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瑛，中国诗歌协会会员、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毛泽东文学院17期学员。作品散见《诗刊》《星星.散文诗》《湖南日报》等书刊、报刊和多种年鉴。出版散文诗集《风语者》《田瑛短诗选》。
1
江是胜产流动的风景的，比如船。
江是静止的，比如水中的长亭，码头。
而此刻，我搭坐的船，承载着夕阳的无限斟酌，无限不舍。
抵达与离开的鸣笛，全部闯开。
我的影子，贴着码头的地面。
我的目光，锁定鸣笛的真意。
江里的金色，那是它的波动。
2
倘若静守，金色生成的渔火，照亮我前进的方向。
水底站立的金色，像一根棍子，翘动水里的光芒。
请落下你眼睛的帘子，波光的碎影，镜片似的，折射丰饶的色彩。
仿若深渊，仿若梦境——
一只白天鹅从那里打开翅膀。
水中的美，是它生命修炼的一曲相思。
我如两岸闲散的游人，静静观看这一幕。
3
“保佑这将要溢出的杯子吧，它因此引出金子般的水流，载着你的欢喜之光，映照四面八方”。
江是一个长型杯子。
它从高处侧身，可见江底。
有路浮出，有紫色的马鞭花开在那里。
我提着休闲包，在狭窄的路上，双脚腾空交叉，合并成线段。将孤独与虚无，分散我的欢乐与融合——
我于日落中收缴光的碎片。
于朝阳中收拢光芒的麦穗。
我继续收得沙包，抵挡江水的无情，缝补江岸的缺。
4
芦苇荡里，藏着许多欢乐的声音。
风拂过我，我像芦苇，晃动白色的头发。
路过的漫游者如我，目光清澈，嘴角随意翻出一串孤独。
一路向北吧，我的目光喊着。
两岸的亭子听到了，石头与路标听到了。
“人类是如此不完美的存在，对人类的爱只会毁灭我。”
可如此荒谬的语言还是盖住了目光。
———那是来自洪水患难时的诅咒。
5
两岸开始风声水起。
我无数次穿越，走过人类建立的历史，走过生存环境下的轻松，紧张与忙碌。
一个人卖水一个买水喝。
一个人烧烤，另一个人花钱品尝。
一个人卖花一个人买花，一个人接受花的香气与怡人。
人间百相，此消彼长，于万家灯火，倒影江中。
水中人间，被复制。
这里的景致，被我的语言复制。
而江水中的事物，都存在我的生命之中。
6
流水带走了许多。
——忧愁，旧的事物，甚至比洪荒还大的灾难。
两岸的村庄，有人编织鱼网，有人表演木偶戏……
更有人绕开洼地，播种五谷，播种油菜花。
尘世的悲喜，英雄与罪犯都在这里生存。
这条江，树立丰碑，也收留不洁之物。
我是喝湘江水长大的人。
而我，始终没有走出它洪荒的暗影。
大海，是江的远方，也是我的远方。
它充满幽玄，可能变成太阳，可能变成乌云，伤口或者眼睛。
无尽的意象叠加，终究破灭。
核的废水，终究取代我们语言的赞歌。
惊叹之声，那一定来自历史的回音。
写作手记：我记得自己最初写作的动机，不过是拽一把心情，当一回心灵的玩耍。后来我发现，文学把我的心，吹出一片森林。早几日，张新平主编邀约我创作《湘江北去》系列散文诗。我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挑战！静下来的时候，我思考了这个题材，也想到自己是一个喝湘江水长大的人，家乡的山水，如果能入诗，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也就不多说什么，只管且行且书，表达一份自己对家乡的热爱吧。我以为，《湘江北去》题材的散文诗创作，是我散文诗写作的一次新尝试，也是我在《散文诗年鉴》的一次诗意栖居。
sabwenshinianjian2023年第40期（总第540期）
主 编：张新平
执行主编：尤屹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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