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 者
今年夏天，雨水太过丰满，到秋天，我的柿子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大丰收。
我共有四棵柿子树。三棵长在楼下草坪，是从同学家移来的。一棵养在楼上露台，那是来这里的第一个春天，从花鸟市场买来的。记得那满场的花草果木，喜欢的不少，但都比不上这棵柿树苗更吸引我。
这柿树苗，主干有拇指粗细，一米来高，顶冠有三分枝，皆一尺来长，分布着稀疏的细小分枝，分别向三个方向斜伸出去。最上边枝子上挂着个红艳得滴血，饱满得流光，灯笼一样的柿子，煞是惹眼，我巴不得一口衔着慢慢吮吸。卖家介绍：这三个枝子是三个品种，所以值钱。
我绕着这棵树苗，观来赏去，舍不得离开，很想把它买回家。先生也很喜欢，但他说没地方种。经商量达成一致：种露台。经过我俩协力同心的讨价还价，最终以200元高价买下。
我们像抱孙子一样抱它让站在电动车前面踏板上。速速回程，我们要种树。风光一路，回眸无数。我们还不停打电话，显耀告知亲朋，也邀请亲朋帮忙栽树。
我们担心楼梯上去会碰伤部分枝子，特别是那个红柿子，特意找来很长的绳子，直接把它从地上吊上露台，这其中大费周章，地上、露台上分别有两人，各拉住系着树苗的绳子，上面的使劲向上拉，下面的努力管住平衡，不让它撞墙而折。我们乘热打铁，一上露台，就立即栽它于一个盛满土的大缸中。挖土，扶树，培土，浇水，个个抢着干，不亦乐乎。完毕，还围着观赏，七嘴八舌讨论它前世今生，畅想它未来。对那个令人垂涎的柿子，都不忍摘下品尝。午餐后，我们再来看，红柿子却被小鸟啄去半边。颇为惋惜！早知如此，何不当初，唉！
露台就是一个小花园。有花，有草，有菜蔬；还有一苹果树，一桃树，一杏树，一葡萄树。我想它在这里是不会寂寞的。
此后，我侍候露台花草果木，总是偏向它。施肥多给它一把，浇水多给它一瓢。它也争气茁壮成长。当天气逐渐暖和起来，它竞也发芽开花，花很特别，青色花托，黄色花瓣，花蕊竟然是青涩小果子。倍感惊奇。
随着季节的递进，杏，桃，苹果，葡萄先后成熟，先后收获。而柿子却不尽人意的“未老先衰”，还没有成熟，却一个个相继从枝子上脱落，掉在地上招惹蚂蚁们。为避免都掉落地，我抢先摘下一些表皮泛黄的，还是不理想，不是烂了，就是干瘪了，没一个可食的。
十来年间，它长高长粗，树冠也是开始时的两倍大，但就是没收成。远不及我楼下的那三棵，那三棵每年秋都会给我们特别的丰收喜悦，多的那年竞收获一二百个柿子，左右邻里都吃到满足。
自去年我开荒种菜后，便对露台这块少有顾及。完全由着它们自己：或兴，或衰。
今年夏天雨水特多，积水成涝，我耕植的小菜园被淹得一塌糊涂。意外的是露台上却是生机盎然。真是“有心种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我满满的欢喜，吃了杏子，吃桃子，摘了苹果，摘葡萄，柿子也挂满枝头，在秋天红的耀眼。
我日日观望，期待柿子熟了。当第一个被飞鸟啄去几口的时候，我实在按耐不住，摘下几个最红的，搁阳台让强光照射。一个个相继变软成熟，成了我鲜美零食。后来又如此这般的摘了几回，送邻人，送亲友。有一阶段，不见飞鸟来啄，就留着它们在树上，由它们自然长熟，长到透熟。
有个早晨，我再次发现有飞鸟啄去半个柿子。是柿子的甜糯又招惹了飞鸟？看着柿子个个大而饱满，我想是不是完全熟透了！我伸手一个一个抚摸了一遍，还硬着。但我又担心小鸟把它们都啄坏了，就吆喝先生：快来，快来，把柿子都摘了，别让鸟抢吃掉。我是不是小气得很？
我们把柿子铺在阳台上，数了又数，摸了又摸。二十六个柿子排成方阵，把丰收喜悦也排列成队。
第二天就发现有熟透了。无须用手感触，单凭双眼观看，轻松分晓，那个底色发暗，似乎有汁水要爆皮，外皮着浅霜，就是。我没舍得尝一口，当即分出一半给老爸送去。晚间得到三姐的美好反馈：柿子真好吃，比我们五元钱一个买的要好吃得多，上午给老爸吃一个，下午他又“偷”吃一个，得给他多打一针胰岛素！老爸，九十高龄，脑梗多年，行动不便，不能说话，糖尿病多年，不能吃糖。但我们都知道柿子是老爸的最爱，每年柿子上市后，都要给他吃一些。
我忽地改变主意，家里剩下的一半，也给老爸留备。
小时候，我家院子里有一棵大柿子树，每年秋天柿子红了，老爸都会摘下，窖起来，用麦穰子烧火熏熟，让我们吃个满足。
这会儿，我想老爸吃过柿子后流涎的笑口，正如我小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