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饽饽里的母爱
文·朗诵/张彩莉
过年了,又到了吃枣饽饽的日子,掐一块带枣的饽饽,放到嘴里慢慢地品,那饽饽的香那枣子的甜便在口中荡漾开来,一圈两圈……儿时的记忆便呈现在了眼前。
小时候,每到过年,我们这里家家户户都要做枣饽饽,寓意蒸蒸日上,生活会越过越开心,越过越美满。
年关了,母亲也会蒸十一二个的枣饽饽。母亲做出的枣饽饽洁白光滑、松暄香甜,在村里堪称第一。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能吃上白面饽饽的人家是少之又少,我们家也是,蒸出的白面饽饽是不能随便吃的,因为正月里走亲访友,招待来家串亲的客人都要用它,若有剩余才能吃。
那天,我去厢房,一眼便看到了笸箩里的枣饽饽,那发起的白面,那诱人的小红枣,让我垂涎欲滴。饥肠辘辘的我趁旁边没人,急急忙忙地拿出一个饽饽,用手指哆哆嗦嗦地抠出一个小枣塞进嘴里,因为紧张,不知咋就吞到肚里去了,那真是猪八戒吃人参果,根本不知啥滋味。
太不过瘾了,再来一个吧,于是,第二个小枣也进入了腹中,那香甜的滋味真让人心醉······就这样所有馒头上的小枣都成了我的腹中之物。而被我洗劫过的枣饽饽就像是一些异样的怪物,全龇牙咧嘴地瞪着我。猛然间我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了,赶紧盖好笸箩上的包袱,做贼似的跑出了厢房。
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天,惩罚的日子终于还是来了。
正月初二那天,母亲要拿枣饽饽走亲戚,一打开袋子,傻眼了:“这是谁干的?你们都给我出来!”母亲的声音像霹雳,炸裂了整个院子。
我们兄妹五个大惊失色,慌慌张张地来到院子里,我是灰溜溜地站在最后边,一点也不敢出声。母亲像警察审犯人一样,一个一个审,当来到我面前时,也许做贼心虚,我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接着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就不打自招了。
母亲扬起手里的棍子,我知道这是要挨打了,赶紧双手抱头,闭上眼睛等待着棍子的降落。一秒钟,两秒钟……,没疼!我歪着脑袋窥视着母亲,她拿棍的手僵在空中,棍子掉落在地上,她背过脸去向我摆了摆手,我知道母亲放过我了。此时的母亲一定流泪了。她知道,常年的只能吃地瓜饼子和咸菜,饿肚子的孩子,偷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是情有可原的。母亲多想让自己的儿女吃上好饭菜,穿上新衣裳,母亲却又是何等地无奈啊!
这天的午餐,餐桌上多了一个没有枣子的饽饽。它被平分成五块,放在盘中,像一朵盛开的百合,散发着诱人的麦香。我们兄妹五人每人得到了一小块,大家都细细地咀嚼着,一点一点让舌面上每一个味蕾都沾上枣馍的香甜,品尝着世上最好的美味!母亲和蔼地看着我们,微笑洋溢在她慈爱的脸上。那顿饭我们都静悄悄地吃着,沐浴在温暖的母爱里。
时光飞逝,转瞬间五十多年过去,好多美味佳肴都成了家常便饭,也已经变得像是食之无味。唯有那麦香、那枣甜深深地沁入在我的味觉深处,时时激荡着我的内心。那是枣饽饽里母爱的涟漪,是世间最美的珍藏!
2024年1月19日作者,张彩莉,1965年出生,退休老师,城阳区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