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伟
2023.9.8
清室衰微，大厦巍然已见裂隙；造物慈悲，松柏挺秀欲扶将倾。天钟秀土，惟楚有材。左公宗棠诞生于湖南长沙府湘阴左家塅。自是天产英孩，生性颖悟，少怀拿云，宿命使然。因之遍览群书，养其底蕴；开眼观世，蓄其浩气。缘结熙龄，家道所昌。命中女配陶桄，注定家邦兴旺。最怜左周连理，凤飞鸾翥，出仕途遥，龙门浪险。阴阳相合，参透进退；伉俪情深，已悟蠖曲。大器晚成，筠心岂在期许；舆地入室，宗棠静待风云。眉宇孤霞迥异，神间海鹤翀飞。溪山凭尔退藏，王道本是农桑。
夜泊长沙，林公心系西域时政；志托奇才，则徐算定左氏圆梦。一段佳话，爱国者总是心灵相通；几缕烟云，投降派无非双膝跪地。当此际兮，太平天国，风起云涌；大清王朝，岌岌可危。命运之门悄悄为公叩响；铁血生涯，彭彭已见催马。公入湖南慕府，受托苦撑危局。“内清四境，外援五省”，除弊开新，未雨绸缪。开源与节流并举，军务与民生共襄。初出茅庐，君便崭露头角；转危为安，自然震动朝野。“天下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宗棠”。虽经樊燮构陷，能处炼狱自在。太平军剿灭，公手已沾腥血；匡扶清廷，公心早驰洋务。于昰师夷长技以制夷，采购机器更兴学堂，福州船厂如期登场。
命运指针，准时西指；匡世伟业，待公运筹。于是君发睿智、抖神威，驱师入陕，助鸿章而用兵捻军。顷刻，陈兵于延安、绥德、榆林一带，势成鼎足，渐次展开，步步为营，清庆泾、扼化龙、入平凉。进而直逼甘肃，破河州、困肃州、移师兰州。捻军起义，回民判乱，已告肃清。然公于肃州之役，一改“不妄杀，不搜脏”之禁令，对投诚首领，一般义军，大开杀戒，万余人头滚滚落地，实有损公之阴德与一世英名耳！
然瑕不掩瑜。公正迎来人生之高光时刻。尔时公用兵陕甘，无暇顾及北疆。因之豪强并起，割据分争，尤可恶者竞引阿古柏入境，建立伪“洪福汗国”，盘踞于我华夏版图。北极熊亦趁势染指新疆，侵占伊犁。公力主光复，破鸿章主海防、弃塞防之谬论；终使塞防、海防并重成为庙策。公苦思冥想，披肝沥胆，布罡而演斗；览史旨鉴今。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形成“先北后南，缓进速决”之战略构想，且“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于是今亮凭“能攻心，则反侧自消，从古知兵非好战”之睿思，减员缩编，以丰粮草；“不审时，既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之前鉴，安抚诸族，以聚人心。开制造、坚枪炮、兴水利、辟军屯、修驿道、广栽柳。疏竣运输渠道，多维谋筹军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公坐镇肃州，号令如霹雳动地，抟风扫宇。兵分两路，数千里奔袭。会哈密、翻天山、踞古城、抢木萨、占昌吉、收荣全。至此，兵不血刃而收乌城，荡平北路。
当此关健时刻，英伦竞恫吓清廷，欲罢新疆兵事。乃至朝庭下旨转令君“廷臣聚议，西征耗费巨款，今乌城、吐鲁番既得，可以休兵”公据理力争，其旨之激烈，其情之恳切，振聋发聩，撼人心旌。并提新疆建省之筹策，方使光复事业得以延续。公取搁置伊犁，两路并进之策。复喀喇沙尔、库车、阿克苏、乌什等东四城，进而横扫焉耆、库尔勒、拜城。同时，趁敌之乱，又复喀什噶尔、英吉沙、叶尔羌、和田等西四城。至此，英、俄支持的阿古柏之乱乃告平息。柯尔克孜族等十四个部落争相内附。
收复伊犁，已是箭在弦上，朝廷与俄之伊犁谈判由此开启。公痛斥《里瓦几亚条约》卖国，收复伊犁，志在必得。鉴此，朝廷方更弦易澈，策回正轨。公以“壮士长歌，不复以出塞为苦也，老怀益壮”。君以惊天地、泣鬼神之姿态，毅然令军士携棺材，出肃州，入新疆，兵临伊犁，显示血战到底之决心。虽经周折，个里差强人意，终使伊犁返回故国之怀抱。
嗟乎！君平生以卧龙自许，终践“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宿愿。晚年，总督两江，功勋卓著。中法议和，令君愤慨。桑榆非晚，尤促台湾建省，力图海防巩固。
公当弥留之际，犹怀感念清廷知遇之恩，深表臣子效忠之笃。所抱撼者，乃“而越事和战，中国强弱一大关健也，臣督师南下，迄未大伸挞伐，张我国威，怀恨平生，不能暝目”。行文至此，余已潸然泪下。惜哉，天不假寿，倘若清廷不畏惧退缩，委曲求全。量展左家子弟之枭勇，或无后来甲午海战之败绩，国土沦丧之痛史。神威左公能不被后世所顶礼膜拜哉！词曰：
惟楚斯才，熟是卧龙，气宇轩昂。
做陶桄私塾，漫淫典籍，岁月荏苒，韬养其光。
学富才呈，湘舟夜话，抵足林公奏角商。
天公造，是英才临世，自会传觞。
太平天国机藏。幕僚卜，将星灿角芒。
委陕甘总督，捻回荡涤，沙俄染指，古柏分疆。
缓进分兵，后南先北，奋起神威灭盗强。
收失地，保天山完壁，功果辉煌。《调寄.沁园春》。
文已煞尾，吾仍欲为其添一足耳。先人林世焘论公时曾云“绝口不言和议事，千秋独有左文襄”是为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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