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天津
作者：北河
说起天津，对她的向往由来已久。印象中，她就是一座古旧的历史老城，文化深厚，关系复杂，而且美食多多。很小的时候，便知道北京、天津、上海三大直辖市，而天津快板，天津大麻花，天津狗不理包子也是早早地印进了脑海。更深的印象，则是2005年春节晚会小品《装修》，林永健用高昂的声调连说了几句“干吗呢、干吗呢、干吗呢”，将一位天津大妈的泼辣表现得淋漓尽致。后来，得知近代教育家张伯苓、武术家霍元甲、弘一大师李叔同都是天津人，相声艺术家马三立、侯宝林、马季、冯巩、郭德纲也是天津人，对她的崇敬与日俱增。近年来，曾去过几次秦皇岛，从天津周边绕过，心里便萌生出一个念想：如果可行的话，一定要去一趟天津，现场感受感受她的风土人情，也不枉人间一场。近来，读冯骥才先生的《俗世奇人》，天津卫的神秘色彩愈加浓厚，而前往的愿望愈发得强烈了。
心想者，事竟成。没料到，2024年寒假期间，女儿也想出去游玩。“都高二的学生啦，再不出去今年真没机会了！”女儿嘟着嘴说。
“好的，好的，我们去哪儿呀！”
“去天津吧，我的同学说那里可好玩了，都给推荐景点啦！”
经过百度得知，邢台宁晋距离天津市约360公里，时间约4小时。我计算了下时间，初八还要值班，初九就要上班，只能初六走，初七回，别无选择。说走就走，我们初六上午处理了一些琐事，中午便驾车直奔神秘的天堂——天津。
一
或许是国人都在出游吧，高速上不时地出现堵车现象，还不断发生追尾事故。车子走走停停，竟行驶了近五个小时之多，好在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田野里不时闪过一座座电塔，仿佛是一个个矗立的巨人，他们手拉手，站成列，高昂头，面容威严，不苟言笑，如仪仗队般正在迎接远方的客人。
晚上约6点半，我们终于到达天津，并顺利入住了经济实惠的一家连锁酒店。不得不说，天津市给我的第一印象，竟像一锅大杂烩。各种建筑中西交融，古今交叉，时尚与传统相牵，历史与现代并存，令人目不睱接。高的又高耸入云，须仰视才见；低的可尽收眼底，一眼了解全貌。其造型各异、个性张扬的立交桥竟也如艺术品一般，让人大开眼界。随着夜色的临近，一场都市灯光秀似乎正在盛装登场。
“看，世纪钟！”女儿用手指着前方兴奋地喊。
我注目过去，在转盘前看到一尊巨大的钟表型建筑。灯光下，它宛若一头雄狮，昂首屹立，又如自由的女神，正将手臂高高地举起。百度得知，世纪钟是中国目前最大的艺术立体钟，它高40米，直径14.6米，底座74.4平米，全金属材质构建，重170吨。表面嵌着十二星座的黄铜浮雕图案，由长杆、齿轮、基座共同组成了时光造型。这是天津为迎接21世纪建造的大型标识性建筑，也是天津市的地标之一，蕴含“与时间共进退、与日月同光辉”之意，象征着这座老城在新世纪再次新生。 “见到世纪钟了，去看天津之眼吧，不去才后悔呢！”女儿给我们建议。
不得不说，夜幕下的天津，真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没有导航的指引，真分不清楚东西和南北。车子沿着海河左岸向前驶去，道路桥栏一侧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立春刚过去十天，天气还有些寒冷，海河水却在灯光的照射下波面粼粼，银光闪闪，好像仍在流动，与城外冰冻的河流截然不同。
几经周转，终于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轮形建筑，旋转中不断发出璀璨的光芒。轮轴两侧有两个人字型的钢架，稳稳地将巨轮夹在中间，如走进童话一般。经了解，天津之眼原来是一个巨大的摩天轮，其设计灵感来源于“伦敦之眼”摩天轮，在它的基础上进一步做了创新改进，目前是全球唯一一座可以在桥上看景的摩天轮，称之为亚洲第一。这个无比巨大的“眼睛”，高120米，有48个透明观光舱，可将天津市的城区、建筑群和海河风景尽收眼底，是天津的地标景点，也是游人必须打卡的圣地。
二
“雨桐，来一次不容易，咱们去找一找天津的大学吧，以后高考的时候可以参考啊！”妻对女儿说。
没想到天津大学距此并不遥远，只有几公里的车程，位于南开区卫津路92号。刚到那里，发现大门肃穆庄严，灯光明亮，进出口道杆像交警的指挥棒般一字横起。仰头望，毛主席手书的校名“天津大学”遒劲有力，风骨凸显。高高悬挂的校徽很明显地有“北洋1895”字样。天津大学是中国第一所现代化大学，开中国近代高等教育之先河，由光绪御笔朱批创建。历经战争变革洗礼，目前，她已是一所中国一流、国际驰名的高等学府。
更没有想到的，南开大学竟然距离天津大学不远。或许是校园正在施工的缘故吧，到了近路口车辆却不能进入，只好围着四周又转了一遭，经人打问才最终找到了大学东门口。或许是时间有些晚了吧，南开大学的门前灯光不是很亮，毛主席书写的校名却还是熠熠生辉，彰显出南大在学界的崇高地位和雄厚实力。南大的门口是开放式的，车辆可以开进去调头。这所大学是教育部直属的全国重点大学，双一流大学，当年周恩来总理的母校，也是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神圣殿堂啊！ 有志者，当努力！
离开了天津市高等学府，趁着晚上车辆渐少，我们直接前往天津市和平区赤峰道。按照女儿的指引，来到一处名曰“瓷房子”的地方。这是一个用瓷器修建的法式洋楼，虽然不能够进去参观，但仍能看到除却地面大理石外，嵌满了大大小小的花色瓷瓶。据说这座房子包括围墙用了13000多件瓷瓶、7亿多片瓷片、300多尊石雕，是一座价值连城的“中国古瓷博物馆”。我们对瓷器兴趣不大，能够“到此一游”、留一照片已经足矣！
至此不远，有张学良故居和张爱玲故居。眼看夜色渐深，人困车乏，只好商量着明日再会。
三
天津的早晨，如邢台一样地阳光明媚。一早起来，我沿着新兆路向天津站的方向行走，想看一看天津市的早晨与我们当地有何不同。或许是过年的缘故吧，也许是没到营业时间吧，很多门店并没有开张。我站在街上，对一些商铺的名称产生了兴趣。若归小筑、乐家住宿、松杉来客、功夫按摩、津门羊大爷铜锅涮羊肉、罗锅老豆腐（招牌四十年老店）、大福来煎饼、匠大叔烧饼里脊等等，都很有情调。我找了许久，想看看有没有狗不理包子，遗憾地是竟没有找到。只好买了两个大福来煎饼果子，两鸡蛋绿豆皮的6.5元，两鸡蛋一大果子（大福来油条）的9元。或许是口味的差别吧，总的感觉不如县城容而煎饼道的煎饼好吃。即使如此，各小吃店前都排起了长龙，不知是本地的居民还是外地的游客。拿了煎饼往回走，几家小店吸引了我。它们的外墙上喷了几个笑脸表情，还有几行大字，“同学喝点啥”，“不许不开心 放松才有趣”，“我们如此热爱天津！”
四
天津市和平区赤峰道真是一个名人名居汇聚的地方，素有“督军街”之称。督军相当于现在的军区司令，当年北洋军阀、直系、奉系、皖系等系别的15位督军、军阀都曾在此居住，包括张学良、张作相、杨宇霆、张宗昌、孙传芳等。此次游历，本是为参观张学良故居而来，无意中却走到了“津沽旧事”沉浸式剧游街区，亦从中了解到不少有关天津的旧闻。
其一，公元1404年，明成祖朱棣因“靖难之役”在此渡河，因“天子渡口”而赐名“天津”，并在此设“卫”，以拱卫北京的军队，又称“天津卫”。天津也成为北方头号水陆码头。
其二，京南花月无双地，蓟北繁华第一城。近400年来，无数达官司贵人将天津作为往来北京的落脚地和安家处，使其逐渐成为北方经济中心和政治副中心。20世纪20年代，海河航道疏浚，大批华人商业至此，建成劝业场、天祥商场、渤海大楼、浙江兴业银行等，形成天津甚至全国最繁盛的商业中心。
其三，一座天津城，半部近代史。特别是1860年至1945年间，天津被迫开埠，成为列强倾销商品、掠夺原料、输出资本的基地。曾有9个国家在此设立租界，以英法为主，故天津有“九国租界、万国建筑博览会”之称，各种欧式建筑星罗棋布不足为奇。
其四，天津3000多栋洋楼，其中800所为名人故居。“津沽旧事”街区占用的正是北洋纱厂创始人暨天津八大家之一的范竹斋的旧居。
在“津沽旧事”街区，我仰头望去，春和大戏院、平安电影院、聚丰当铺、仙宫发廊、皇宫舞厅、鹤竹堂药铺、鼎章照相馆、丹华火柴公司、瑞蚨祥等各种商号琳琅满目，留声音乐飘荡四围，身着旧时服饰的人员悄然而立，穿越般再现了一百年前民国时期的商业繁华。时光倒流，令人感慨！或许是好奇心在引导吧，此地游人如织，绵绵不绝。
五
张学良故居和“津沽旧事”街区相邻，相比之下，张学良故居的名气更大一些，参观者也更多。
这是一座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西洋集仿式洋楼，集音乐、装修、服装、家具、人物全景重现，豪华程度放到现在也毫不逊色。据传，1924年至1931年，张学良每来天津时都会住在此处，时称少帅府邸。走进院落，便会看到一身戎装的张学良和优雅俊秀的赵四小姐铜像。只是两人一站一坐，赵四小姐坐在一张宽敞的坐椅上，右边还给合影者留下了位置。刹时间，我竟不知如何表达现在的心情了。
张学良故居装修奢华，一楼为接待室、餐厅和梅兰芳舞台。二楼为军政议事厅、书房、卧室。三楼为家庭舞厅。是太敏感了吗？我暗问着自己，“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的感慨油然而生。
作为中国近代史上的著名将领和传奇人物，张学良在民间有褒有贬，但他为中华民族所做的贡献早已得到党和国家的认可。回顾历史，1928年6月，皇姑屯事件发生后，张学良就任东三省保安总司令，宣布“东北易职”，服从南京政府，使中国从形式上走向统一。1931 年，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因张学良不抵抗政策，使得东三省迅速沦落，3000万同胞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也是多年来遭人诟病的主要原因。1936年西安事变，与杨虎城联手兵谏蒋介石，促成了国共二次合作，全国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正式形成。然而，张学良从此被蒋介石监控，开始了长达半个多世纪的软禁生活。
睹物思人。故居内，孙中山为张汉卿（张学良字）所书的“天下为公”，依然苍劲有力、日月同辉；张作霖所书的“天理人心”，依旧光彩夺目、如雷贯耳；虎威军刀 “事到临头须放胆”的警醒文字，仍然让对手不寒而栗、胆战心惊。 故居内，可以看到张学良和赵四小姐诸多私人物品。百年前的象牙钢琴，三面围栏的雕花床，海南黄花梨制作的梳妆台，放到现在也价值不菲，而所有的一切，无不昭示着主人的品位和尊贵。张学良的原配夫人于凤至，虽为张作霖所包办，但才貌双全，一生痴情，对张学良始终不弃。赵一荻亦是风华绝代，不畏世俗，陪伴张学良走完了最后艰难的旅程。人生常无常，爱情难思量。张学良的感情生活，无法用旧时的观念和标准去衡量评判，或许是因为特殊的时代，特殊的背景，特殊的出身，特殊的境遇，特殊的性情，特殊的命运而使然吧。
关东秋爽，故乡月明。望着张学良手写的字幅，突然令人无限唏嘘。不由想起他在湘西沅陵凤凰山囚禁时所写的诗《自我遗憾作》：万里碧空孤影远，故人行程路漫漫。少年鬓发渐渐老，唯有春风今又还。1946年，张学良离开大陆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返乡。2001年10月14日，张学良在美国夏威夷病逝，享年101岁。作为中国近代史上的风云人物，作为一代传奇将军，作为一名世纪老人，张学良跌宕起伏、曲折复杂的一生划上了句号，然而他的爱国情怀、民族大义、不畏强权、自我隐忍已经超越时空，留芳后世。
六
眼看着快中午了，女儿提议在天津吃一顿好的，吃完就返回。我们都表示同意。女儿懂得多，目的地定在了天津万象城，没想到这竟是天津规模最大、最高端、最奢华的购物中心，城市商业的天花板。据说从杂志上看到的奢侈品，95%都能从这里买到。还有一句玩笑话，说在这里购物，服务极好，心情超好，全是VIP，基本上没有人和你排队抢座。因目标既定，在负二层停好车后，我认真看了下导购图，负一楼、一楼、三楼、四楼到五楼都有餐饮，于是直上四楼。到了才发现各种菜品眼花缭乱，除中国菜外，也有意大利、日本、越南、泰国、韩国等料理。综合大家的意见，最后，我们点了一份海南椰子鸡。鸡是来自海南的文昌鸡，椰子是海南空运而来。总体感觉口味咸鲜，椰味浓郁，有一种浓浓的奶香。万象城出来的时候，由于迷失了路口，我们在停车场走散了。再导航，竟无法找到彼此。没有办法，转了一遭后，最后又相约去了吃鸡的地方。不得不说，天津市的交管还是很人性化。在赤峰道，我把车停在了路边，没有交警上来贴条罚款。在万象城，车辆误入了出租车停车点，虽说收到了一条违章信息，却也没有给予经济处罚。 百年风云，沧桑天津！短短的一天多时间，走马观花、管窥蠡测，却认识到与印象大相径庭的天津城。我不由地从内心发出感叹：天津，你已经从历史中走来，走进了当代;你已经从书本中走来，走进了现实；你已经从屈辱中走来，走进了复兴。你是那样包容，又是那样厚重；你是那样多彩，又是那样深情！你不仅传承了历史的衣钵，更是迈出了新时代铿锵的步伐！
天津！天津！我们相约，有机会一定再来！
《作者简介》 北河，原名吴新强。宁晋县作协理事，凤来仪诗社会员，邢台市诗词协会会员。曾在《诗刊》《中华诗词导刊》《北国作家》《诗词月刊》《燕赵诗词》《燕赵文学》《塞北文学》《河北自学考试》《宁晋读书人》等发表作品，与朋友合著文集《七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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