巜季节人生》
作者： 王 利
1、春，看流水
对于时间之快，呼之谓岁月洪流，洪流一泄千里、波涛汹涌、漩涡卷卷而深不可测、浊浪滔天茫茫且无边。你，就在这浊浪滔天的长河岸，看世事变幻无常，听人情莫测难预，时而微笑颔首，时而喜极仰望。
浪花闪起，你也曾探出身去欲俯拾把玩，却又怕浪花湿了衣衫和那新款的鞋袜，你悻悻地只好远远站着作那壁上观，看波浪翻腾追逐奔流去，你的心儿也向往着不知它冲向如何开阔的远方，不知它将经过怎样得意的缱绻，不知它要绕过多少险峻峰回路转的滩头，不知它看尽锦绣河山时会否再回头，偶一兴致对立于岸上怅惘的你诉说几段风光事。
你嚅嚅着，有盼望，有期待，咆哮怒吼的洪流不影响你想将来；你嚅嚅着，有胆怯，有惊惧，却也挥着臂膊热泪盈眶去奋战。
一个小儿笑逐颜开的，叫着跳着步子一跌一撞地来了，他撒着娇童真的声音未经风侵雨袭，他走起路来还不稳妥，左摇右晃一步一惊看得大人的心十五个吊桶忽上忽下。然而他欢呼着叫喊着大人们听不懂的语汇，得意地走着、跑着、跌倒着，甚至是趴撞在地角上，小儿也只是楞一会摸摸痛处爬起再跑，或者哇哇哭叫一会等大人安慰片刻又泪脸带笑地继续爬起跌倒，再爬起再跌倒。他乐此不疲反复重复，他完全无视着危险，也或者小儿的世界根本就没危险这个意识存在。
你微笑看着，眼前是浊浪滔天一望无际的洪流，听到的是汹涌翻卷水声波浪正你追我赶，你感叹着小儿的活泼天真，看他活灵活现不经世情侵略的稚嫩本色，心里泛滥着温和的喜悦，你羡慕着天地间竟有如此可爱惹人心疼的精灵，你忘记了自己就是那个笑逐颜开的小儿。
2、听夏，落花
那小儿，在春天、在夏天、在秋天、在冬天，追着四季奔腾跳跃摘花扑蝶，内心快乐得象树上不停吱喳的鸟儿鸣叫不绝。那小儿，在田园、在草地、在操场、在溪涧，搂着大自然的怀抱若撒着欢儿的野马，任性又逍遥。
你老远观望，象看一部投影或一幅漫画，没有半点感情、不带任何色彩。
还能有什么色彩呢？隔着如水的岁月，隔着水洗过的皱折苍白。还能有什么色彩呢？质朴的纯洁已染成泛黄的暗，擎柱的灯塔也失了航道的向。
倦坐岸上，看似与浊浪无关，人却完全被浸没在波影潮光里。然而你不自知，你以为你是属于岸上的，再汹涌澎湃的潮水也打湿不了你发丝；你以为你是远远的立于滩岸边，再残暴的漩涡黑洞也卷不到你脚下的鞋尖。
看！两岸景色多好，草青鲜柳芽嫩，你很责怪自己目光短浅，只被大浪洪潮震荡，却忽略了滩岸边上的无限风光。收回满眼的洪流茫茫，观赏起沿途两岸。你发现曾向往的开阔远方飘游无定据，那远方是变数是未知是无法把握的不能掌控在手，而眼前风景触目可及唾手可得伸曲皆知，你不禁嘲笑起自己的愚蠢，放着眼前好景不懂消受却追觅那渺无踪影的虚无远方，世上竟有如此蠢人？窍门顿开，与其好高骛远追追赶赶，倒不如坐享其成乐得逍遥。
于是，心安理得你闲坐一角，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偶尔骄傲冷眼瞧瞧被浊浪卷走的素叶黄花，偶尔狂妄张扬弹弹放任的不羁，时而尖锐刻薄挑剔生活，时而磊落光明讽刺旁人，你自以为是志得意满地打发时光，殊不知时光恰恰也在敷衍这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你。
3、秋，风渐浓
两岸依旧，你错愕在变幻的光影里。身旁有水声滔滔奔流，耳边是风声如泣似诉。
那少年，立于庭前！欢天喜地读风诗、呤霜经，想念一份竹林拂阶尘不染的洁净；那少年，呆花丛间！戏蜂蝶、怜落花，概叹零落成泥更护花的节操；那少年，月影下！指星辰、点萤光，天马行空作诗句，禅意忽如孤飞鸿，禅心又似达九宵；那少年，寒风中！仰望红梅戏飞雪、俯看秋菊傲冰霜，臣服在大自然的豪迈气魄中。
有那么一瞬，你惊觉这少年似曾相识，却不知在哪见过；看那少年明眸皓齿如未雕凿的碧玉，怔怔地你被一种发自骨髓里的熟悉灼痛，这少年！这少年！看去何等的眼熟。透过薄弱的微光你震憾了，那少年竟长着一张和自己相同的脸。这少年，这少年，原来竟是你自己。
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充满戏剧性。
以为尘埃落定的却又忽生变节，以为可望而不可及的忽然又唾手可得，只是在唾手可得时你已丧失了最初那种极切的想望。在这可得可失之间，你患得患失地前进着，脚高脚低的摸索着，你为自己打气、鼓励、鞭策，你相信凭借着率真的冲劲和无坚不催的意志世事定必可成。
追赶成功的浪潮里，人声鼎盛、挤逼不堪、几无透气之空隙。每个人都在呐喊振奋挥臂抡膊，每个人都在尽全力地推搪滚爬向着那个成功的定向。人浪之多，你推我掇、你挤我逼，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挤上了，再后面的踩着前面倒下的继续向前挤。没有谁知道成功的确凿模样，没有人知道会不会成功，尽管没有任何先知的力量预告我们必然的成功，人们成功的呼声却愈来愈响亮，对成功的渴望愈来愈迫切，在成功的追赶中愈来愈南辕北辙背经离道。
4、冬，意微凉
随着大众的步伐，人浪里已不堪重负。
疲惫的你，倦倒岸侧，无力地问：可不可以不成功，可不可以不成功？
浊浪滔天、人声鼎沸，没有谁听到你小小的发问，就算听到了也是被唾弃的，这厢太没斗志，整一块没用的料。大众的步伐继续前进，踌蹰的、胆怯的、心慌的、混水摸鱼的，正摇旗壮胆；清醒的、糊涂的、梦游的、投机倒把的，在呼声震天；人群熙熙攘攘而来，人群熙熙攘攘而往。
喧哗嘈杂里，那被忽略的蓝天恰巧衬白云朵朵生辉，放眼去天是澄清的蓝、云是耀眼的白，你在这澄清的蓝和耀眼的白里，一时忘记了成功和不成功的纠缠。矛盾总是无处不在的，无处不在的矛盾如针尖刺激着生活，但人不能无时无刻生活在针尖上呀？生活在针尖上的人该会有多痛苦。
人，断断不能生活在针尖上。
你整整衣衫，开始收拾自己。落泊的心情、潦倒的困惑、还有那试图打捞侥幸的意念，应该熄灭。往事若浮雕凸现，于黑暗长夜象石光电火闪耀，照亮这行将就离的人生。
每一个人的人生，原来都行将就离，不分年老体弱、不分大小少壮，象这长河日落，每时每刻都将翻滚升起，每时每刻也将沉闷降落。生命的时钟无法把握，你只能在那分秒飞逝中感受着自己；流水滔滔，两岸风情万种，能紧抓在手的，除了那不绝如缕的风吟雪唱，除了那年少轻狂的青春和爱，除了那山间明月和涧中落花，你还能抓住什么？
总不能一辈子在岸上吧。
微笑着，你跳入洪流，直奔远方。
作者简介：
王利（湖北武汉人）
激扬文字，泛舟心海。描四季花开，绘阴晴圆缺。自幼爱好文学，系中国远方文化传媒协会会员，武汉市作家协会会员。诗见《长江日报》《星星诗刊》和各网络平 代表作《失意的青春》《信仰在风中飘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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