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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外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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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
文/青青子衿
一只本属于黄黑囚服的大马蜂
拒绝了我手中的苹果核
以及帮它从身体里越狱的意图
尖锐的螫刺没有丝毫犹豫
把准确送进我疼痛的靶心
哭闹的表弟此时安静了
瞪大眼睛看着这个新玩具——
一只肿胀的大拇指
酸麻胀痛带来的辗转反侧
让我难以入眠
全世界只剩下外婆沉着的眼神
她领着我敲开楼下邻居家的门
与一位白胖的女人耳语了一阵
女人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解开上衣
几滴带着体温的乳白色液体
晕染滋润着我着火的皮肤
她似乎有点怀疑,瞧了一眼
十岁的我,个子窜得像雨后的竹子
我只顾闪躲难受,并未注意
眼前的晃动,白亮亮的
外婆收留了另一位邻居的眼泪
她丈夫被隔离在精神病院
外婆的宽心话支撑着她
走过一段暗无天日
后来邻居用一网兜水果登门答谢
外婆摆摆手
递给她的依然是一杯茶水的清香
外婆一生最大的功劳便是
让一家人吃饱穿暖
一路走来平平安安
如果换算成用诗的语言,等于
“饥饿是所有人的耻辱”
外婆个子很小
走路风风火火
但她人生的最后几步
却没能快过疾驰而来的车轮
猛烈碰撞之后,她倒下了
倒在一个巨大的餐桌旁
过路的人围观成一张桌布
唏嘘密不透风
那些没来得及煮熟的食物
随风四散飞扬
一辆发疯之后发呆的摩托车
歪倒在上世纪90年代,那时
我和外婆隔了一千多公里
悲伤还未起床
多年以后,母亲对我说:
想到武汉的早晨,初升的
“阳光像木板一样打在她身上
我胃里的血一沉”
父亲
文/青青子衿
你眼中的太平洋是一幅水墨丹青
海鸥落笔的频率配合墨镜的崭新
大海托举着万吨巨轮
众多力的角逐中存在一个力
那便是身体轻倚巨轮的力度
即摩擦力小于平视的穿透力
命运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后
几道浅浅的抬头纹被阳光草草编程
当时你嘴角上翘的弧度,足以让一头
80多斤的大鲨鱼,露出尖锐的悔意
潜伏的嗜血者,被你的速度锁定
你说:“那是我一生中最胖的时候”
作为一个小麦肤色的中年人
军用午餐肉罐头可以作证
(那年头的想象力仅止步于
大肉包子管饱)
满脸油光绽放衬衣领口肥皂的清香
不失时机的,海风解开第一粒蔚蓝
戴红领巾的我,蓝墨水掀起层层想象
已经预约好明天作文课堂的表扬:
“信天翁在甲板悠闲散步
父亲和日出一起醒来,晃动的水平面上
放下垂钓的大铁钩,鲨鱼确定咬住肉块
他吃力地拖拽鱼线,丝毫不敢松手
幸而两袭海之魂赶来帮忙”,只不过
天马行空的我似乎在避重就轻
忘了写下某年某日你远去的背影
没有归程的远航搁浅于老照片
空白处的伤口是带血腥味的残阳
以下应是你无法求导的海天极限
一些眨眼而过的飞翔,无意
展开折痕,却暴露了时空
在大海的心脏,雪片般涌出极光
从生活不起眼的虫洞,到意义
鱼贯而出,乍现其
永远先于本质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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