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倚南窗诗话
聊《秋夜》与《冬晨》
文/刘江汉(春风)
近日,两首七律令我注目,一为《秋夜》,一为《冬晨》。现将其转载于下:
秋 夜
作者:张志如
沉阴消尽气初清,
云破天空山色晴。
明月秋庭闲照影,
冷禽花木暗飞声。
绮怀当及韶年烬,
离恨堪同江水平。
可叹西风吹鬓老,
与谁永夜说浮生。

冬晨
作者:童心
阴气逼人阳气清,
萧萧雨后欲新晴。
随寒随暖俱无恙,
有酒有诗过此生。
岁岁年年芳草绿,
心心念念泰阶平。
眼前好景君知否?
踏遍青山我独行。

《秋夜》与《冬晨》,题目对仗,风格迥然,行文高雅,堪称双璧。
《秋夜》诗,前两联写景,后两联抒情,起承转合得体,行云流水自然。
在这肃杀的夜晚,山色晴明,皓月朗照,冷禽振翼于林间,残叶飘零于阶下。所描景物,有动,有静,有声,有色,构成一幅完美的秋夜图。
说到写夜景,总会让人想起朱自清老先生的《荷塘月色》,对月光下的荷塘描述得淋漓尽致,画面优美,流露了淡淡的哀愁。《秋夜》亦似荷塘,以景托情,情融于景中。宿鸟穿林,雄飞雌从,落叶萧萧,皓月当空,地籁天籁合鸣。孤身一人,形单影只,回肠百结,离恨千缕。其凄清跃然。
自古文人,多写悲秋,然何以不悲春夏?乃因春主东方,属木,木欣欣以向荣;夏主南方,属火,火炎炎而炽热。春夏之际,生机盎然,热烈焰上,何悲之有?若无病呻吟,则情与景悖。亦偶有伤春者,但因春心萌动,韶光荏苒,感伤青春不再之情怀,非春有可伤之处。而秋则不然,秋主西方,属金,凋伤万物。其音为商,商,伤也,物既老而悲伤。由是引发伤感。请看《秋夜》诗中“绮怀当及韶年烬”“可叹西风吹鬓老”等语,时序为秋季,亦可指人生之秋,故曰“韶年烬”。西风者,秋风也。秋风凋残万物,吹老绿鬓。由秋之悲,想人生易老,而牵动离愁别绪。感因景生,悲缘情来。遂有“离恨堪同江水平”直抒胸臆,似同“居人愁卧,怳若有亡”之冷落凄清。“堪同江水平”,言离恨之多,离恨之深也。“平”非为江水平息退落,而指江水高涨与岸平齐,如“潮平两岸阔”也。“堪同江水平”,不仅说离恨之高涨,更是说离恨之汹涌。寒夜难寐,回首往事,惆怅满腹,“与谁永夜说浮生”,一个“谁”字让人产生遐思,有谁呢?是谁呢?在哪里呢?永夜者,长夜也。秋乃日夜平分之季,何以用永夜?盖因欢娱嫌夜短,寂寞恨更长也。前人有“日长似岁闲方觉”,此际乃夜永如年人不眠。小院萧寥月,清光映冷窗,相思人两地,终夜泪成双!这难道不是“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吗?
纵观全诗,作者以自然平和语调,行云流水风格,娓娓道来,展现秋夜孤独之景,倾吐离愁别恨之悲。行文温婉,如涓涓细水;抒怀激扬,似浩浩大江。不乏易安之雅韵,三变之风骨。
《冬晨》则是另一番景象。开篇描写冬日之阴气逼人,冬至前,阴极深重之时,晨曦初现,阳气清新,雨过天晴。“随寒随暖俱无恙,有诗有酒过此生”,豁达旷放,虽寄身于人情冷暖之中,却非受制于世态炎凉之下,泰然自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诗酒人生,何其乐也。与“一蓑烟雨任平生”不谋而合,异曲同功。在万物萧条之严冬,不描衰绘败,言愁说悲,而是高瞻远瞩,尽收明媚春色;爱国护家,心怀河清海晏。“岁岁年年芳草绿,心心念念泰阶平”!何等洒脱,何等豪迈。尾联出句,“眼前好景君知否”,意在告诉人们,不要被冬晨败象迷住了双眼,知道吗,生机盎然,阳光明媚的春天就在眼前。“踏遍青山任我行”,大有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之意境。时代美好,社会美好,任我去翻山越海,劈波斩浪,勇往直前。
《冬晨》激情迸发,气势豪迈。乐观豁达,如李白之飘逸,似东坡之洒脱。堪称佳作。

二诗皆脍炙人口,读罢,余诗兴萌发,遂借《秋夜》“与谁永夜说浮生”接龙七律一首,或有狗尾续貂之嫌。其云:
七律
接龙“与谁永夜说浮生”
文/刘江汉(春风)
与谁永夜说浮生,
辗转三更梦不成。
北籁呜呜星暗淡,
南容默默月凄清。
愁思总系延津路,
恨别常闻枕上声。
未至咸池窥沐浴,
缘何神矢射云情?

注:咸池,为西王母处仙女沐浴地,命相术中有云,若至咸池窥仙女沐浴者,即犯桃花煞,命里有桃花。亦可以咸池代指运中桃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