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仙境九如山

宋文东

我们上个周末刚刚到泰山后山天井湾看了冰瀑，众驴还不过瘾，嚷嚷着这周还要去九如山看冰瀑。九如山的冰瀑在济南一带颇有点名气，可惜是人造的，我不是甚感兴趣。但是既然众驴都有这个雅兴，我虽然不是很情愿去，但也懂得顺应潮流的道理，反正我们驴友去哪爬山都是主业，看冰瀑只能是副业罢了。

2024年1月20日，周六，正好碰上今年最后一个节日——大寒，当日最低气温-6°，还是比较冷的。但毕竟进入到“四九”天了，正如俗语说的“三九四九冰上走”，冷一点是理所当然的。7点半，我与君哥、豌豆花、寒梅在燕山立交南上了高哥的车，直奔西营九如山下的葫芦峪村集合点。不用1小时，我们就抵达了目的地。8点50分，众驴全部到齐，整装出发。

葫芦峪是位于九如山大峡谷最里边的村庄，南北较为狭长，东西较窄，东西两面依山，村民沿河而居，有部分民居已经建到山坡上了。我们穿过西半部村庄，不一会儿就出了村子，开始爬山。

山坡上满是白皑皑的积雪，我猜这可能是前几天刚下的那场大雪尚未融化吧。虽然过去了几天，但由于山区气温低，难以融化很正常。大家踏着积雪上山，听着脚底下冰雪发出的“咯吱、咯吱”的歌唱，也倒开心。山坡不甚陡峭，尚未爬上半山，可能大家还有点不大适应，便自动地停下来稍稍歇息。回望山下，淡雾之中，村舍俨然，鸡犬声闻，一幅雪后山村的美丽图景令人心动。

小路上的积雪越往上越厚。书亭踢一脚雪道，看样子这不像是旧雪，如果是，那么表面上应该有一层硬壳，但这雪没有，可能是昨天刚下的吧。我抓一把雪，认可了书亭的说法。看来这里地势高气温低多雨雪也很正常。环顾四周，那高树上以及灌木条子上的雾凇洁白无瑕，玉树琼枝，毛茸可爱。众驴都被这如诗如画的美景惊呆了，心情大悦。随着地势不断地升高，雾凇景观也是更多、更美，令人目不暇接，不忍遽去。及至我们跻身山顶，忽然觉得来了点风，再看那些灌木枝条，微微颤动，婀娜多姿，像夹道欢迎我们到来似的。

这时再俯瞰山下的村庄，村舍已经完全隐在云雾之中去了，但侧耳倾听，那鸡鸣狗吠的隐隐之声仿佛还能听得到，像天籁一般。山半腰上的部分梯田黑的是墙堰，白的是田地，一层一层的隐在栗子树或者核桃树之中自上而下排列着，犹如一幅素描，真美。

大家走在山脊上的树林里，为眼前的美景所陶醉，喜悦之情皆溢于言表。但路边上也有不文明的画面进入视野。一些灌木条上，系着各类布条子路标，插着废弃的饮料罐子，矿泉水瓶子等随处可见，颇有点煞风景。路标还能让人理解，但那些铁罐子、矿泉水瓶子等垃圾就令人不爽了。因为这些降解困难的垃圾丢弃在山上，不仅污染了环境，污染了人心，而且这种“病”也会传染给一部分路过的游人，从而对环境造成更大的危害。

到了山顶的西南部一处岔路口，正前方是一座山峰，一条小路往山上而去；另一条小路往左边山腰间丛林里去了。山腰间那雪地上的小路像一条白蟒似的蜿蜒伸向远方，清晰可辨，洁白平整的雪面尚无人涉足，一尘不染，我真想在上面打个滚儿撒撒娇。高哥问道，咱们走哪边？我指指左面的这条。其实当时天地一色，这个地方我也是第一次在大雪后的冬天光顾，竟然不记得眼前这座山峰其实就是南山区颇有名气的大高尖山，还是走了较远的一段路之后才顿悟过来。令人意外的是这里的雪竟然更大，更厚，雾凇好像也少了，而雪凇似乎更多了。

坡路狭窄，个别地方甚至被大雪抹成斜面了，已经看不出丁点山路的痕迹。高哥在前面打头阵，我紧随其后，二人在雪坡上斗折蛇行，上上下下，竟然落下了众驴足有二三百米的距离。趁着爬坡的间隙，我不经意瞥了一眼坡崖下方，只见壁陡崖深，一眼望不见谷底，高哥又在前面不见了身影，心里顿时产生了一丝胆怯，同时又有点怀疑这条线路是否正确。在一处陡峭湿滑的雪坡，我几次滑下来，虽有惊无险，却吓得不轻。我赶紧用登山杖掘凿雪坡，既方便自己跻身，也给后面的驴友留下了踩踏之处。印象里夏天经过这一段山坡时，因为路边灌木茂密，遮挡住了视线，倒没觉得有多么悚人，现在处于寒冬腊月，树木萧索，山谷之深险就显露出来了。好在路边上的灌木较多，因此心理上倒不觉得有多危险了。

到了那棵被风刮倒在小路上的大槐树时，我忽然想起来，这棵大槐树已经在此躺了若干年了。记得有一年夏天，我们在葫芦峪村边上捡了两位从淄博来九如山游玩迷路的女大学生，其中的一位就是在这棵躺倒的大槐树附近忽然滑下山谷的，但女生本能地抓住了身边的灌木条子才没有掉下去，被拉了上来，惊得我不轻。当时想，如果女生出了意外，就不好交代了。可见做好事也是有一定风险的。但我们并不后悔。大家从大树下的空隙里依序钻过去，唯有俊俊却要从上面跨过去，废了不少的劲儿。我见大槐树从躺到的身子上面又生出若干根枝条，直立其上，有的已经长得有水杯子口一般粗了。这棵大槐树不甘屈服，即使躺倒了也要向上生长的顽强意志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爬上齐长城时，也许这里的地势更高气温更低一些的缘故吧，这里的雾凇都变成了雪凇，那松针简直不能称其为针了，而应该称其为松棒了，整棵松树像是结满了丰硕的松棒一般，臃肿可爱。好梦拉着君哥、寒梅、豌豆花、卡萨、恋花、俊俊、月牙等几位女驴友一起拍照，大家嘻嘻哈哈，开心无比。尤其是月牙那“咯咯”的笑声能传出十公里之外去。关于雪凇与雾凇，一般人根本分不清楚，从而将它们混为一团，其实它俩是有区别的。先说雾凇，它是空气中的水蒸气在低温条件下附着于树枝等物体上凝结而成的半透明、比较薄的水晶体，一般来说，太阳一出，或者在大风的条件下马上就会消失了。而雪凇则是由雪花附着于树枝上并随着气温下降逐渐凝结而成的，它不透明，白色，凝结物较为厚实。

齐长城上的风也似乎更大，刀子一般割得耳朵疼。我因为头上冒汗已经把棉帽子换成了单帽子了，但由于耳朵冻得难受，于是又换了回来。这时一阵阵的冷风直扑面而来，树枝们摇曳不止，有的雪块便从空中劈里啪啦地砸下来，像下冰雹似的啪啪作响。有的打在我的脖子上，不仅冰冷寒人，而且还有点疼呢。

考虑到走栈道下山可能湿滑危险，因此我们决定下齐长城，沿古道下山进景区。这条古道早年我们曾经走过，应该是九如山山谷里的村民在古时候修建的一条通往山南边的道路，透着岁月的古老与沧桑。走在这样的古道上，仿佛给人以时光倒流的感觉。现在古道已经完全被大雪湮没了，从表面上几乎看不出石阶的痕迹了，但回头看，尚能辨出石阶的一点依稀轮廓。大家踏着碎琼乱玉，不觉就下到了半山。我停下来翻越那棵躺在道上的大树时，偶然回望了一眼山顶，只见那里云雾缥缈，雪凇漫山，天地一色，亦真亦幻，宛如仙境。

继续下山，忽然发现路边有一棵躺倒的枯树上生了密密麻麻的一片云耳，众驴都觉得罕见，多人不识。好梦说，这好像是木耳。我说你说的也不能算错，但它是木耳的一种，却又与木耳不同，名字叫云耳。我是早年在泰山后山爬山时跟驴友认识的。驴友还告诉我木耳与云耳的区别，主要有两点：一是木耳个头大，云耳个头小；二是木耳吃起来脆爽，云耳较软。据资料得知，云耳中含有丰富的铁元素，经常食用可以防治缺铁性贫血，还能减少血小板凝块，预防血栓、动脉粥样硬化、冠心病的发生。云耳含有的胶质还有清理胃肠杂质的作用。

大家下到冰瀑区。站在栈道上，居高临下，只见那冰瀑与山上的松林完全连在了一起，呈现在眼前的就是一个天地混沌的冰雪世界，蔚为壮观。只见：那半山以上都隐在云雾之中，山林若隐若现。半山以下的雪凇有的地方墨色重一点，有的地方墨色轻一点，有的山林空隙处全是白雪，像是一幅画作上的留白。洁白的冰瀑之中略带一点蓝色，晶莹剔透，千奇百怪，美轮美奂；几座小木屋点缀在冰湖侧畔的冰瀑之中，就像画家的刻意安排似的。整个山谷就像一幅巨大的水墨画，气势恢宏，煞是壮观。见了这个场景，我对人造冰瀑的印象完全发生了改变，不禁感叹：在祖国广袤的大地上，勤劳智慧的劳动人民还有什么人间奇迹不可以创造出来的呢？

众驴选取这幅“水墨画”的一角，合个影儿留作纪念。

我们回到葫芦峪村时，已经过了晌午了。

2024年1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