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知青岁月(三)
文/张光武
七、沤扒蔴
八月过去了,来到了九月,农作物到了最后成熟期,等待着收获。秋收前,生产队只有些零散的活儿,平场院,用土垫牛圈,挖运黏土抹房子。
苎麻收割后,放到水泡子里沤。沤了些天,打头领着男劳力去捞蔴。水泡子本来水很清,沤了蔴后,水变得黑黑的,并发出一股刺鼻的臭味。因为头天知道要捞蔴,便带了游泳裤衩去,穿了游泳裤衩下到水泡子中开始捞蔴。水淹没到胸,臭味扑鼻而来,蚊虫也随之袭来,全然不顾直至捞完。捞上来的蔴交给女社员扒,扒下来的蔴经水泡子水一涮,白白的捆成一大把。蔴扒去皮后剩下直直的,长长的,白白的蔴杆,这种蔴杆在天津见到过,是用来引火点燃煤炉,生产队也是用蔴杆作为柴火分给社员各家。捞蔴过后身上又添了好多大疱,痒痒时就挠挠。
时间一晃秋收大忙就要开始了,天气也凉了,地表早上有了白白的一层霜,我们穿上了绒衣绒裤,等候大战的到来。
八、小秋收
农谚道:“七月十五(农历)定旱涝。”当年的旱涝决定了庄稼的丰欠。那时是靠天吃饭,农作物不施化肥,少数施牛粪。更不打农药。(68年的8月8日农历七月十五)生产队所种的各种作物长势一派喜人,丰收在望。
9月下旬,秋收大忙前的小秋收陆陆续续开始了。土豆在天津冬季是必备的菜。只知土豆长在土里,不知怎么收的,以为用锹挖出来的。收土豆那天,大车把式用牛或马拉着木犁,犁头破开土豆垄,土豆就露出来了。
女社员和我们知青提着土篮子顺着垄捡拾。捡滿一篮子倒入大车上。劳动中女社员互相打趣嘻笑,气氛轻松。土豆运回屯中随即按户按人口分送到各家。土豆只占很少一点,大白菜是主菜。收大白菜叫砍白菜。边砍边装车。还有白萝卜,因白萝卜长的半米多高,社员叫白萝卜为“绊倒驴”。收萝卜时边干边吃,有的又甜又脆,只是没吃几口感觉心胃虽胀还觉得空,想吃饭。白菜、萝卜同样分送到每家每户。收完甜菜收土豆,甜菜切去缨子和尾根,收拾干净送到金宝屯卖给供销社。女同学带回些甜菜疙瘩,洗干净擦成丝,开始熬糖稀,从天刚黑一直熬到半夜十二点以后,熬一个多小时后捞出甜菜丝继续熬。一大锅剩下不多的黑乎乎、粘粘稠稠的浆汁,別看黑乎乎的,一尝还真有点甜,只是太少了,每人尝一尝就没了。
随后分別割荞麦,割糜子,糜子有两种,一种叫散糜子不粘又叫笨糜子,做炒米用。另一种是粘的,碾成黄粘米再碾或磨成粉叫黄粘米面包豆包用。
在深秋末冬初迎来下乡后第一个国庆节。农村国庆节是不放假的。国庆节是在劳动中度过的。
来到太平屯一个多月了,首先感觉没有电,夜晚没有电灯照明很不方便。既没有收音机,也没有报纸,外界的事一无所知,信息闭塞。与天津的信件要十天左右,信件取送没有投递员专人负责,有人到金宝屯顺便到邮局捎带发信或带回信件。这方式也对以后发生的事件埋下伏笔。详情后面专讲一讲。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什么大有作为的没敢去想,只想尽快学会农活儿,当好劳动力。
九、入冬
国庆节过后,10月6号就是农历八月十五。68年的冬天来得有点早。国庆节过去没几天就下了第一场雪。雪大的从没见过,地面上有一尺多深,西北风嗖嗖的往身体里钻,水泡子已结冰。因为国家要给知青发棉衣,所以没从天津带。其实在天津我们只穿棉上衣,没穿过棉裤,只穿绒裤,也没穿过棉鞋,穿双球鞋就过冬了。当时棉衣还没发,于是把所有能御寒的衣服全套上身,但还是感觉冷。棉衣在十月尾才发了下来,真是十层单不如一层棉,穿上里外三新深蓝色的棉衣感觉暖和多了。都说知青的棉衣和天津劳改犯号服样式一样,只是号服是黑的,知青棉衣是深蓝色。
八月十五,有的社员家杀了猪,集体户也养了头猪,好像长到140斤左右。大家一合计请了社员来杀猪,在社员杀猪的同时,烧了一大锅开水,猪杀死后,社员用尖刀把猪后腿皮捅了个小口,一边用嘴往小口里吹气,一边用长铁钎子扎进小口贴着猪皮捅,吹几下拍打几下,再捅几下,一会儿猪就涨得滚圆胖胖的。社员管这叫“吹起来打”,这个词开玩笑时常用,好像形容吹牛说大话的人。用细蔴绳把小口扎紧后,往猪身上浇开水,反复浇了几遍,又拿起个锄板开始刮毛,黑黑的猪毛刮净后,露出白白的猪皮,并看到猪皮上有几个黄豆大的红点子。
“死猪不怕开水烫”可能就是这么来的吧。开了膛下水收拾利索,分割。按屯子里的习俗,下水蹄子送给杀猪的社员,猪头存放在生产队会计家。(转年从天津回来,放在会计家的猪头,虽然吊在房梁上,但是还是被耗子啃咬了,最终没有取回就送给了会计家)那天炖了满满一锅肉,闻着香味真真的勾起了馋虫,自到了太平屯后一个多月没吃过肉啦。晚上点亮多个小油灯,炕上摆好炕桌,碗筷,好像还有散白酒。掀开大锅盖,热气香气升腾飞扑房顶,盛的冒尖的肉盆端上桌,开造。夹起第一块肉,没急着入口,仔细看了看,因听说这边有“豆猪”,其实并不知道“豆猪”肉什么样,只听说肉中有大米粒样的白色东西。不幸还真的看见了白色大米粒样的东西,心里就犯隔应。但还是没有抵抗住肉香的引诱,于是一块接一块造了起来。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临睡前胃有点难受,头也疼,加上对猪肉犯嘀咕,胃里翻滚,吐了几口,一摸脑门有点热,忍了会儿不见轻,史存义刘家明找到生产队长,派了杨大把式套好马车,由史存义刘家明等护送到了金宝屯卫生院。从大夫间唠嗑得知,给我看病的大夫是从呼和浩特医学院新分配到金宝屯卫生院的女大夫。
量体温,听心脏,没问两句,开了药方,有止疼片之类的药,花了快八毛銭,当时喝药后,缓解多了,杨大把赶车原路返回太平屯。回来以后,躺在炕上好多啦,又喝了遍药后,睡了。第二天醒后,胃不难受了,头不疼了,脑门也不热了,好了!起来穿衣洗漱。早饭后劳动去了,从此再没感冒过。
(待续)

简介:张光武祖籍天津。农历1949年11月生于天津河北区铁路工人家庭。从小受到良好的严格的家教。在西箭道小学与爱新觉罗.毓峋同班同学,33中66届初中毕业生。68年8月和毓峋等同学坐一趟火车到内蒙古哲里木盟科左后旗插队落户。2009年在津退休,喜欢欣赏音乐,观赏美术作品,喜欢照相,喜欢摆弄电子产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