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度过大学四年？原创冯启娜 2019-10-10 09:56 精华热点

2023-09-20 15:08:57 11021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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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度过大学四年？

原创冯启娜冯启娜 2019-10-10 09:56

2019 年 10 月 10 日在中国人民大学社会与人口学院新生校友导师见面会上的演讲

大家好！我是冯启娜。

我们都知道一句话：“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面对大学校园，我们应该怎样开始？什么样的开始能让我们度过充实的四年？什么样的开始能让我们走向有意义的一生？这是我今天希望和大家交流的话题。

先说一个我自己的心法：往回看，往前看，再定位当下。

怎样看待过去六年？

什么叫往回看？

我们每个人都是带着过往的经历走向未来。怎么看待过去的经历，决定我们面向未来的姿态。

我们都经历了一个场景，高考结束，高三的学生把教科书往楼下扔，像雪片一样，漫天飞舞。这个场面看着特别痛快。就连一向板着脸的年级主任，都带着慈祥的微笑，纵容大家这么做。

我的老家是黄冈。黄冈密卷和海淀题库是全国中学生痛苦的来源。

我大一的时候，和你们一样，很容易有的一种心态就是否定过去。觉得中学时期的寒窗苦读是浪费青春。读书就是一块敲门砖。大学四年，我再也不要读书了。我要补足自己的短板，成为一个鲜活的立体的人。

所以，我在大学参加了各种各样的社团。最多的时候，同时做四五份学生工作，荣誉证书可以装满一个拉杆箱。

但是，回望大学四年，我其实是有一点后悔的。

后悔我没有读更多的书。我所反对的读书，是应试教育。而真正的读书，是探索知识的乐趣。此读书不是彼读书。我以为自己是个学霸，其实，我只是会考试而已。书籍的魅力，我连门都没摸到。

我真正开始读书是什么时候呢？惭愧地说，是在工作以后。

2011 年，大数据特别流行，我把市面上凡是讲大数据的书和资料全部看了一遍。

2013 年，我开始看《罗辑思维》节目。罗胖在节目中，为我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我开始知道了吴晓波、吴伯凡、何帆、吴军、凯文·凯利、克里斯·安德森这些闪闪发光的名字。我如饥似渴地读他们的书，顺藤摸瓜地读，一本书牵出一片书。

读到最后的结果，就是辞掉了大学的工作，加入了罗辑思维（得到App前身）这样一家公司，把读书变成了我的职业。

当时，我跟人开玩笑地说，大学本来是一个读书的地方。但奇怪的是，离开大学，我反而读的书更多了。

好，回到前面的题目，怎样看待过去的六年？

我们来看两组词。

应试教育和素质教育

我们本能地会给“应试教育”上打一个大红叉。我们否定中学阶段 6 年的努力。我们急于摆脱自己的底色。但真相是什么？

万维钢老师策划过一期《罗辑思维》节目，特别值得咱们社会学类的学生看一看，叫做《即将到来的阶层社会》。

他讲到一个现象，为什么美国要搞素质教育？那些好大学，哈佛、耶鲁，为什么要强调学生在学习成绩之外的特长，把这些指标作为录取标准？你以为他们真的是为了学生好吗？

不是的。真相是，这些常春藤学校本来就是私立的，是给美国的主流精英办的，英文叫 WASP，白人盎格鲁-撒克逊新教徒。这些人的孩子学习成绩并不是很好，他们资助的大学，怎么才能在录取上照顾自己的孩子呢？

答案就是素质教育。

这些常春藤学校先是强调入学要考拉丁文和希腊语，因为美国的公立学校是不教这两门语言的，这样就可以把富人家的孩子和穷人家的孩子区分开。

后来，标准又变成了体育特长、实践履历、校友推荐等等这些软性的条件。看似很公平吧？其实，不对啊。穷人家的孩子哪里有机会从小学骑马、学击剑、学皮划艇？哪里有机会去大公司实习、去世界各地做义工？没有的。

你看，这就是一个无比残酷的真相。

所以，我们应该憎恨应试教育吗？不对，我们应该感激它。我们甚至希望中国未来能够把应试教育一直搞下去。这样像我这样从小县城来的、普通家庭的孩子才有出头之日啊。

快乐教育和精英教育

我最近看了很多文章，包括跟咱们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的翟东升老师有过很深入的交流。

他就讲，美国教育界很多人认为，美国的公立教育其实是失败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你看，美国的人才来源主要有两个，一个是私立教育，一个收割全球人才，也就是留学生。

美国的公立教育提倡什么？叫做“快乐成长”。什么是快乐成长？就是给学生减负，稍微学一点就行了，别搞得苦哈哈的，大家考试都拿 90 分。这样多好。

但真相是什么？真相是所谓的“快乐教育”，其实是降低教育成本的方式。美国公立学校的老师是低收入者，还不如一般的蓝领工人。他们文化程度不高，也没有什么教书育人的精神。大家下午三点就放学。别布置那么多作业。这样你开心、我也开心，对吧。

结果是什么？美国的教育自动完成社会分层。

中产阶级以及上流社会仍然实行的是精英教育，大家不仅要在应试上搞军备竞赛，还要在素质教育上搞军备竞赛。有一本人类学的书《我是个妈妈，我需要铂金包》，讲上东区的妈妈；还有一篇文章在网上很流行《顺义区的妈妈和海淀区的妈妈》。

你看，精英教育自己孩子的方式才不是什么快乐教育。他们很拼的。学习当然是痛苦的了。世界上有价值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容易的。想过得快乐而舒适，还取得伟大的成就？做梦！

在美国，精英和普通人接受的教育是不一样的。他们的办学经费，主要不是来自中央，而靠的是社区财政，还有校友捐赠。可能隔一条街，两所学校的教育水平天差地别。

前不久有一个新闻很火，一位妈妈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把子女送到隔壁社区的学校上学。结果，那个社区的居民就特别气愤，把她告上法庭，说她是罪犯。我们缴的税、建的学校，你凭什么把孩子送过来，这不是偷吗？

我们可以看到，凡是学习美国快乐教育的国家和地区，都走向了衰落。比如，日本，创造了 30 年的“平成废物”。还有中国的香港地区，养出了一批“时代甴曱”。历史很差，见识没有，逻辑推理能力不行，中文老写错字，英文更烂，被美国人一忽悠，就上街了。

一个对照的样本是中国大陆。中国为什么成功？翟东升老师讲，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从新中国成立起，我们把精英教育全民化了，每个人都可以在公立学校享受到精英教育，中国的私立学校和公立学校、一线城市和边远山区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大家用的教材是一样的，考试也是一样的。

中国人有一个理想，“十亿炎黄皆尧舜”。我们认为，每个人都可以通过教育，成为更好的自己，包括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们的每个建筑工人都看得懂图纸，初中学过勾股定理。而欧洲工人施工的时候，还需要工程师在旁边帮忙看图纸。

我们每年能培养出 60 万名工程师，是美国的 4 倍，这是中国制造在世界独步天下的原因。

怎样度过有意义的一生？

这是往回看，我们还要往前看。

时代的趋势是什么？世界会如何演化？我们只有看清楚了这个大的坐标，才能确定自己的方位。

去年，对我影响最大的是经济学家何帆老师在得到App课程里讲的一个概念——“慢变量”。

他问了一个问题，海上为什么会有波浪？

你可能会说，因为海上有风啊，无风不起浪。但是，请你再细想一下，海上有波浪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是因为有太阳和月亮。正是因为有了太阳和月亮，才有了潮汐现象。太阳和月亮就是何帆老师讲的慢变量。你很少会听到关于太阳和月亮的新闻。没有哪一份报纸的头条会报道关于太阳和月亮的故事，但导致海上有波浪的真正原因是太阳和月亮。

假如你要诺曼底登陆，到底哪一天登陆好呢？你要计算潮汐的周期，但前提是你知道潮汐是跟着月相的变化走的。如果你不知道慢变量，就无法更好地利用潮起潮落，就不会想到用潮汐发电。

这个世界归根到底是由慢变量决定的。

重要的慢变量有哪些？

在这我列举出三个。这三个慢变量可以指引我们未来的方向。

第一个慢变量：技术进步。

技术是社会变革的底层力量。

著名投资人、也是我们得到App的王煜全老师讲，中国现在有 3000多万名卡车司机，美国是 200 万人。五年后，自动驾驶技术普及。一个车队只需要一个卡车司机，后面的车自动驾驶跟着就好。结果是什么？2000 万人没有工作。这就是机器换人残酷的地方。

但是中国和美国不一样的地方在于，由于过去三四十年的高速增长，中国人更加拥抱变化、拥抱创新。所以，中国人如果失业，立即想办法找出路；美国人失业，立即上街头抗议。

所以，我们的人生规划，一定要考虑技术进步这个慢变量。

第二个慢变量：人口变迁。

这是咱们学院最拿手的课题，社会学、人口学都会讨论人口变迁。

那么，未来最重要的人口变迁是什么？一个是生育率下降，另一个就是老龄化，也就是百岁人生。

推荐大家看罗胖去年的跨年演讲。他讲，过去我们人类饱受战争、饥荒、瘟疫的困扰。现在，这些威胁人类寿命的因素，一个接一个地被攻克了。就连癌症，这个人类寿命最凶残的敌人，都有希望被攻克，变成一种可以管理的慢性病。

这意味着什么？我们这一代人，大概率上，人人都有机会活过 100 岁。

过去，我们是 20 多岁参加工作，60 岁退休。退休以后呢？那 40 年你怎么过？那么漫长的时间，你的收入从哪里来？你还能领到多少养老金？你怎么在这个社会里生存？就像很多老人一样，不会用手机，不会点外卖，不知道怎么打车，买理财产品被骗。等我们老了，会不会也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样才能不变成这个样子？

所以，百岁人生，也是一个我们要考虑的慢变量。

第三个慢变量：文明兴衰。

未来 30 年，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什么？中国很有可能从世界体系中的外围国家，转型成为中心国家。

翟东升老师给了我一组数据：

中国的GDP占美国的 66% ，差距正在缩小；

全世界 200 多个经济体，170 个以中国为最大贸易伙伴；

中国国开行在发展中地区进行的投资和融资行为，远大于美国及其盟友搞的世界银行、亚投行的规模；

中国的军事技术优势增长很快，美国在西太平洋北部地区已经无法有效地威慑和压倒中国……

所以，很多中国精英已经意识到，不要在中学阶段就把孩子送出去留学。为什么？因为中学是一个人社会化最重要的阶段。未来，你的发展机会在中国，你必须懂中国，怎么能到国外读书呢？

出去读个研究生、见见世面是非常好的，但你的心里一定要清楚，你的目的不是移民，因为更大的机会在国内。

当然，我们的同学还会有其他的选择。

如果你要做学术，那么，请记住，中国是你最好的课题。我们得到App是做知识工作的，每天关注图书出版。凡是好书，都希望一本不落地在得到App上介绍给大家。这两年，我们已经感受到了这种趋势，中国原创性的学者、著作正在喷涌而出。未来，一定会形成一股洪流，跟西方的政治经济社会理论形成抗衡。

所以，中国的学术界大有可为。包括社会学、历史学、政治学、经济学等等，都将面临一个千载难逢的时代机遇。

那如果你对学术不感兴趣，就是要找工作，那么，我建议你去那些和国运相符、是“时间的朋友”的行业和公司。比如，你会发现，在十年前，外企是非常吃香的，大家都挤破头要去外企实习。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说拿了一个外企的 offer 就得意洋洋了。反而是中国的本土企业，在引领着商业模式的创新。所以，你如果要找工作，像得到App这样的本土企业，是一个特别好的选择。

怎样迎接未来四年？

看完过去和未来，我们最后再来看看现在。也就是回答这个核心问题：怎样迎接未来的四年？

我分享我的三个见解。

第一，扎根到人类知识的土壤。

很多人讲，大学四年是你人生中唯一能够安心读书的时光。所以，要把握住。

我说，错。读书是一辈子的事。我们在大学四年要学习，出了大学校园仍然要学习。未来，因为技术进步、机器换人，终身学习将成为常态。

学生为什么厌学？我认为本质上，还是没有意识到知识的价值。知识是什么？知识不是敲门砖，不是考完就扔的东西。知识是你安身立命的指南针，是你探索人生的地图，是你向上攀援的绳索。知识不是工具，知识就是你自己。

我们要知行合一，用知识指导行动。在我看来，很多顶尖的商人都是思想家，都是知行合一的典范。比如，王兴和罗胖。所有不知行合一的人，再有学问，你学到的也是“伪知识”。

最近，我们在人大设立了“得到奖学金”，专门奖励学生读书。就是想告诉同学们一个理念，这个时代特别好。过去说，知识要变成财富，还得转化成学历、论文、职称。现在，知识和财富直接是划等号的。

第二，和更宽广的世界建立连接。

我大一的时候，加入了《校报》学生记者团。高燕燕老师给我讲的一句话，我现在都还记得，她说：记者要具备国家总理的头脑。

换句话说，我如果想写好一篇校园新闻，我必须站在校长的角度考虑问题。如果一个活动，只是校园内的常规活动，那么，它的新闻价值就比较小。如果一个事件，能够挖掘出超出学校范围的影响力，那么，它的新闻价值就很大。

举一个例子，2012 年伦敦奥运会，吴静钰卫冕跆拳道冠军。我是暑假下午 4 点钟看到的这则消息，我有一个印象，人大的一位体育老师是吴静钰的体能教练，这是不是一个很好的新闻题材？

我赶紧给这位老师打电话，采访他，写了一篇报道。这篇报道第二天一早就登上了人大首页。

我用的题目，不是说“人大体育部教师助力吴静钰卫冕奥运会冠军”，我写的是“人大教师”。什么意思？你如果写人大体育部老师，你还是站在学院的角度考虑问题。你站到校长的角度考虑问题，是不是体育部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是人大。

我为什么讲这个例子呢？我们在学生时代，特别容易把视角坍缩到校园内。我们以为拿奖学金是最重要的，保研加分是最重要的。

当年，刘强东天天跑到门头沟学编程，别人去外企，他在中关村买了一个柜台创业。按照学校的标准，他拿不到奖学金，也没有保研。但是，只有他回来给学校捐 3 个亿。这就是我讲的，你要和更宽广的世界建立连接。

我在得到App经常需要招人看简历，什么学生干部经历，什么学分绩、奖学金，在用人单位看来，等于 0 。

你如果想给 HR 留下深刻的印象，不如好好写一写，你在这场活动，究竟解决了一个什么问题，这说明你具备一个什么样的素质和技能。如果你应聘的是对写作有要求的岗位，建议你在一页纸的简历之后，附上你的作品。

这些可以写在简历上的东西从哪里来？需要你大学四年去创造。

第三，跟最优秀的人并肩工作。

我今年5月份，受校友办委托，采访了一个人，王仲远。

他是一位 85 后，人大信息学院 2003 级校友，刚刚入选《麻省理工科技评论》“ 35 岁以下科技创新 35 人”中国榜单。

他说，很多员工问我，怎样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我的回答是，始终和优秀的人在一起。只有跟比自己更优秀的人在一起，你才会学到更多。

我非常地认同他的观点。在我们得到App，就是这样的一个工作环境。

罗胖、CEO脱不花和大家一样，都在一个大开间，大家肩并肩办公，随时解答大家的问题；张泉灵，现在是少年得到App董事长；李翔，马云最欣赏的财经记者，得到总编辑；宣明栋，《实话实说》黄金时期的总策划，得到总编室负责人；贾行家，著名作家，是得到专职作者；邵恒，哈佛毕业的学生。

你在饮水机、洗手池旁边，可以随着找他们聊上几句。这是一个密度很高的知识共同体。

牛人是怎么出来的？不是一个一个冒出来的，是一窝一窝的出的。就像 15 世纪的佛罗伦萨，18 世纪的维也纳，20 世纪的贝尔实验室，还有今天的得到App。本来就很优秀的人聚到一起，每天交流碰撞，结果就诞生了一批牛人。

以上就是我今天分享的全部内容。

扎根到人类知识的土壤，和更宽广的世界建立连接，跟最优秀的人并肩工作。

如果我能重来一次，我会这样安排我大学四年的生活。但实际上，我没有办法重来一次，所以，我必须现在就按照这三句话安排我的每一天。

最后，送给大家两句话。

第一句话是在梁宁老师的得到App课程《增长思维30讲》里看到的。

在战争中，什么叫做失败？答案是：“战争以一方失去战斗意志为结束。”

你看，历史上的所有战争，很少是战胜方把战败方在肉体上全部歼灭的，所谓的失败，标志往往是溃败、溃逃、溃不成军。换句话说，你不是别人击败的，你是自己先乱掉了，丧失了战斗意志，然后，自己倒下了。

商业世界也一样。那些成功的人，马云、刘强东、雷军，他们很少是第一次创业就成功的。他们是这一盘输了，再来，输了，再来。我永远不下牌桌。只要我还能参加下一局的游戏，我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谁熬到最后，谁是老大。

在大学四年里，你一定会遇到挫折，会遇到不如意的时刻。

但是，你要意识到，你最大的敌人，不是周围的竞争，而是你自己的情绪。人都是被自己打倒的，有时候是被吓倒的。我可以被别人打败，但我不能被自己击倒。

第二句话，出处可能是约翰·列侬：“结局一定会好的。如果不好，那它一定还没到结局。”

Everything will be okay in the end.

If it’s not okay, it’s not the end.

链接

点击“阅读原文”，收听文中推荐的那期《罗辑思维》节目《即将到来的阶层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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