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亲(外二首)
武汉:张维清
那张古铜色的脸
风雨整整画了50年
醒着的山山水水
我把它读成了江南的水乡
额头,九曲八湾的几条河流
汗水和辛酸走过了八百里云和路
模糊的大眼,装点深隧的浑浊
幸亏被一条鱼尾纹牵着
一望无牙,走风,也吐不出几个清晰的字
指甲里装满泥巴
裤子裹满泥土
一顶花边的草帽,锄头,犁耙
在田野的舞台上,一声放歌
高亢,醉了他的信天游
扛走黄土,磨亮黄昏
田间地头打磨自己的命
就像爱他的那壶老酒
深情地把黄土捧在手心上
瘦弱的背影,泥巴翻来覆去
扶起庄稼,是他苦命的苦涩
一双根雕,血泡的手
刨光了罗纹,刨薄了月色
我把门前的鸟巢御下来
也装不满父亲的风花雪月和含辛茹苦
我去看屋角边的粮仓,粒粒谷儿
在谈说父亲的悲苦和悲凉

故乡
武汉:张维清
我把童年丢失在那个炊烟的山沟沟里
我把童谣放养在那个悠悠的金水河畔
手捧浓浓的乡愁,离舍苦命的原乡
我欠下一个叫做三合村的老债
清理着乡音,庄稼,黄土……
清理着思乡,苍发,肠愁……
噙着的泪,那是岁月酿成的苦酒
一种情愫,情缘和情深
就像那片无人问津的春草,疯长
对自己的愧疚和魂牵,也欠下了高台的债
我用苦苦的思念和深浅的苦痛
也无法酿造桂香飘香的那壶美酒
我的情感色彩是用泥土,金黄,牵挂调的
我的血液是忧伤和缱绻做的
一想起我的初啼落在老家
一想起我的一根脐带落在小沟
一想起隔壁的小芳,戴上红盖头,走在坡坡上
这段沉甸的异情,我怎能追回
门前的磨刀石,是父亲走村串户的背影
山头上母亲的坟,是我烙下早年的痛
亭边的蒲公英打着花折伞,等我回
河边的马尾巴草,摇落了九月,凋空了我的惆怅。

竹
武汉:张维清
疯长,高不过春天,低不过自己瘦长的影子
月光睡在竹床上,听竹风细语
打起千千结,谁能解开它
交不出竹花的怨叹
把心埋在黑暗里
生怕别人破译它虚若空谷的胸怀
石头紧紧抓住根,那是一根铁骨
一头挑起风雨,一头挑起大山的梦
四君子,读懂了它们的高贵,高雅和高赏
竹有多高,它的梦就有多远



张维清,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在《诗刊》《中国诗歌》《长江丛刊》《长江文艺》《长江日报》《湖北日报》《芳草·潮》等刊物上发表诗歌一百余首。出版个人诗集《乡土》《父老乡亲》《风语》《春暖花开》四部。先后获武汉市99位诗人诗歌奖,财政部财政文学诗歌二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