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所有的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离开,路是自己选的,没有输赢,只有值不值得。任何经历过的事情,不是得到,就是学到。生活不只是物质的保证,还有内心的丰富。活在这世间,删繁就简,才轻松自在;内心充实,才怡然自得。
人,越走越长的是道路,越想越明的是智慧。拥有豁然的年龄观,敢尝试,敢突破,才能不被岁月的流逝困扰,永葆青春。守住简单的生活观,学会放下欲望,淡然处事,丰富自己的内心。生活,养成良好的三观,才能身心皆悦,内外皆安。

岁月沧桑忆至亲
——《由孙教授的一篇“头条”所想起的》
安徽东至大渡口中学 宋一鸥
昨天,孙维瑾教授在群内转发了自已撰写的一篇上了头条的游记,介绍了上海外滩和平饭店的地理位置,建造主人,沿革历史,读来感慨万端,想起诸多已故的亲人,本人家庭的变化,由此撰文分享网友:
我对上海的启蒙认识与姨妈大舅有关,他们姐弟分别于1952年,1951年由安庆女中,安庆一中,考入上海交通大学,上海财经学院。建国伊始,国家急需工科人才,小姨提前一年与大舅1954年同年毕业,实际上姨妈在交大只读了两年(祘本科)。因54年破大圩,家乡水漫金山,他们姐弟放弃上海优渥条件,主动请缨,直接奔赴东北工业基地沈阳及新疆克拉玛依。临行前姐弟在上海留影纪念。

当时沈阳黎明机械厂是我国唯一直接生产飞机零部件的苏联援建大厂,为我国抗美援朝胜利立了大功。姨妈夫妻供职该厂十一年,勤勤恳恳,1960年入党,1958若不是怀孕生子,准备报送苏联留学呢!1965年奔赴大三线贵州省平坝县。大舅赴新疆克拉玛依担任苏联专家翻译。那时兰新铁路未修,所有生活用品都靠空运,又地处奇寒,其艰难困苦可想而知。几年后中苏反目,大舅调入库尔勒,也是1960年入的党,那时入党可难哪,更何况他们出身地主剥削阶级家庭。1980年,他抱病调入东至县委党校,2000年病故,享年68岁,终生独身,每当清明赴安庆公墓为他祭扫,面对墓碑上的空白,令人无限凄怆!

(上图前排左一为姨妈,后排左一为大舅,中间为先父先母,后排右一为二舅,当时就读芜湖机电学校(由安庆高工转入芜湖,听外公说安庆高工每百人取一个,比进大学还难),他们上衣口袋别着的校徽还依稀可见呢!那戴红领巾的少年乃小舅,1962年考入安徽工学院,比我大两岁不到,2020年病逝。前排右一为鄙人。这张照片是54年春节在安庆钱牌楼云芳照相馆摄的。)

那年春节姨妈大舅乘船由上海至安庆,途经芜湖,二舅也跳上船,不约而同三人结伴到家,正月初二,小姨姐弟四人一道由胡家墩走五里路不到至宋家墩,歇了两夜,是我人生最快乐的一个春节,他们为我买了一大垛连环画,有《夏伯阳》《卓娅和舒拉》《列宁在1917》《上甘岭》等。晚上姨妈搂着我讲述上海国际饭店之高,一抬头帽子都掉下来了,这当然夸张了,现在它缩在高楼之间,成了小矮人!接着全家乘民船(木船)过江第一次在新光电影院看电影,晚上在民众戏院看黄梅戏《蝴蝶杯》,至于在哪儿住宿记不得了。小学五年级,我就阅读了周而复的《上海的早晨》,对上海繁华的憧憬与日俱增。60年大饥荒,因外婆去沈阳给姨妈带孩子,我与1925年毕业于上海法政大学的外公相依为命。夜晚饥肠辘辘,外公向我讲述上海开埠的历史,讲述二十年代他就学时外滩大发展的情景,东北松在外滩堆积如山,挂着星条旗的轮船不停地卸着建材物资,讲到他的同窗史良与教务长沈钧儒(两人解放后分别首任司法部长及最高法院院长),讲到黄金荣杜月笙的发迹史,讲到廖仲凯操着广东口音给师生演讲,讲到怀宁会馆对在沪怀宁籍学子急难时的救助,使我对上海向而往之更加迫切。1968年我终于实现了赴沪的理想。
那年6月1日,我与爱妻去上海旅行结婚,下榻于淮海中路姨妈的婆家,受到隆重的接待,我们第一次用上了坐便器与浴缸。尽管姨妈人在贵州,她的婆婆把我们当作贵客看待,去西郊公园,往外滩,婆婆那时已七十出头,穿着端庄,颈项上戴着有链子的老花镜站在南京东路与外滩交界处指着伸出来的对面陆地,用浓厚的上海话告诉我,那是浦东,只见一马平川,靠江岸泊着几条小船。没想到二十年,那里成了地标摩天大楼聚集地,陆家嘴世界金融中心,真是沧海桑田,日新月异啊!临走前婆婆陪我们在淮海中路大光明电影院观看了电影《鸡毛信》,我们又在附近的人民照相馆照了结婚照。

在回程的轮船上过了两夜,船上免收粮票,每天中午还能吃到三角钱一盘的油煎带鱼,至今回味无穷!在船尾甲板上,江风猎猎,鸾俦情语,卿卿我我,成为我人生最惬意的良辰!如今她离我而去十三年了,夫君鳏居度日,何等孤独!
更没想到我的儿子,女儿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安家落户,购置房产,结婚生子,开枝散叶。先父先母九十年代初以古稀高龄连袂赴沪看望在复旦大学工作的孙子,因孙子外出,在办公室等候期间竟敢与校领导秦绍德侃侃而谈,从马相伯谈到陈望道,从老家的陈独秀谈到上海新青年杂志……后来秦书记对我儿子说,你的祖父真博学啊!这秦绍德后来调任上海财大任党委书记。秦书记岂知先父终生在校读书甚少,全靠自学却胸藏丘壑非一日之功啊!

以上是先父先母在复旦大学门前的留影。上海作为远东大都市与我一家息息相关。如果外祖父是浦江源头滥觞,那么这根余脉牵引他的儿女,又余脉相传我的儿女,源远流长,生生不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