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过什么？

文/杜海军

        小时候，不知道过年是什么概念。 光知道一过年就有了好东西吃、好衣服穿。小孩盼过年真是一件很美好的期待。总之，乡下还有许多新气象，值得去向往。后来，听大人讲年是一种来自天上的猛兽，新旧交替的时候，常常到人间殃及无辜。所谓过年是要躲过此劫，免遭它的伤害。现在乡下还存有躲年的风俗，但是我们的主流文化都演变成了过年。

      

       我不记得从小受过多少苦，挨过多少饿。虽然我也是吃着窝窝头、啃着萝卜干长大。幸运的是，我错过了三年自然灾害，没有赶上人们吃树皮，啃草根过日子。我的父母曾经无数次的回忆他们经历的那段岁月。我倒是听得耳朵都长了老茧，至今却不能鲜明地感同身受。

        

        

        每个月我要从家里带几十斤玉米，交到乡下的粮站去。那里的工作人员把玉米过完秤，领我到她的办公室兑换成一张制式的面条，上面盖着鲜红的印章。我拿到学校去交给后勤处管理员张老师，再换成饭票。在学校每天也是吃玉米饼子。几个人分成一组，提一个大竹篮，抬一个洋皮铁桶，顿顿集体排队打饭。

        伙房师傅按人头往竹篮里放玉米面饼子，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这就是所谓的份饭。我们那时都正长身体，普遍吃不饱。每人每星期都要从家里带些额外的干粮。我的干粮却比其他同学的好了许多，是母亲在家里烙的一书包发面饼。母亲还在饼的两面粘上一层芝麻。发面饼带着浓浓的酵香，是很好吃的。宁愿不吃学校的玉米饼子，我总要把发面饼早早吃光。

        我的母亲却受了一辈子的苦与累，到老没有享到多少口福。记得母亲多次说过这样的话——过年时咱家也吃一顿包肉丸的饺子。母亲还总说，最好吃的是羊肉大葱馅，纯羊肉大葱的水饺。母亲甚至说过上百遍这样的话。其实，她说了也是解一解嘴馋。母亲到老竟没有实现这样的梦想。

        母亲活到了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甚至我结了婚。还有了孩子。可是那几年学校遇到集资盖房，我又借了许多外债，让小日子又紧张了好几年。母亲甚至把自己平时卖鸡蛋，积攒下来的二百块钱都添补给了我们。那一年，我们家里竟只割了一斤八两的猪肉过了年。后来当日子终于好起来，母亲却得了一个猛病，一下子离开了我们。没有让母亲吃上一顿包了肉丸的——羊肉大葱水饺，这成了我今生再也无法实现的遗憾。

        现在回头再想想过年的一些乡下事，竟都有了些淡漠。过年越来越没了啥意思——普遍性都这么认为了。也许这不是一个人的感觉。我们都不思考里面的深层次原因，这一定和我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那些年，乡下人盼着过年，其实就是向着美好的生活擦肩靠拢。他们盼着过年，能吃点好的东西，穿点好的衣服，享受一下身心的愉悦。过年了其实就是释放一次积攒了太久的情怀，实现自己内心向往的一种诉求吧。

       

        当物质生活贫瘠的时候，人们的精神生活总会丰富多彩一些。乡下过年要举办许多场活动，如唱大戏，舞龙灯，扎高跷，说古书，推太平车等。我记得还有一种叫“举布袋猴”的民间游戏，主要针对儿童喜好的，非常好看好玩。乡下各地从正月初五初六一直到二十五，一直花样不断。而且是村村都有，相互不同，村民走亲访友，可以轮换着欣赏啊！

       而今的社会物质生活却是大大提高了，平时吃的，比过年吃的一点不差。人们对过年才能盼改善伙食的愿望，不值一提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天天都在过年，大饱口福。甚至，嫌过年吃得油腻，还成了一种负担。所以人们才会萌生对过年的一些复杂心理。

        那么，现在的年成了什么样子呢？

        我们的各种舆论一直在引导消费，是所谓的拉动内需。人们手里有了钱，就会肆意购买，往往造成浪费。年的到来对于那些食草动物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大灾难。它们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在人类的屠刀下变成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因为大肆的杀戮，大量的深加工才能换来一层一层的经济利益。

         一旦进入腊月，市场上会一片繁忙，各种供应堆积如山。我们买到的那些鸡鸭鱼肉，还有牛肉，猪肉，羊肉，总不能在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吃完。反而那些美食宜早吃，少吃，吃的时间长一些。越是过年的时候，越要注重粗茶淡饭，把过多的油腻冲淡。一旦人们吃的好了，反而要变得懒惰，不愿意活动。这又会让身体发福，无疑影响健康。

       既要吃出美味佳肴，更要吃出身体的健康，这才算是理性的过年之举。君不见过完年，小区的垃圾桶里，垃圾箱里总有发霉腐烂的美食？好东西吃不完，冰箱里放不下，都坏掉了，只有扔掉。那些攀比心理强的人无疑把年过成了一场毫无节制的浪费和遭罪。

        其实，过年到底过什么？这是一个人根本的生活观的体现。传统过年时有许多好的传统，我们能够继承和发扬。随着社会进步，时代发展，而今的我们更要移风易俗，过文明健康的新年。

         无论年长或年幼，过年都是让生命来一次回头看，从而懂得珍惜未来不负韶华。我们应该回顾过去，总结得失。每个人更要展望未来，在新的一年里大展宏图。过年真正过的就是这样一份平常心，过的是对生命的再次感悟，对大自然的虔诚敬畏，对时光短暂的反复认知，对珍惜生活的重复烙印。

        请看外国人眼里的中国年，可是什么概念啊！总结起来有以下十个内容：第一大扫除；第二办年货；第三挂红灯；第四贴春联；第五放鞭炮；第六吃饺子；第七大团圆；第八看春晚；第九互拜年；第十发红包。外国人的确将我国的传统春节总结的到位了啊！可是他们却不会理解每一项里包含的文化内涵。

        我们过年其实就是对这个时间节点上的一次隆重记忆。我们为了强调记忆的效果，就增加了它的仪式感和庄重感。一旦有了仪式感和庄重感，我们就有了过年时的自豪感和幸福感！

        过年啊，如果过得一种更明白的平常心才好。我们不攀比，不就高，因地制宜购买所需的年货，不搞集中消费。我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因人而异化繁为简。这样的年，理智又喜庆，无疑值得过。过年最好还要来个大大小小的总结，再定个计划，好在新的一年有新进步。

         无疑这样过年让我们的生命活得有尊严。当漫过春夏秋冬的又一个交替时节，生命就来一场隆重的仪式，庆祝人类生存的不易。为什么说生存不易呢？地球在茫茫宇宙以465m/s速度自转，同时以30km/s速度公转。可想而知三百六十五个日子，就是地球自转了三百六十五圈。它一年的公转就是在茫茫宇宙完成了一场无比浩渺的旅程啊！被称为了地球村的，这颗小小的星球会遇到多少不为人知的意外浩劫呢？陨石会落到地球上，某个其他的行星可能会撞击它。还有看不见的空洞在吸引……。所以，对我们人类来说所有的过往都是一份极其不易的经历。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还希望有更美好的未来。我相信这样的仪式感，唯人类才能独自创造和享用吧！

        过年的那几句儿歌，我就在此不说了。总之，新年到处处新。新天地，新气象，新面貌。辞旧迎新，翻走往日的晦气，迎接明天的吉祥。一切都是新的，像刚诞生的一个娃娃。过年啦，过年啦！过年我们最常说的一句话是恭——喜——发——财！

        “恭喜发财”这句话贴切的英语是：May you make a fortune.从英语的字眼里，我们更能直接地理解中国人过年对生活的那份美好期盼。

        人生六十，无疑过了六十个年。而今，我想还是有个年好。有了年，心中就有了四季轮回，恭喜发财的指望。古往今来，秉承那些不断闪过的年，我们才有希望在生命里一次次诞生梦想，滋养梦想和成就梦想。年永远是生命海洋里的一盏灯塔，照耀着我们前行的路。

     

       过年好！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作者简介】杜海军，大学文化，教育工作者，邢台市文学学会会员，邢台市诗人协会会员，河北名人名企文学院院士，中国远方诗人协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自幼喜爱文学，中学起尝试写作，大学期间开始发表小说、诗歌和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