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的记忆

作者：雷姿

播音：月娥

我对敦煌的记忆很模糊，只记得那时候在西河坝边上是姥爷自己修建的院子，门口的果树，院子里的花园，天天背英语单词的小姨，和红着脸蛋每天和回民小孩打群架的舅舅，我需要踩着3个板凳才能够得到的门栓。

我姥爷会自己宰羊，我就把我和自己卷在沙枣胡做的门帘里，心疼的一个劲的转圈，然后，那个吃最多羊血发糕的人，是我，是我，还是我。

小姨会和同学相约骑着28自行车去月牙泉，偷偷载着我，这一路，我的脚不知道要在车轮里卷起多少次，辗转反侧，不是骑回去找我的鞋，就是骑回去接在路边哭的撕心裂肺的我。

那时候月牙泉水特别清澈，就是个野滩子，到处都是高高的芦苇，蒲棒密密麻麻的，美极了，千佛洞哩哩啦啦掉着墙皮，白杨树的木梯子，咯吱咯吱，连接着一个又一个冒着香火气的格子，没那么鲜艳，浓浓的西域风情，我舅他们会在沙沟沟捡到好多罐罐瓦瓦，放一排，叮叮当当拿着弹弓全都打的细碎，据说那些瓦罐是佛像身体的碎片，头啊，胳膊啊，有的里面塞满了发绿的草纸，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看不懂的经文，呃呃呃呃，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那时候我觉得宇宙的心就在盘旋路，因为十字路口的中央，一个反弹琵琶飞天仙女的雕塑，当然还有好吃的红糖炸糕，也在盘旋路才有卖，我可以吃3/4个吧，我忘了我几岁，2岁，也可能3岁，我的饭量这一路都大的惊人，比如我清楚的记得我上小学2/3年级的早餐，可以吃掉7个清蒸香豆饼，那时候家人一度怀疑我得了甲亢，其实就是胃口好而已。

再后来，再后来，十年八载的像个过客一样到过几次敦煌，除了这点依稀的记忆，所有东西都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那几年我爸妈在北京上大学，据说是什么少数民族再培养，我也不懂，要是当时有现在这么倔强，我会义无反顾的选择继续做留守儿童。

此时此刻，我不知道在哪个山头，放着我的羊，我的羊，我的羊，往后余生，风雪是羊，平淡是羊，清贫也是羊，荣华是羊，心底温柔也是羊，反正就是把这首歌的你都换成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