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母亲
文/赵雪静
父亲退休有几年了。我常常打电话关切,母亲说前几日父亲跟同伴骑游张果老山,把他们甩得远远的。呵!是车好人棒,我调侃着。我为父亲高兴,退休后需要丰富多彩的生活来调剂。
今天进家门,父亲在看中央四台频道,关于朝鲜,关于上甘岭。父亲看得很投入,他一向对中文国际频道情有独钟。后来,我的孩子和父亲聊起来沙发上的布娃娃,父亲说它们一个盯着看得认真,一个歪头睡得酣畅。我留心看了一眼,那布娃娃的神情果然如父亲所说,妙趣横生。更妙不可言是,这“趣”竟被父亲捕捉到,半世多和孩子相伴,和教育相随,用童心未泯来形容父亲总不为过。
我问父亲这几日过得怎样,父亲说这样下去会慢慢懒散,时间观念也会淡去。我怎会不知,父亲还是难以享受退休后的清闲和随意。几十年如一日的父亲课堂、田地两不误,播种,收获,再播种,再收获,乐此不疲。我常想,父亲那份充实、简单、快乐,不是谁都有资格拥有的。
母亲适时说到,再找份工作吧,怎么也比种地强些。我不同意,认为日子好不容易由忙碌变为悠闲,何苦再去紧张。少不了的争执,最终还是以为了父亲的身体为重,答应为父亲留心轻巧的活计,图个好精气神。 中午,母亲和的面发起来了。我张罗着洗菜、调馅儿,母亲说她来吧,搅一大盆馅儿很累的,一会儿手腕子就酸了,母亲的不忍尽在言中。我哪里肯,说若这点活儿都做不了那啥也甭干了。调好馅儿,我去帮母亲和面,母亲顺手给了我一少半,我则拿过另一半揉了起来。我知道,直至今日母亲仍然把我当成孩子捧在手心。在母亲眼里,我似乎过于瘦弱,她每每鼓励我,让我多吃,吃好;在母亲眼里,我似乎为家过于操劳,她逢人便说女儿的好;在母亲眼里,我似乎为他人考虑太多,她偶尔嗔怪我,让我别亏待了自己。
聊着家常,畅想着未来,父亲、母亲和我,似从前那样,配合默契。很快,一锅锅包子出笼了,又白又香,一定是它们格外懂得我们的心思。午后的欢喜,甜甜的,满满的,流淌心间。
先来到菜地。菜地里各种应季蔬菜应有尽有。茄子黑紫黑紫的,西红柿一串一串,小葱整整齐齐,青椒绿得发亮,茴香苗在打籽,韭菜又长了一茬儿。还有一片结果的核桃树,三棵杏树,两棵桃树。
又走过一条狭长的路,再穿过一段废弃的铁道,才到了父母开垦的荒地。在铁道和厂墙间,父亲开荒再创新高。那是长足足有二百米,宽四米多的一大片荒地。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荒地,第一次这么真切的感受父母对土地的热忱。地里除了玉米和花生外,大多我分不清是什么农作物。母亲向我介绍:这是红豆,那是芝麻,这是绿豆,那是黑豆,这是两千多棵红薯…… 母亲语气里满满的自豪,我也有些激动。我拿起锄头,学着父亲的样子开始锄苗。一垄垄,一棵棵,我们弯腰、松土。我有几次偷偷地望着尽头,想起遥远的少年时。
最后,辗转来到我家一块种满梧桐树的地。因为这块地的周围没有井,才种成了树。看!唯有我家的这块地里,树下竟没有一棵草,真是勤快的庄稼人啊。顺着父亲的指点,我看到了粗树枝遮掩的地窖。 拿开粗树枝,露出了圆圆的井盖,挪开井盖,扯开塑料布,搬开木板,是一个方正的铁板焊成的小门,大锁被塑料袋紧紧实实地包着。父亲打开铁门,深四米的地窖,展露在我面前。光滑的内壁,平整的窖底,宽敞的两仓,真是一件让人惊叹的巨大的了不起的杰作!父亲自豪地说:“别人都羡慕哩!可惜谁也没有咱的毅力,我和你妈只花了三四天就完成了。冬天,能放一千斤红薯和萝卜呢。”是呀,冬暖夏凉的地窖,花费如此的心思,付出如此的劳动,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临走时,父亲摸着粗壮的梧桐树说这棵是“霸王树”,又摸着那棵“后起之秀”说它将占领一片天空,那语气里分明是满满的欢喜。我相信被爱包围的树一定能听得懂父亲的话,更加争气,比着成才。
没有比我们的父辈更热爱土地。他们用最原始的劳动,最平凡的期待,最简单的快乐,自给自足,善待生活。他们勤劳的双手,质朴的情感,丰盈的内心,传递了我眼中劳动者和天下父母亲亘古不变的伟大。 作者简介:赵雪静,邢台市行知小学教师。简简单单生活,踏踏实实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