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眼
文/缪登奎
这是父亲讲的一个他亲眼所见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现在改叫“三年困难时期了”，因为专家拿出那三年气象资料证明那三年风调雨顺。
老家是个大庄子，住着好几户人家。我家紧挨的邻居姓李。“大小眼”便是李家的大女儿，人们不知道她真名字，就是因为她长得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便这么称呼，但是针头线脑女红一样不差。
据说就是因为她长得丑，关键是还不生孩子，便被夫家休了，“大小眼”不肯走，硬是被棍子撵出了家门。
其实那时女人多大结婚呢？最多不过18岁，还是孩子呀！但不管怎么说，人家能生孩子你没生，就是没用，没用还要吃，怎能不被扫地出门？
休了没处去，只有回娘家。娘家老李坚决不让进门，“大小眼”只好四处去要饭了，晚上没地去，就住在我家的猪圈里，人都没吃了，拿什么来养猪呢，空着也是空着，父亲和爷爷也不说什么，就让她住吧。冬天那么冷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父亲说。
第二年春天，到处都饿死人了，“大小眼”仍然出去乞讨，哪里还能要得到什么吃的呢？“大小眼”晚上只有偷左右邻居包括我家地里的青菜充饥，那时家家都没得吃的，青菜可是宝呀！邻居发现是“大小眼”偷的，就告到她父亲老李那里。
一天深夜，父亲听到窗外传来阵阵哀求声：“爸爸，好爸爸，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偷了，再也不偷了……”父亲透过窗户，月色皎洁，雪地光亮，很清楚地看到两个男人用扁担抬着一团东西，正是这个东西发出的哀求声，是个女人！但是两个男人并没有理睬，也不仄声，径直抬到不远处的水塘里，“彭”的一声，扔了下去，可能是由于扔下去时解开了绳子，女人不停地从水里往上爬，一边哭着求饶，一个男人便用扁担不断击打，终于水花声和哀求声渐渐微弱了下去……
第二天，传言散开了，老李家大女儿自己溺水死了。李家人没哭，他们用一张草席将尸体裹一裹，草草掩埋了，没有人在意，好像一切什么也没发生。
老李死得早，临终受尽病痛折磨。人们都说是她大姑娘来讨债的。
老李二儿子也死得早，据说是参与虐杀其姐姐的。老爸说当晚没看清，老李有两个儿子，究竟是大儿子还是二儿子参与的？谁用扁担击打的也没看清。
人们说老李的两个儿子都不孝顺，儿子的子女也不咋地。
说起这个故事的时候父亲唏嘘叹息：一切都是有因果的呀，不管你信不信。
作者简介：
缪登奎，笔名：里下河采风人，江苏金湖人，2000年南京师范大学自修大中文本科毕业，公务员。在国家、省、市县报刊、杂志和网给络上发表过小说、散文随笔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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