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摹春天｜伊文领诗三首
八九雁来
春风翻开一部关于雁和鸟的词典
那些会飞的标点和词句落在堂前
大雁 小燕 喜鹊 布谷 斑鸠一众鸟
储蓄了一冬的能量
唤化成千万种有声读物
衔枝的雀儿觅得春泥回到树桠
踌躇间思考如何利用暖巢
把对一棵树的依赖和思念
送给自己的另一半
北回归最早的一缕阳光
打在树梢 照亮最早鸣叫的鸟
它们说着带有隐喻的词句
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演绎着超越物界的忠贞
一字队的雁阵缓缓出现的时候
那种诗和远方并序排列的画面
回到鸟的起点 回到故乡
俯视大地回春的生灵们
替我们看到最早的春天
惊蛰与女人节
冬眠的小草 松鼠和幼熊
都从画布和屏幕上走下来了
水库映出白云和天空的一角
揽住水草 鱼虾和渡船
洞见了日月星辰
荠菜蒲公英和油菜花
已隐忍多时
终于迎来了花期
惊蛰 就是一个暗喻
那些看不见的蛰伏的生命
和看得见的秧苗豆蔻一起
归来依旧是少年
有江河的地方就有孩子和女人
打水的陶罐木桶和竹扁担
从她们的肩上一代代相传
最后都陈列在祠堂和博物馆
当夕阳的金光一片片撒在水中
天井檐角经年的忧郁和灰白
就被春风打亮了
......
布谷鸟
布谷鸟进城是近几年的事
城里人的耳朵从此多了两个音节
它们从初春开始叫
叫醒了木槿 迎春 金银花
今年却没有叫醒石榴和无花果
布谷鸟永远同唱一首歌
土地永远不辜负耕作的人
小院的辣子长疯了 仿佛日长一寸
南瓜吐丝了
把纠结的心事晒在阳光下
最爱韭菜的秀根和碧绿
一茬一茬的收割 一碟一碟的饺子
和着“布谷布谷”的声音 一年又一年
有鸟儿和蜂蝶落在蔷薇上了
蔷薇驮着它们爬向更高的篱笆
分辨出蔷薇 玫瑰 月季不容易
就像听到布谷鸟的叫声
却不知出自哪一只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