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六十年代,我还是几岁的儿童,常常跟着爷爷去兴县蔡家会镇谷渠村姑妈家,要向西走15里山路。五十多年后,初冬晴朗的一天,我借采药机会,再次踏上童年时走过的古道,终于找回了童年的一串记忆。
那是我六七岁时,不知有多少次,爷爷带着我去姑妈家。刚上路,我还自己走,过了邻村,就开始走山路。爬到半山坡,接着要走蜿蜒曲折的山路了,我就累得腰酸腿软,脚步无力,走不动了,坐在路边的山石上歇息。
爷爷看见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心疼地说:“乖孙子,爷爷背你。”爷爷是个残疾人,也就是个瘸腿老人。爷爷的左臂也变形了,弯曲着伸不开,左手五指抱拢,不能动弹,走路迟缓,一瘸一拐,背我不好使。但是爷爷还是心疼他的孙子,用一只能活动的右手抱起我扛在他那宽厚的肩膀上往前走。
爷爷扛着我走过几条弯弯的羊肠小道,走进一条山沟。跨过狭长的山沟,然后是爬山。我爬在爷爷的右肩上,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后,才看见爷爷在山腰把我放下来歇脚,缓缓气。
我 问:“爷爷,这是到了什么地方?”爷爷说:“这是烂脑山”我一张望,烂脑山好怕啊,满山满洼乱石遍布,有的地方山石嶙峋。地表大多是小草,其间零星夹杂着一丛丛灌木。爷爷知道这一带荒无人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经常有野狼出没,不敢怠慢,要赶路了。于是,他老人家就用绳子的一头绑住我的双腿,另一头绑在我腰上,挎着我走。
走出不远,前面就是狼蔽洼。走进狼蔽洼,我紧紧地拽住爷爷的衣服,生怕有大灰狼从路边冲出来。但一想到有爷爷的保护,我紧绷的心稍稍有点放松了。爷爷边走边讲故事,给我讲孙悟空大战红孩儿。我听得入迷了,先前的恐惧几乎没有了。我偎依在爷爷的腰里,爷爷的右手把我抱住,生怕把我掉下去。在爷爷的肩上挎的是三世单传的孩子,是老郝家的唯一根苗,是爷爷寄托的全部希望。
就这样,爷爷一会儿把我扛上,一会儿把我挎上,还断断续续的讲神话故事,不知不觉,爷孙俩走出了大山,距姑妈家越来越近。
我独自走在童年走过的山路上,驻足烂脑山,寻找儿时的记忆。爷爷挎着我走路的情形一幕幕在脑海闪现。我仔细辨认早已被荒草遮蔽的古道,有些小路依稀可见。站在昔日的山路上,我流连忘返,想起了离世四十年多的爷爷,心里酸痛,黯然神伤,眼泪夺框而出。此时此刻,思念之情,难以控制。爷爷,我长大了,现在已经是壮年汉子了,浑身是胆,孤身一人进入深山采药。哪怕是狼蔽洼,我也敢去。正所谓:大汉何曾惧虎狼,独闯深山采草药。
这一天我上山采药,没有采到我要找的药,空手回家。但我找回了童年的一段记忆。我在深深的回忆中,仿佛见到了爷爷慈祥的面容。感恩爷爷给予我的至亲至爱,感恩爷爷对我的呵护。爷爷,在感恩节到来之前,我写下此文,表达孙子的一片感念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