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生鲁中躬耕图
——纪念党校同学助耕三十八周年
吴熙禄
光阴荏苒,“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
今年的国庆节到了,我的心思却回到了三十八年前的“十,一”放假期间,回放的不仅是校园生活,更有同窗的助耕田间!
当年我在党校培训班学习时,班里学员分别来自两类家庭:一类是双职工家庭;一类是家在农村的单职工家庭。我属后者。为数极少。
双职工家庭的同学,生活在城镇厂区,无农可务。休星期或其他节假日,是真正的休班;而我等家在农村的单职工,可就狼狈了!这休班是越“休”越累!为了抢种、抢收或其他紧急活碌,不耽误回厂上班,那种拼死拼活的状态,双职工家庭的同学是想象不到的!说句老实话,有些工种,回厂上班就等于休息!
家在农村的单职工虽说身份是职工,然实际状况是典型的亦工亦农。我在党校学习期间自然变成了“亦学亦农”。这种角色的频繁转换,令人很难马上适应。
每星期一的上午,尤其是第一堂课,握了一天农具的手拿起钢笔,本来握笔自然、写字流利的手顿觉笨拙起来,犹如一个大老粗在学着写字;还有那沉浸在家务劳作中的思绪仍活跃在脑海,一两天都静不下心!经过几天才待专心读书,周末回家,又是脸朝黄土背朝天,“锄禾日当午”!感此,我曽留下“心随师言游天下,意牵农家日月长”的纠结!
记得是星期一。我骑自行车几十里从老家返校,风尘仆仆来到教室。面对穿戴整洁、温文尔雅早已就坐的同学,感叹再三,于是我写了首“玩笑诗”诗递给了双职工家庭的同桌:
同学同桌不同家,野草难比盆中花。
君休礼拜酒溅地,我歇星期汗滴沙!
同桌看后默默点头,面对城乡差别的壁垒,苦笑了:爱莫能助呀!之后时常以“野草”取笑我。
此诗传开后,同学们一方面称赞此诗描写形象,对比强烈,发人深省;一方面高度同情我这类家在农村的同学,叹息单职工求学之不易!有几位同学还表示有机会到我家乡帮工,放弃“酒溅地”的享受,尝尝“汗滴沙”的滋味!
“书生能受这个累?”我以为他们是说说罢了,没想到他们说到做到。一九八五年十月六日是星期天,党校同学刘延存、穆宝忠、朱幼祥、刘永贞、周茂进五同学骑自行车三十多里,来到棋山北麓圈里村帮我家刨地。
五位学子用握笔的手抡一天铁镢,个个血泡满手!可以说要不是帮我刨地,他们一辈子也不会干这种累活!突然的重体力劳动,书生气十足的学员确实受不了!我于心不忍,劝他们早收工休息,可为了减轻我与家人的负担,几位同学硬是把三处承包地一天刨完!
他们的嘉行义举深受村民的称赞。“莱钢党校学员来农村刨地”,一度成为父老乡亲的美谈!两手血泡映照的道义,亦为我终生铭记!
我等六位同学,分别属于三省六县。(1)为尽同学之宜,相聚棋山脚下,同耕鲁中!这一幅因“学缘”构成的“书生鲁中躬耕图”,永远铭刻在我的记忆中!之后写诗《同学助耕感怀》:
半生知己有几多,难忘黄羊诸同学。(2)
因怜同窗农家苦,躬耕事农血泡磨!
扶贫一把情自见,道义千金买不着。
足迹长留莱芜地,身影曾照汶水河!
第二年五月二十五日星期天,我来到一处承包地,看着金黄饱满、随风摇摆的麦穗,不禁忆起帮我刨地的五位同学。劳动果实就在眼前,可为此付出血汗的同学却天各一方了!不由得遥望天际,浮想联翻。吟诗诗寄托感恩之情:
南风炎炎小麦黄,地垅凝思忆同窗。
握笔纤手抡大镢,伏案玉体落洪荒!
足踏黄土印千年,汗洒田亩永流芳!
百里之外问同学:可曾闻到五谷香?
多少年后,帮我刨地的几位同学,在我的诗集《汶水流情》中看到了这两首诗,感叹有加,旧日的“书生鲁中躬耕图”浮现眼前。出身书香门第的同学周茂进,大赞尾联韵味无穷,时而吟咏,留下同学情义的佳话!
写于2001年 2023年10月重新整理
注:
(1)朱幼祥,安徽人;刘延存,河北人;穆宝忠,平度人;刘永贞,沂水人;周茂进,桓台人。加上本人属地。
(2)莱钢党校校园在黄羊山南麓。以“地名”代称党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