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 餐（小说）
文/杜海军
窗外的天湛蓝湛蓝。又是他娘的一个大热天。老武洗完脸又一想，今天还是个周末哩。可是，老武从来没有自己的周末。他在平安路金华社区做着一份保洁工作。不是特殊情况，他每天都要准时去那里上班干活。
怪不得小区里出来的人这么多。原来昨夜的雨一下子让市区里的空气清新了许多。老老少少都从自家的阁楼里出来享受清凉。除了给某些熟悉的人打招呼，老武就是好一阵子忙活。他把甬路上的积水统统刮到了路旁的花坛里。
接近中午时分，老武接了一个电话。孙子在电话里大声喊：爷爷，爷爷，妈妈说今天中午单位有同事请客，她不回家吃饭了。妈妈让我们给您说，管我们吃午饭呢。
老武一听就明白了，是大儿媳又把孙子和孙女留在家，没人照顾。市里第三幼儿园，星期天也照常休息。遇到这样的情况，老武或老伴会被告知到大儿媳家里去。爷爷或奶奶常常无条件地召之即来，毫无保留地尽职尽责。
孙子一直不挂电话，仍在大声地唠叨。他反复强调一个意思——爷爷，我们肚里已经饿慌了。您啥时候到我家里来呀？
老武说，爷爷正在上班呢，还不到下班时间。下班了，爷爷回家给你们做好饭！
孙子说，爷爷，您快点回来吧。我和妹妹都等不及啦！我们都要饿死了。
老武立刻打断了孙子的话。一顿饭不吃，谁也饿不死！好好在家里啊！下了班，我就去给你们做饭。你和妹妹要听话！
孙子后来换成了讨好的口气说，爷爷您给我们做好吃的饭！
老武说，行。你们说吃啥，爷爷就给你们做啥饭。
老武终于稳定了孙子的情绪。电话里也不再说个没完没了。挂断孙子的电话，老武又去了楼内干活。四个楼道必须每天清扫和抹洗一遍。社区里的排水系统明显地老旧，不能适应雨季的排水。每场大雨，给小区都留下污水烂渍。车辆行驶过的道路上都是褐黄的泥巴。楼道里也是踏踩的烂泥和脚印。要彻底清理这些污泥，老武必须扫除一遍后，再拿墩布抹洗。这两栋楼，一个十五层，一个十七层，包括电梯口，地下车库都是老武负责的卫生区。干着干着，老武就是一身的汗水。
说一说老武这个人吧！
他属猪，一过盛夏就是七十岁。人生七十古来稀。可老武总不敢说马上就七十了。来社区时老武至少隐瞒了五六岁，不然物业公司不会用。小区招聘时，限定的年龄上限是六十五。
老武本是地地道道的乡下人，在农村有着大半生的农耕经历。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老武还当过七年的兵，在南方一个空军基地做后勤服务。本来可以转业地方，留在那里工作的。可家乡有心爱的姑娘，老武丢不下。他们从小一块在村里的上小学。那姑娘非常喜欢当军人的老武，十几岁就偷偷开始给他写信。最终，复员回了老家，老武和姑娘结了婚。回归田园后，老武却一直念念不忘那段军旅生活。好多年了，老武的言谈举止都带着军人气。时过境迁，而今老武的某些思想观点也不显得陈旧。
没想到晚年却来到了市里谋生。这是一种“寄生式”的生存，老武总这样说。一晃十几年，忙忙碌碌真不可想象。只要允许，老武想就这样一直干着吧。身子不倒下，小车只管推。老武这种“寄生式”的生活，也无可厚非。有时候，老武迭起脚尖走几步，也感到心满意足呢。
其实，这都是因为儿子。老武和老伴生了两个儿子，没有闺女。
老大大学毕业，分配在市里的某个小行政单位。大儿子在市里找了女朋友。两个人谈了两年多的恋爱，终于想结婚时才发现还没有房子。房子可是大事。没有房子如何结婚呢？这让老武和老伴也发愁啊。 老武在乡下并没有多少积蓄。退伍时存起来的转业费全部从银行里取出来，老武又把老宅基地转让后才勉强给大儿子买了一套小单元。花光了老武的积蓄，大儿子在市里才结婚安了新家。
二小子读完初中和上高中。高中毕了业，老二却没有考上大学。他不想再复习，就加入了打工的行列。二小子跟舅舅先在建筑工地上当小工。后来通过几年的用心学徒，最终成了一名响当当的泥瓦匠。二小子干活肯卖力气。在他建筑工地上，干得非常出色。那几年，市里的建筑行业相当火爆。遇到一些包工活，老二一天能挣三五百块。每个月下来挣一两万元。尽管没有哥哥的高学历，老二却凭自己的手艺挣了钱。
手里有了钱，老二没有和老人商量，就在市里买了楼房。老二也找到了媳妇。却是个离异的女人，比二小子大好几岁。女人经营着一个服装批发门店，非常能吃苦受累。
老武和老伴不答应他们来往。二小子却对那女人的喜欢得不行。老武让老大劝劝老二。兄弟之间也许好说话。没成想老大告诉父亲，我弟弟早就和那女的住到了一块。他们把一锅生米煮成了熟饭。实在管不了，老武索性默许了他们的婚事。
好在他们结婚，老二没有给老武提任何困难。老武不用给他借外债，倒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再说老大，结婚好几年了，小两口恩爱有加。大儿媳妇却一直不生小孩。这可急坏了老武和老伴。怎么回事？难道是他们俩谁有生理问题？老武鼓动老伴一问再问。他们结婚不生孩子，是不是要这个家断子绝孙啊？
后来，老武借各种时机也对老大旁敲侧击。他还寻各种让女方怀孕的民间偏方。不知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还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小两口悄悄去省城，做了人工授精。大儿媳终于怀了孕，后来竟生下一对龙凤胎。这可好了，真是他娘的喜从天降。把老武和老伴高兴得，走起路竟不知道先迈那条腿。
而今家里添了后代，要一切围着孩子转。老伴来到了市里侍候起大儿媳。没有多长时间，老武也跟着到了市里。可是老大家肯定是住不下的，公婆儿媳在一起又极不方便。他们就在郊区租了两间民房住着。
为了抵补房租，老武就在金华社区应聘做了保洁工。每个月不到两千元的工资收入，除了几百元的房租，剩余的钱还够买一日三餐的蔬菜和油盐酱醋。
俗话说，好日子常常会伴着一些风风雨雨。心理上“添丁”的高兴劲儿没有过去，老武的麻烦就来了。老伴照看两个孩子，身体吃不消。没有多长时间，她就生了一场大病。
老伴在医院里经过抢救，身体基本恢复，却留下后遗症。从此，老伴总是腰疼和气短，还有轻度的失忆症。老伴再不能照顾小孩了，每天还要遵医吃药。这就一下子苦了老武。睁开眼就要两头忙（照顾小孩和老伴），不对，有时候还是三头忙（照顾小孩和老伴，还有兼顾社区那份保洁工作）。最欣慰的是，龙凤胎生长茁壮，身体健康。转眼之间，孙子孙女就入了市里的三幼！
稍稍缓过来劲儿，老武没有想到老二家也发生了意外。二小子出了一起安全事故。他从架板上摔下来，掉进了灰浆里。灰浆起了缓冲作用，让老二捡了一条命。住了一段医院，老二算没啥大事了。自此，他再不敢在空中高架子上干活。二儿媳妇正怀着身孕，不能去医院照顾男人。等到生育时，她又怕受疼，在妇产医院做了剖腹产。老武想，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必须照顾二小子一家度过难关。毕竟作为父母，谁也不忍心看着自己孩子受熬煎。
老伴要住老二家，这样照顾小孩方便。老武开始四头忙。天不明，他就起床，先送老伴。接着老武再去社区干活。老武还要兼顾老大家随时召唤。晚上，回到住处，老武和老伴说，咱这命就是磨道的驴。不倒就要不停地拉。啥时候拉不动了，就一头栽在磨道里。两眼一闭，万事大吉。
第二天，只要抱一抱小孩，老武就浑身有力气。看见小孙子笑，他更是开心。这不是假的，道理不用多说。整整齐齐是庄稼，大大小小人家。晚年看见了孙子孙女，哪个老人不高兴？
其实，老伴的病也因孙子带来的快乐而治愈了许多。病一轻，她就给老武说，把你给我买的那几瓶药吃完，就不吃了。咱不再花那份闲钱了啊？省下钱来，不如给咱孙子买几袋好奶粉喝。老二媳妇年岁大了，奶水经常不够小孩喝。
老武说，我看见一则广告。人民大街的垃圾正找人拉，拉一车给十五块钱。我想包下来。一早一晚加班干，脏点累点没关系。这样就又有了一份收入。平时给你买药吃，那钱花不了的。
老伴说，你多大年纪了啊？还能那样干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家里咋过呢？
老武说，啥人啥命。谁让咱生了两个儿子？而今，他们又给咱生了孙子孙女呢。咱们后继有人，才是心头最大的指望啊！
瞧瞧，这就是老武。
前些日子，社区里有人看出老武的脸上总露着说不出来的喜悦。同龄人有时候就会问老武。老武又不说出来。问得麻烦时，老武就说，是一桩好事哩，还没有正式文件，不便泄露。
某一天，老武在社区里终于宣布说，定了，上头发文了。从元月一号起，国家又给退伍军人涨了待遇，平均涨三四百块钱哩。马上有人接过来话说，让你默默地盼了半年六个月，原来就是这事啊！一年只涨几百块钱，值得这么高兴？
老武说，不少了。全国多少退伍军人啊！合起来就不少，国家真是想着我们呢。谁也不要不知足哩。
如此欣慰，引得人们开始对老武说起了题外话。如果武力解放台湾，需要军人扛枪打仗，你还报名参加不啊？
老武拍着胸脯说，咱是标准的预备役。国家只要号召，随时为国出力流血流汗。
好！好！好！众人一片掌声。
其实，社区里的人一直都称赞老武思想觉悟高。尽管土老百姓一个，也是位卑未敢忘忧国。他不愧是军营里走出来的。大伙开始接着分析，仗是打不起来的，两岸同胞，血浓于水。国家要争取和平统一，这是全国人民的共同愿望。
看一看俄乌冲突，死了多少人了，害了多少无辜的幸福家庭啊！
大伙扯着又扯上了敏感话题——医疗腐败。一个医院的院长能贪污了十几个亿，他要那么多钱干啥呢？东窗事发后，被戴上了手铐还哭哭啼啼的，说自己放松了思想警惕……。
这个话题，一时激起了社区人普遍的愤懑。有人说，贪官的话你能相信吗？他们在监狱里说的都是屁话。那是糊弄咱老百姓的，不可信。只要不傻，三岁小孩都能听出来。
还有人一直说，国家应该把所有的贪官都判重刑——千刀万剐。
对这些话老武没有发表观点。他靠在一棵女贞子树吸烟。他又把手机从兜里掏了出来看。他在里面翻出来孙子的百日照，开始给围观的群众看。
老武说，看我这小孙子长得咋样？那双眼睛多有精神头。
呼啦一下子就围上来好些人，他们轮流看一眼，再看一眼。
只要看过了，有人就会说，真像你老武的模样哩！这孩子有你老武家的基因。
放心吧！从小看大，长大了也准像你一样是一头老老实实拉套的驴。
这时候，老武却说，咱就是草木之人，有口粗菜淡饭吃，就知足了。只要家里后继有人，国家才能兴旺发达！这些话并不是大道理，听起来却有嚼头。
一辆桑塔纳响了几声喇叭，慢慢开过来。人们把道路闪开。这场议论自然也就散了场。老武推起垃圾车向门外走去。
等楼道里完全清扫干净，老武才下班回家。他比平时晚了一刻钟。正是下班高峰期，红绿灯也不能很好地控制人流。在第五个交通路口，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个骑电动车的女人，和一辆直行右拐的汽车发生了刮擦。电动车倒在一边，女人躺在地上。
这起事故被老武看了个完整版，责任完全是女人错误地躲闪造成的。汽车及时刹住了车，电动车的前轮和汽车的右前轮碰触了一下。女人倒了，却没有外伤。她躺在交通路口，谁说也不起来了。
一看就明白，女人有讹汽车司机的意思。城市里的交通事故，实在不新鲜啊。片刻之后，来了交警开始疏导现场。那个女人也被叫来的救护车拉走了。
老武一进家门，就遭到了孙子的大声抱怨。孙子和孙女都有不理睬爷爷的意思。几岁大的孩子就懂得给大人使脸色和小性。
老武说，你们说吃啥饭呢？我给你们做啊。
进了厨房，先打燃气灶，老武想烧一壶开水。但是燃气灶两次打不着火，一看表，气已经用完。上次二百块钱的天然气还是老武给他们买的。难道小两口平时就不关心厨房里的消费？他们吃喝拉撒实在有点硬靠老武的意思。可是，老武兜里的钱捉襟见肘啊！
老大花钱总是畏畏缩缩。这真不是老武的脾气和性格。他离开厨房来到了客厅。孙女开始嚷着要吃天桥包子。而孙子想吃麻花油条。老武从中协调，最后统一认识，吃天桥包子。
谁也不知道，老武的口袋里就剩下了十块钱的现金。
你们吃几个？爷爷去买包子。老武随口一问。
妹妹伸出来两个手指头。哥哥起码要吃三个。可是他却伸出五个手指头。天桥包子号称“一口香”素来有名，属于百年老字号。原来个大，现在越来越小了。不过它还传承着原有的风味。而今十块钱只能买五个包子。老武说好，我去给你们买包子吃。一会儿我就回来了，你们在家等着吧！
热包子买回家，放在了餐桌上。
孙女吃了一个，又吃了一个。孙子一口气吃了两个，还有点不足。
“爷爷，你为什么不多买几个？”
老武说，爷爷口袋里没有钱了。这次只够买这五个包子。
老武转身二进厨房，用电热壶接满一壶水。他插上电源，电热壶立刻就响了起来。
回到客厅，老武看见孙子正在舔舐手指头。天桥包子确实好吃，孙子看着塑料袋子里剩下的包子，正做着思想斗争。他还想吃掉那一个。
孙子一定想不能再吃了。不然爷爷就没有了包子吃。但是不吃这个包子，孙子的肚子又不答应。此时包子的诱惑力太大了啊！孙子一直在舔舐自己手上的油渍。那副可怜相，让老武看在眼里，疼在心头。老武的怜子情怀油然而生。老武把那个包子拿出来，递给孙子说，快吃吧！“那爷爷就没有包子吃了。”
“没事儿，爷爷不喜欢吃包子。等爷爷有钱了，再去给你们买。”
孙子接住了递去的包子。孩子毕竟是孩子，他又开始大嘴地吃起来。
老武问孙女，包子好吃吗？孙女点点头。
这时候，孙子说吃遍天下美食，还是天桥包子！
老武问，你给它做广告啊！谁教你这样说的？
孙子说，有线电视上天天播放。
这时候老武的午餐还没有解决。吃什么呢？孙子和孙女不会给爷爷出啥好主意的。老武三进厨房，打开冰箱门一看，只有两个孤零零的硬馒头。老武把馒头拿出来，掰成小块，放在一个大碗里。他端起电热壶，往碗里浇了一股开水。馒头正好吸水，立刻膨胀起来。老武拿起一双筷子，大口夹着吃起来。
老武真有点饿了。干了半天活，他又一直忙活到当下。吃着开水泡馒头，老武甚至有饥不择食的味道。两个馒头片刻功夫就进了老武的胃里。抹一抹自己花白的胡子，他又倒了一碗开水喝。
孙女看见老武吃完饭，就问，爷爷，馒头好吃吗？
老武看着孙女一副天真的模样，开心地说，好吃得很。
孙女说，馒头比包子好吃？
老武说，馒头和包子都好吃，它们同样好吃。
孙子说，爷爷哄人哩！老师说哄人不是好孩子。
哎!老武真不知道给孙子和孙女再说什么。
用完了这顿午餐，大儿媳也正好回了家。
大儿媳并没有问他们中午吃的啥饭。老武转身要走的时候，大儿媳突然说，厨房里的天然气是不是用完了，中午你们做的啥饭？
老武说买的天桥包子吃。
大儿媳说，下午顺路去液化气站买些气吧。
老武说，买多少？
大儿媳说,买二百吧，零买不麻烦？大儿媳说着进了卧室。但是好一会儿她也不再出来。显然，大儿媳并不想给买天然气的钱。再等下去就真不好意思了，老武转身走出了大儿媳的家门。
两天前，老武的银行卡里刚打了这个月工资。大儿媳莫非知道他开了工资？哎！有钱就给他们花吧，钱花在哪里哪里好。给大儿媳家买了天然气，她总不会说公公婆婆的不是哩！老武这样想着，就过一个十字路口绕道去了桥东的液化气站。正好不用排队，他进去一分钟就办了。
路上的人流稀少，天气十分炎热。路两旁法桐树上的知了撅着肚子叫唤。叫声简直有点歇斯底里。天空湛蓝湛蓝，没有一丝云朵。老武骑着电车，两眼有些迷离。再往前走一段，拐弯就是金华社区了。这条路上有一家生意兴隆的口福居。酒店几乎每天顾客盈门。从明亮的玻璃窗往里看，餐桌上经常杯盘狼藉。浓浓的饭香味也从里面飘出来。有的盘子里剩着半条红烧鱼，大半个猪肘子，有的盘子内的菜甚至没有吃。这些都要被服务员倒进大垃圾桶。
老武真不忍心看到这一幕。这种糟蹋粮食的行为实在可耻。如果把半条鱼或者馒头让老武吃下去，实在作美。但是他总不能对那剩余的菜肴，毫无尊严地大快朵颐！老武每次都是想一想，无奈也罢只有心疼而已！
老武自己卡上的钱还有花项。他这个月早设计了好几种方案。要是钱充裕，他就去肉食店割二斤羊肉，跟老伴回家包顿饺子吃。不买羊肉或者买牛肉也行，再买几棵大葱，和老伴包吃牛肉大葱水饺。
每次算来算去，老武都想买二斤羊肉或牛肉太少。到时候，老伴一定会把孙子孙女接过来吃。还会再给打儿媳捎回去一些。他们可有两个儿媳呢，一定要捎双份的。老武这样一算，二斤牛肉真不算多。计划归计划，这顿饭还真不好做呢。
还是算了吧！老武想吃饺子的事等等再说！
猛一抬头，老武忽然发现自己早进了社区。
【作者简介】杜海军，大学文化，教育工作者，邢台市文学学会会员，邢台市诗人协会会员，河北名人名企文学院院士，中国远方诗人协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自幼喜爱文学，中学起尝试写作，大学期间开始发表小说、诗歌和散文。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