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2023年12月15日的《文艺报》理论版专版隆重推出了著名文化学者、作家、编剧陈玉福先生理论文章，在文艺界引起巨大反响。应朋友们要求，都市头条全文转载，以飨读者诸君。

核心阅读

新的时代，需要涌现更多的优秀作品

    优秀文艺作品反映着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文化创造能力和水平。推动文艺发展，最根本的是要创作生产出无愧于我们这个伟大民族、伟大时代的优秀作品。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指出：“文艺工作者应该牢记，创作是自己的中心任务，作品是自己的立身之本，要静下心来、精益求精搞创作，把最好的精神食粮奉献给人民。”《在中国文联十大、中国作协九大开幕式上的讲话》又强调：“广大文艺工作者要坚持以强烈的现实主义精神和浪漫主义情怀，观照人民的生活、命运、情感，表达人民的心愿、心情、心声，立志创作出在人民中传之久远的精品力作。”这些重要论述深刻阐述了推动文艺繁荣发展的工作着力点，明确指出了文艺工作的中心任务就是要出精品力作。

    文艺活动是由多个要素、多重环节构成的社会活动，但它的全部内容都要围绕作品来进行，它的所有价值都要靠作品来实现。创作是作家艺术家的中心任务，作品是作家艺术家的立身之本。评价一位作家艺术家的艺术造诣和劳动成果，要看作品。衡量一定历史时期文艺发展水平和繁荣程度，还是要看作品。古往今来，中外每个文学艺术空前繁荣的时代，都留下了大量经典的作品。这种作品不仅影响一国读者，还可能超越语言和文化的界限，影响到广阔的世界读者群。我们知道，文艺作品是不同国家和民族相互了解和沟通的很好方式，因为文艺是世界语言，谈文艺其实就是谈社会、谈人生，最容易相互理解、沟通心灵。文艺作品重在审美体验和情感表达，在于贴近人心，能够打破文化障碍，跨越语言和国界。吸引、启迪人们必须有好的作品，推动中华文化走出去也必须有好的作品。因此，我们必须努力创作生产更多传播当代中国价值观念，体现中华文化精神，反映中国人民审美追求，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有机统一的优秀作品。

优秀作品应该有筋骨、有道德、有温度

    什么样的作品能称之为优秀作品？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指出：“要用有筋骨、有道德、有温度的作品，鼓舞人们在黑暗面前不气馁、在困难面前不低头，用理性之光、正义之光、善良之光照亮生活。”“精品之所以‘精’，就在于其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优秀作品并不拘于一格、不形于一态、不定于一尊，既要有阳春白雪、也要有下里巴人，既要顶天立地、也要铺天盖地。”这既为衡量检验一部文艺作品、考量评价一位作家艺术家提供了标准，也为创作生产优秀作品提供了重要依据。

    优秀作品应该有筋骨、有道德、有温度。我国历来评价文艺作品都讲境界、讲品位、讲格调。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作品的境界、品位、格调，在于筋骨、道德和温度。中外文艺发展史证明，文艺作品是否有筋骨，是否有道德，是否有温度，永远都是衡量作品成败优劣的重要条件。屈原、陶渊明、李白、杜甫、苏轼、辛弃疾、关汉卿、曹雪芹、鲁迅、莎士比亚、雨果、巴尔扎克、列夫·托尔斯泰等伟大作家的作品，之所以成为传世的经典，正是因为在他们的作品中蕴含着思想的力量、道德的光芒、人性的温度。文艺作品就是要以筋骨、道德、温度来感发人心，而不是依靠矫情、滥情、低俗、媚俗，甚至失去底线来迎合人性的弱点。

    所谓有筋骨，就是作品不缺钙，要表现坚定正确的理想信念和崇高圣洁的气节操守，用非凡胆识和浩然正气，挺起民族的脊梁和时代的支柱。作品有了筋骨，就有了魂魄和气势，就能给人以追求理想、坚定信念的精神力量。毛泽东主席曾高度赞扬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他没有丝毫的奴颜和媚骨。这是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最可宝贵的性格。这种精神上的硬度和韧性，正是伟大的作家艺术家之所以伟大的根本所在，也是一切伟大作品之所以伟大的艺术质地。所谓有道德，就是作品不缺乏善，要承载和展现庄严高尚的价值追求和积极健康的伦理规范，体现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激发人们的道德自觉，提升人们的道德理想，努力实现美教化、正人伦、移风俗。所谓有温度，就是作品不缺少爱，要体现真挚深厚的人间真情和人文关怀，以作品蕴含的情感热度提升社会生活的温度，像空调器一样，既能送温暖也能送凉爽，发挥调适情绪、慰藉心灵的作用，给人以精神的激励和思想的鼓舞。

优秀作品应追求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

    优秀作品应追求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这三要素是对文艺精品最准确、最纯粹、最简练的表达。“思想精深”，是对文艺作品思想内容的要求，它包括题材、主题、人物、环境、情节等方面，在这些方面更新颖、真实、准确，情感真挚充沛，思想敏锐深邃，深刻揭示社会生活的本质和历史发展的趋势，符合社会历史的要求和人民群众的愿望，深刻体现对人生理想和价值的崇高追求，站在时代和理想的高度去理解现实和烛照人生，为人们认识和改造世界提供有益参考。“艺术精湛”，是对文艺作品艺术形式的要求，它包括语言、体裁、艺术结构和表现手法等方面，在这些方面要求以审美的方式观照生活、把握世界、传达思想，按照美的规律造型，要求形象典型生动，个性独特鲜明，构思巧妙，表达出色，能够充分表达思想内容且有相对独立的观赏价值。“制作精良”是指在内容与形式的统一上，用现代科技手段，以最好的方式方法展现和推广文艺作品，以严肃的艺术态度和严格的艺术标准，对作品的每一个环节、每一处细节和每一个角色、每一句台词都精心设计演绎，用心打磨推敲，从而精确、鲜明、生动地体现作品的境界、格调和神韵，特别对于戏剧、影视等综合艺术作品要求更高。

    “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与“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分别对应，它们是相互依存、有机统一的，必须同时兼顾，缺一不可。“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体现了恩格斯要求文艺精品要实现“较大的思想深度和意识到的历史内容，与莎士比亚剧作情节的生动性和丰富性的完美融合”，也体现了马克思要求文艺作品应该“更加莎士比亚化”，而不能“席勒式地把个人变成时代精神的单纯的传声筒”，深刻的思想要按照独特的艺术规律内化于感性艺术形式之中，“倾向应当从场面和情节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而无需特别把它指点出来”（恩格斯语）。要以真挚的情感、鲜活的形式、优美的语言吸引人、感染人、启迪人。如果把文艺简单地当成思想的传声筒，片面地强调思想性生硬说教，缺乏充分的艺术表达，就会使作品变成抽象的概念、空洞的口号，难以引发人的审美愉悦和情感共鸣，作品的思想力量也会大打折扣。但是，一切创作技巧和手段最终都是为内容服务的，都是为了更鲜明、更独特、更透彻地揭示生活的本质。思想和价值观念是文艺的灵魂。如果片面追求形式，玩弄技巧，炫耀手段，但是思想贫瘠，精神苍白，内容空洞，再华丽的场面，再新颖的形式，再娴熟的技巧，也只能像失去灵魂的躯体，没有生命的锻花。

优秀作品应不拘一格、不形于一态、不定于一尊

    优秀作品应不拘一格、不形于一态、不定于一尊。生活的丰富性、情感的复杂性、文化的多样性、创作的差异性决定了优秀文艺作品并非只有一种题材类型、叙事模式和表达方式，也绝非只有一种主题、内容和风格，不能千人一面、千部一腔、千篇一律，而是呈现为主旋律和多样化的统一。“既要有阳春白雪、也要有下里巴人，既要顶天立地、也要铺天盖地”，以满足不同层次和类型的读者、观众、听众的审美需求。优秀作品不必拘于一种风格，雄伟和细腻，严肃和诙谐，抒情和哲理，只要是人们能够从中得到教育和启发，得到娱乐和审美的享受，都应该在我们的文艺园地里占有自己的位置。优秀作品并非只有一种样式。当今的文艺样式和手段比以往丰富得多，诗歌、散文、小说、戏剧、影视、美术、音乐、曲艺、动漫等多种艺术形式都可以用来表达主题内容，这就给作家艺术家在艺术创造上提供了更大、更自由的空间，要多样化运用各种题材、样式、手段，创作富有隽永艺术魅力的优秀文艺作品。优秀作品也不必囿于一种题材。题材是重要的，有差别的，但不是决定性的。小题材可以开掘出大主题；再重大的主题，如果写得平庸，也会糟蹋了题材。文艺创作的题材是无比丰富，上下几千年，纵横几万里，历史与现实，过去与未来，无不可写。既可以大众取材，描绘重大事件、风云人物，记载时代风云，反映恢宏主题，也可以小中见大，讲述凡人小事，开掘心灵世界，向“小题材”要“大作品”。只要选材严，开掘深，构思巧妙，设计新颖，有血有肉，鲜明生动，见物，见人，见精神，都可以写出精彩的作品。一部作品只要有正能量，有感染力，能够温润心灵、启迪心智，传得开、留得下，为人民群众所喜爱，就是优秀作品。

立戒浮躁，强化精品意识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文艺创作迎来了新的春天，创作生产能力有了较大的提高，产生了大量脍炙人口的作品。文艺创作无论在题材主题的把握、思想内涵的开掘上，还是在艺术形式的拓展、手段的运用上，较之以往都有了很大的突破。但相比数量的快速增长，文艺作品的质量与人民群众的期待仍有不小的差距，既叫好又叫座的精品还不多。存在着有数量缺质量，有“高原”缺“高峰”的现象。习近平总书记在多次讲话中指出了当前文艺界普遍存在的一些问题，其中最为突出的问题就是浮躁。一些人不潜心深入生活，专心投入创作，而是急功近利，粗制滥造，竭泽而渔，在追名逐利上使尽招数，把主要精力花在自我炒作上。解决这些问题，必须端正创作思想，立戒浮躁，强化精品意识，努力打造更多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有机统一的优秀作品。

    大凡伟大的作家艺术家，都有一个渐进、渐悟、渐成的过程。因此，文艺工作者要志存高远、淡泊明志、宁静致远，既有热忱的事业追求，也有远大的理想信念，立志为时代和人民创作，站在思想高处，积极投身时代这个最大舞台，生动书写人民的火热生活，为民族写史，为时代立传，为人民放歌，努力创作出振聋发聩、为人民所喜爱、能够传之久远的精品力作。优秀的作家艺术家，要将执着的艺术追求和崇高的理想信念统一起来，走出狭隘，走出名利，实现艺术理想和人生理想的完美结合，实现个人价值与社会价值的高度统一。文艺作品是创作者心血、才华、情感的高度凝结。但凡鸿篇巨制、传世名篇，必定是作家艺术家笃定恒心、苦心孤诣、精雕细琢、倾心打磨的结果，这一过程也注定充满着孤独和寂寞。因此，文艺工作者要甘于寂寞，坚持创作，用心用情用功打磨作品，刻苦钻研，千锤百炼，使作品从形式到内容，从表象到精神都力争完美。文艺作品的涌现，固然离不开作家艺术家的创造劳动，但也离不开各级文艺主管部门、创作生产单位的统筹规划、协调组织和有力扶持。要积极建立有利于聚集文艺人才等资源的创作基地和平台，加大优秀作品的扶持和推广力度，使好作品能够不断涌现、广泛传播。

“创新是文艺的生命”

    “创新是文艺的生命。”习近平总书记在多次重要讲话中强调创新对于文艺工作、文化工作的重要性。在中国文联十一大、中国作协十大开幕式上，他指出：“希望广大文艺工作者坚持守正创新，用跟上时代的精品力作开拓文艺新境界。”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他强调：“新时代的文化工作者必须以守正创新的正气和锐气，赓续历史文脉、谱写当代华章。”

    文艺创作是一种带有强烈个人色彩的精神活动，艺术的无限魅力存在于作品的新颖独特之中。新颖独特的作品受人青睐，陈陈相因、重复雷同的作品很难引起人们的兴趣。自觉创新、大胆创新是一切优秀作家艺术家的共同特点，是作家艺术家取得非凡艺术成就、作出卓越贡献的一个重要原因。创新是文艺发展进步的发动机。文学艺术不仅仅要讲究美感，还要有艺术原创性。一部作品如果缺乏原创性，因袭旧题，挪用素材，模仿技巧，那将从根本上失去生命力。对作家艺术家来说，只有通过原创，方能赋予作品与众不同的艺术魅力，体现卓越不凡的艺术价值。对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来说，只有重视原创，提升原创能力，推出富有原创性的文艺精品，才能为世界贡献有价值的艺术创作经验，才能在世界文艺的整体格局中产生深远影响。

    提高原创能力，要求作家艺术家要有独辟蹊径、开风气之先的勇气，敢于冲破旧模式的藩篱，大胆突破常规，勇于打破窠臼，发挥艺术个性，不断开掘和利用独特的文化资源，别具一格地抒情言志，别出心裁地编织故事，别开生面地写景状物，别具匠心地刻画人物。要鼓励扶持和保护原创作品的创作生产，加强对文学创作基础性环节的扶持，增强创意含量和竞争优势，然后推出更多具有原创价值、具有自主知识产权、具有核心竞争力的文化产品。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精，避免跟风、照搬、克隆仿制，培养有利于原创的环境，从整体上增强文艺的原创能力。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文联十大、中国作协九大开幕式上的讲话》指出：“要把创新精神贯穿文艺创作全过程，大胆探索，锐意进取，在提高原创力上下功夫，在拓展题材、内容、形式、手法上下功夫，推动观念和手段相结合、内容和形式相融合、各种艺术要素和技术要素相辉映，让作品更加精彩纷呈、引人入胜。”因此，推动文艺创新，需要从根本上做起，从体裁、题材、形式、技巧等不同角度发力，推动思想、内容、精神、风格和谐统一，不断推出富有艺术创造力的优秀作品。要积极总结以往文艺创作经验，发掘规律性认识，吸收文艺创作前沿性成果，更新调整创作观念，以新观念统领文艺创作。内容是作品的根本，要调动各种文学艺术资源，探索新的表现内容，充分吸收优秀传统文化营养，吸收外来有益文化，把民族特色和世界潮流结合起来。深化和拓展富有生命力的内容，以我为主，兼收并蓄，创作更多具有中国特色、中国气派的优秀文艺作品，要综合运用多种方法，在文艺样式交融汇合中不断探索创新。要积极推动文艺与科技的融合，适应科技进步的时代趋势，不断创新文艺表达手段，让文艺借助科技的翅膀飞得更高。大力推动网络文艺繁荣发展，加强和改进网络文艺管理，加大正面引导力度，引导创作出更多主题鲜明、内容积极向上的网络文艺作品，唱响网络文艺主旋律。

    在强调创新的同时，还要处理好它与继承之间的关系。从某种程度上说，创新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继承。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文联十大、中国作协九大开幕式上的讲话》指出：“中华文化延续着我们国家和民族的精神血脉，既需要薪火相传、代代守护，也需要与时俱进、推陈出新。”为此，需要我们加强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挖掘和阐发，使中华民族最基本的文化基因同当代中国文化相适应，同现代社会相协调，赋予其鲜明的当代价值。比如崇仁爱、重民本、守诚信、尚和合、求大同等思想，自强不息、敬业乐群、扶正扬善、扶危济困、见义勇为、敬老爱亲等美德。我们需要把这些不论过去还是现在、将来，都有永不褪色的价值的东西发扬光大起来，激活其内在的强大生命力。与此同时，要积极弘扬中华美学精神，使之焕发出时代的新光彩。

（作者系河西学院河西文化翻译中心特聘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