛拿出自己从结婚时攒的五千块钱和老公出去买了一辆三轮电动车,又做了个玻璃架,买了个折叠桌,又买了点水果去她姑姑的压面铺,叫姑姑每天早早给她压二三十斤各种面条。她姑姑家开的压面铺,前面是店后面是家。地点挺偏,一天就卖一二十斤面,因儿子在外地生活,老两口就靠压面打发时间,挣点零花钱。姑姑心疼毛毛就应下了,“好,我早早起来给你压,外面一斤面条卖三块,我卖两块半,给你拿就算两块,加个电费就行。卖不完了拿姑店里来。你先少拿点,先拿十斤试试 ,生意好了再多拿。和姑姑说好后,毛毛称了一斤春茶又去找那个郊区只送餐厅的传统坑锅馍。
别看这个馍店右郊区。但这个叫“折桥弯囷锅”的馍名声可大了。这个馍外是一层厚厚的酥脆的皮内又香软无比,放几天不坏不变味老少都爱吃,就是除了几个大餐厅别处买不到。买成餐厅的特色主食了,店没零买卖的,既是订也会自己去取。毛毛知道大致的地点,一路打听过去时已下午四点多了。是一个家庭式作坊,有两位六十岁左右的夫妇,有三个男青年正在在大木盆中发面,有个年轻媳妇在收拾。
毛毛进去一眼就明白主事的是老伯,进去就先给老俩口问好,随机对老伯说:“大伯,这茶叶您喝,我也不知好不好”老人伸手接过一看,赞道“好茶,好春茶,不过丫头你是哪的,要订馍的吗?你不像是餐厅的呀”毛毛就把想摆摊买馍的说了,老人不解,你这么个年轻的丫头不去打个工,看个店面柜台什么的,早市冬寒夏雨的你吃那个苦干嘛,你要是卖两天不卖最好别拿我家的,一是远,二是你刮风下雨来不了,我们给你留还是不留,我们从头天放发面那都是有数的。毛毛诚恳的说“大伯,我没文化,上有老人身体不太好,还有孩子老公一家人的饭要按时做,早点牛奶鸡蛋老人能自己煮,中午饭和晚饭我得按时去做,打工没那么多自由时间 ,明天你先给我留十个白面的和十个杂面的,我早上六点半来取,我会长期订,不会三天两头不来的,卖好了再多订。老人嘛,听这么年轻漂亮的媳妇又要受累挣钱还要给家人按时做饭自是心下喜欢就应下了,只是三个儿子在嘟囔:“买二十个的也给订…… ”
说干就干,第二天毛毛五点起床匆匆一收拾骑上小三轮只奔郊区,天还漆黑一片,虽说刚到九月,可天真冷呀,寒风像刀割着双耳,毛毛咬牙往前奔,路上车辆稀少,昏黄的路灯下闪着毛毛身影,出城路上更静了偶而有只狗跑过,还好馍馍店在路旁不难找,远远就能看见亮着灯的店面,毛毛赶过去停车拉门进去道了声“色兰“,大伯两儿子都忙着揉面做馍,大妈在一旁熬粥做早餐 ,正忙的诸位都吃了一惊“丫头,这么早?”大爷大妈都没想到毛毛这么早过来,“来来来,坐,喝碗粥,看都冻成啥样了,这么早骑车你该穿棉衣 ,围上围巾,寒霜杀人呢”大妈慈爱的说着给毛毛舀了一碗粥,毛毛推辞不过,只好接过喝了,粥好烫,毛毛边吹边喝一碗下去浑身暖烘烘的。毛毛的馍也装好了。毛毛在大妈大伯的叮咛中骑车往市里赶。
毛毛打听好说是早市你去的早在空地点能占上位子,她怕占不到位子车子开的飞快。到了早市已是六点半了,已有好些摊主摆上菜了,毛毛到前面买熟食的一排挨着一个卖甜培的旁有个空隙就忙摆摊,买甜培的说:“丫头这地是卖麻花的,人就来”,再一看一辆辆三轮摩托车只往市场涌哪里还有空地,买麻花的也来了是个中年男子。车停到毛毛前瞪着毛毛,卖甜培的大爷说丫头 ,“你把桌搬这边来,说着把地上的一个桶拿到摆甜培的桌下,又对卖麻花的说"老张,来来稍挤一下,丫头桌小给放下,摆早市的谁都不易”卖麻花的乒乓解下车,放车时踫了一下毛毛的车,气呼呼的开始摆摊,其实摆摊的都在自己桌边用东西占一块地点方便从身后车上拿货,毛毛和大爷桌快挨上了,所以也不占麻花摊地点。但卖麻花的就是不高兴,毛毛便一口一个'阿爸”的抱歉。
逛早市的人也多了起来,周围的人都开了张,就毛毛低着头没开张,逛早市的人走过见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子摆摊都多看一眼,毛毛见过往人看她就害羞的低下头,眼看麻花张的麻花都卖掉一半了,毛毛还没开张。麻花张忍不住说“哎!你摊摆了不招呼买主,摆什么摊呢?难场(害羞)的很是家里安稳坐着去”。卖甜培的大爷听到了也说“丫头,老张说的对,小卖买要吆喝里 ,摊都摆了,别难场”。大爷说罢帮毛毛朝过往的人吆喝了一声 “来来,这里有'折桥弯'的囷锅馍,来买个!”一个人过来了问毛毛“真是'折桥弯的馍吗?”毛毛赶紧说是,今早从折桥拿过来的新鲜馍。毛毛开张了,也开始吆喝起来“折桥弯的囷锅镆了,白面杂面都有”这一吆喝果然引过来几个人,不一会毛毛的卖掉了一半。
眼看馍快卖完了,毛毛赶紧给姑姑打电话问面压好了没,姑姑说今天先压了十斤,正和姑夫一斤斤装袋,装好了姑夫马上送过来。馍剩下三个时,姑夫把面拿来了,毛毛把筐里的面一袋袋摆好,刚放好对面卖烧烤的大妈过来买了一斤“哎哟,正好 我还想着午饭吃什么面呢?你看,一想你就摆上了”毛毛给姑夫留了一个馍让姑夫拿回去吃,剩下的两个毛毛送隔壁大爷一个,卖麻花的一个,麻花张说,你还是给我袋细面,我有麻花不要馍。卖甜培大爷也给毛毛一碗甜培“丫头,馍我吃去了,这个你尝个去”,麻花张也给毛毛塞了两个麻花,人越来越多,麻花已卖完了开始收拾了,两个市场管理员过来给毛毛讲了一下守秩序讲卫生的条例,收了两元管理费,一人买了一袋面,不一会周围摆摊的都来买,毛毛面也卖完了,毛毛收桌子准备走,隔壁大爷说“丫头,人多先别走,车出不去,看人少了走,要不市场散了走,明天馍和面多拿些,吃食始终有人买里。
九点四十市场解散音乐响起,清洁工过来开始清理。十点钟毛毛就回家了,算算今早毛毛挣了57元除去管理费得55元,中午吃饭时老公说那么早出去挣那么点钱,再不要去卖了。毛毛说明天起我多拿点就不多挣了吗?又不耽误你吃喝,你不用再管了。公公说,“能卖就多拿点,趁早给人打招呼定下”。毛毛就赶紧给馍馍店打电话明天拿五十个,各25个” 又给姑姑打电话面多压些,姑姑说,我压了你姑父送来你卖差不多了你打电话再送。都说好了。毛毛开始算一天挣多少,一月挣多少。
一下午毛毛去店里和老公闲坐,也没什么客人,孩子幼儿园和他们店在同一街道,临放学时街道多了好多卖菜卖水果的三轮车,也有卖棉花糖冰糖葫芦的吆喝声,校门口有值班警卫,卖菜卖东西的在幼儿园附近路边卖,接孩子的人也聚了半条道,有的人趁等的时侯买点水果买点菜,有的接了孩子再买点,这条街两旁相通的小巷多,但巷里是幼儿园,巷口有限车进入的路障,三轮车从两旁小巷进来,早中晚上学放学这块像个小市场,毛毛看自己店前卖豆芽的大妈一会功夫把一筐豆芽卖完了。而自己店半天不见个人,于是对老公说,“哎,明天我跟完早市到这来摆摊啊,你看一会功夫,人家一筐豆芽都完了”。老公说:“算了算了,隔壁笑话里,儿子也会被同学笑呢”毛毛一下来气了,"笑什么?没偷没抢,我卖东西我自己挣钱,关别人什么事,我看是你嫌丢人,对吧?”毛毛老公一看毛毛真生气了,就说“我还不是想让你少操心,再说,那些小贩城管一天来赶”毛毛说我看见着呢,城管一天管,上下学时路边不占道的没管,再说卖就那上下学的个时间,在店门外放个桌子可以卖了,管了收进店里不就行了”。毛毛主意打定。第二天早市五十个馍馍二十斤面,不到十点毛毛挣了一百块,毛毛顺路到姑姑店又拿了十斤面,又赶到郊外好说歹说拿了20个馍直奔自家店,在店门把桌一支,摆上面和馍已是十一点多了,等接孩子的人陆陆续续多了,毛毛吆喝“折桥弯的囷锅馍,面条了”,这一吆喝引来过往人的注意,隔壁店的也出来了“哎哟,毛毛摆摊了吗”“恩,过来买啊”,毛毛大大方方招呼着,毛毛老公躲在店里自个摇头叹息“这媳妇丢脸死了”。隔壁店铺老板娘也靠在自家店门用嘲讽的口气阳怪气的问“毛毛,挣了几块?看你是个摆摊的料,这么会吆喝。”毛毛笑笑不搭话。
毛毛老公听到人家嘲讽生气得从店中出来喝斥毛毛,“快十二点了还不去做饭”,毛毛说,才十一点半,娃过来了我领上回去做就是了。话音刚落宝宝已到了跟前,毛毛拿了一袋面一个馍叫老公看摊子,自己领孩子回家做饭了。吃过饭毛毛拿上老公的饭去店里,小桌子已收到店里,柜台上放着两三袋面两个馍,老公把一把钱扔给毛毛“挣几块钱别再到这儿丢脸了”。毛毛生气了“丢什么脸了,不也是有人买吗?店里一早挣了多少?”毛毛说着打开收钱的抽屉,就躺着十几块钱。毛毛给老公倒了杯水道“别看别人的脸,不偷不抢挣钱不丢人。眼看这店月月贴钱,不如和爸商量转租出去或是卖点别的,你看面和馍都不也卖出去了吗?毛毛老公道“店是爸开了多年的,这店还轮不到你一个媳妇做主张”“好好”毛毛忍住气也不和他理论了。
起早忙碌,很快一周过去了 毛毛算了算,一周净赚了七百多,一天净一百多,就头天货拿少了。后几天馍一天能卖五六十个,面也能卖三十斤左右,以后一周毛毛馍一天取一百个,面五十斤,早上卖不完中午在店门口卖,再卖不完下午到菜市口卖,这样一天又一天刮风下雨毛毛从不歇,天气不好少拿点,天气好多拿点,毛毛漂亮的脸蛋被风霜弄得红一团紫一团,手也又粗又干,毛毛过得辛苦却又充实转眼一年过去了。
这年寒冬毛毛年迈的奶奶去世了,奶奶一直病病怏怏,无意中走了一家人很伤心,毛毛觉得唯一挂念她的奶奶也走了,世上再没牵挂疼她的人了,悲伤加劳累身心一下瘫了,不想说话不想吃不想喝不想见人孩子也烦,浑身难受无力,倦在奶奶炕角落里不动弹,身边个个忙,吵闹说话都影响不了她,大家都看着她心疼。后来姑姑骂了一顿,说“奶奶从小拉扯你容易吗?你疼奶奶就好好的活着,像什么样,家里人都伤心,都不动弹行吗?你体谅体谅你爸,看他刚五十多头发都白了,他这两天处理后世又要备头七待客,这么大的事那件他不操心,你还加什么事,二十多岁的人了,该懂事了。”毛毛哭了,她何尝不知爸的苦,店生意不好,奶奶长期吃药,二妹远嫁也不好过。小妹弟弟还要上学,家里亲戚多,礼尚往来的事多,店租欠了近一年的,店房东见毛毛一次说一次要收回他爸铺面,只是和毛毛爸多年交情不想翻脸,奶奶八十多岁去世,后世要办得体,请客念经祭七可怜父亲一定又借了不少债。不到六十的人头发都白了。想着毛毛下炕了,勉强吃了些,问父亲奶奶头七事宜,毛毛出去从银行取来两千悄悄给了父亲待客用,帮着父母料理奶奶头七待客事宜,顺利周到的办了头七。
奶奶头七过后,毛毛帮父母把家里都收拾妥善和父母住了两天,和父母聊天时商量要不父亲不要再买羊杂了吧?父亲说他也正想着把店交回,生意不好,每天煮的不多 ,但火水一样用,每天都有剩的,不加点新鲜的人不买,加了又剩 ,买点钱都花掉了。欠屠宰场的货钱,也欠房租钱。口味也是老口味,年轻人都不吃了,而且清理食材麻烦。毛毛说不如把炉灶清理掉好好收拾一下用白墙板把店里装的亮亮堂堂的买台压面机压面买。
面是这儿的主食,中晚饭大多人都离不开面,毛毛说她卖了近一年,发现这可行,如果店收回了再找不到这样位置好租金合适的了,姑姑老了,机器也老,压不了多少面,她拿姑的也拿别家的,现在的机器占地少,功能多,灵活压的面种类也多。父亲说自己有四五万的债,再哪有钱买压面机。毛毛说她存了点钱,店她收拾 ,机器她买,父母边压边在店窗口卖,她还是跟早市,早市结束,她下午到店里轮换压面,一家人劲使到一处,都用点心,先把外债还掉。父母听了当然高兴。
第二天全家出动收拾店铺,拆的拆扔的扔,一天把店清理空,第二天找师傅做墙面,父母在店里收拾,毛毛老公陪毛毛去看机器,不到二十平米的店下午就贴好墙板了,把门窗玻璃擦净,从隔壁广告装饰店弄了'现成面条'几个字贴在玻璃上,白色门框白色墙面的红色的字,店铺显得干净现亮,一下吸引起过往人的目光。毛毛也看好了机器,又去电力部门申请了动力电,第二天一早机器送来了,商用电闸也按上了,机器也安装好了,姑姑姑父也过来了,销售人员详细讲解手把手教机器操作方法,注意的安全事项,毛毛一家人都试了试手,姑姑说现在的机器真先进,她比谁都掌握的快,姑姑说她早上在自己店压好面,下午过来帮她们。 一切安置好了,父亲换了新营业证,毛毛和父母都办了健康证,姑姑领他们去油粮面铺挑好了精面牌子,并和商家讨价宜好了最合适的价一切办妥当了。奶奶的二七也快了,二七请客待客后店也开张了。两三天工夫,毛毛已熟悉的掌握了压面机操作,姑姑也放心了。说她关了自己店和姑父去儿子那过一阵。毛毛晚上压好面早上拿到早市,老主顾反应毛毛面没别家的白,色有点暗。毛毛听说人家压的隔夜的面像当天压的白白的,她的怎么发暗了。听姑姑以前说人家在面中加了什么淀粉的面条不变色,但放一晚面不好吃。可毛毛和姑姑家人都觉得面是天天吃的主食,尽量做的营养美味才是。毛毛到店里和面时加了鸡蛋再加上盐,她在家擀面时就加鸡蛋和盐,面条又劲到又滑很好吃。
父母也会熟练操作压面机了。毛毛不再卖隔夜面了,父母早早到店里压好面装好送到摊上。毛毛坚持加鸡蛋不加价,隔壁装饰店的又给他们玻璃窗上贴了几个鲜红大字"鸡蛋加工面”。面好买的人多,毛毛一家人为人和善热情,毛毛爸也在那块开了多年的店,周围人都信他为人,也都到他家店来买,毛毛在橱窗中也摆上了她的馍。又创新压菠菜面,西红柿面,面条铺生意越来越好了,毛毛又添一台机器,又反复实验创新,压出荞麦面面条,榆钱面,绞子皮等……毛毛家店面种类多,味道好面劲道滑溜出名了。
生意好了,毛毛更抓质量,买最好最精的面,也卖杂粮面,鸡蛋也照加,压的工序一点都不能少。店里又雇了人,忙时小弟小妹都来帮忙,有一个在毛毛店干过的妇女拿了毛毛家的面条也去摆早摊,有两家小区门口超市也拿他们家的面,而且贴上(北街桥头)面条。毛毛家的店在北街桥头,好多人都知道北街桥头面好,人家也只接把店址当商标贴了。现在毛毛店里加毛毛已有五个人,毛毛爸和两工人早上压,毛毛去出摊,下午毛毛妈和工人压,毛毛过称装,毛毛爸只管出售。八月份天太热面条买的少了,压的少了人都闲着,毛毛又决定包饺子,韮菜馅萝卜馅白菜馅,买了台展示冷柜,把包好的各种饺子放一次型盘里敷上保鲜膜,又在橱窗玻璃上贴上“鲜包手工饺子”,店里热出来在店面前支个大遮阳伞,伞下支下桌凳,四个女人在坐在店外包,旁边是穿城而过的观光河,店前人行道也宽,毛毛家店正好在桥头也不影响谁。路过的人都看一眼,毛毛又在微信朋友圈传饺子,各种馅,凡来买面条的都看到她的饺子了。有人也把她们捏饺子的视频也传出去了,有个小饭桌的来订单了,他们说是在视频上看到,评论都说她家面好。没念过书的毛毛,会做生意的毛毛,勤劳的毛毛让店里的俩不识字的贫困阿姨也有了工作,每天还让她们下班时自己免费挑拿面条回家吃。
父亲的债也还了一半了,而且父母家和自己日子都过的宽欲了。毛毛给老公报了驾校考执照,老公的店也转租出去了,半年后毛毛给老公买了一辆二手车。老公也变的精神许多,早早起来开车到城外给毛毛拿馍,再拉毛毛拉上桌子送毛毛去早市,装好压好的面再送到市场,又找了份开出租车的活,一月工资也够一家生活了。他和毛毛计划一个人的钱过生活 一个人的存了卖楼房。
面条铺越开越多了,但毛毛尽量创新加品种,重质量,联系小饭桌去送,总之毛毛店的生意始终不错。今年是毛毛家面条店开了第五年了,小妹也早出嫁了,小弟今年也结婚了。毛毛说弟弟结了婚父亲心安了,她也心安了,店里生意稳定,她再不会那么拼了。她想考个驾照,买辆大一点的车,有空了拉父母公婆孩子到周围转转,春天去东川看杏花,夏天到山里乘凉野炊 ,秋天去果园摘果子,冬天去三亚过冬……
认识毛毛的人都说毛毛是个快活人(乐观)从没见过她丧过脸,热情乐观象个小太阳。可我说毛毛就是棵向阳花,努力绽放,向阳而生。毛毛也说“有时我又累又烦,静下来想想自己挺心酸,可看到早上的阳光,心里一下敞亮了,感觉又是一个好日子”
毛毛用自己的勤劳努力不仅自己过上了想要的生活,还带动周围的人走向了更好的生活。她真的是一朵热情又美丽的向阳绽放的向阳花。
作者简介:原名马小芳,笔名九妹。回族,46岁,甘肃省临夏市人。热爱生活,爱旅游,爱做美食,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中的点滴。在本地州市文苑平台上偶发作品,作品《我家的故事》在临夏市“”八坊印记”征文)中获得优秀奖。在广河“恒沁杯”文艺大赛中诗歌作品《生命的礼赞》获得优秀奖。
“白鹭杯”首届文学作品大赛暨纸刊征稿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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