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者》连载之十
作者：陈栖
柯欣六神无主，这比失业在家还可怕，这种事几乎是无法拒绝的，向谁哭诉都没用，还没等柯欣表态，电话那头说：“救护车马上到了。”
柯欣欲哭无泪，首先给王志打了一个电话，语气里掺杂着一丝求救的意思：“他爷不行了，大姐让拉回家，你说怎么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看样子是在控制情绪，哽咽说：“拉回家吧，我马上请假回来！”
电话刚挂断，就有敲门声，柯欣打开门，玉兰抱着王福生的“老衣”气喘吁吁进来，看到窗帘低垂尖声说：“大白天拉着窗帘干嘛？黑乎乎的好瘆人呐。”
看见不同于常人穿的“绸缎老衣”，柯欣还是被吓起一层鸡皮疙瘩，虽然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可当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你面前失去生命，那种对生命的敬畏与恐惧，还是象一只冰冷的手扼住脖子。
玉兰说：“东西放哪个屋子？”
柯欣明白，是让老人死在哪个房间。主卧肯定不行，只能是主卧对面儿子的小卧室了。玉兰总算给老人找到了最后的归宿，心里松了一口气，也不顾柯欣的感受，铺床整理做为老人最后居住的地方。
王福生虚弱地由医护人员用担架抬上来，人已是处于半昏迷状态，如果不是手上打着吊瓶，看起来就是一个死人！
柯欣吓得手足无措，原先枯瘦如柴的老人现在就是一具活着的骷髅，柯欣的眼泪“哗”一下就流出来了，想起以前和公公婆婆一起生活的情景，婆婆去世的时候有公公操办，儿女们都没有操上几份心，现在剩一个老人，都说养儿防老，说的就是最后的时刻吧。
医护人员把病人放到床上就走了，王福生静静躺在床上，这里不是他的家，但是他人生的最后一站，这里有儿子、有孙子，在这里走他才心安理得。
王志打电话来，说他已买好了飞机票，也给儿子王帅订了机票。玉兰赶紧附在王福生的耳边说：“你儿子晚上三点回来，你孙子明天早上九点回来，你可要坚持住等他们回来呀！”
王福生已经变了形的脸上痛苦地抽搐着，眼角流下一滴泪水。
家里也没有别的亲人，柯欣和大姑姐俩人一直守在老人身边，偶尔给老人嘴唇上滴两滴水，王福生已经没有了知觉，但还没有咽气，他在等儿子回来。
凌晨三点多，王志一身疲惫回来了，一进门就跪在父亲床边，拉着父亲枯瘦的手，大滴的眼泪掉在上面，老人的手动了动，知道儿子回来了，他可以放心地走了，虽然他想再等一等孙子，可是他已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在王志回来后的半个小时，就撒手人寰！
柯欣看着跪在病床前的王志，没想到短暂的分别却以这种方式相见，一个多月不见丈夫瘦了一圈，这个男人背负的痛苦和磨难都深深藏在内心深处，为了生活他下了跪，他背井离乡，他忍辱负重，老父亲的离世让他痛不欲生，忍不住放声痛哭，这哭声象刀一样，一刀一刀割在柯欣的心上。(未完待续)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