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奶奶离开我29年的忌日,也是她老人家113岁的生日。跪坐在奶奶的坟前,内心的痛化作泪盈满眼眶。在我心里对奶奶的感情有些时侯甚于父母,一是奶奶一生艰辛坚强,爷爷多病早逝,奶奶独自撑起这个家,艰难困苦我辈难以想像。二是奶奶偏爱男孩,走亲串友时常领着我,多吃不少好东西。三是我的早熟爱学得益于奶奶的言传身教,奶奶讲的故事多而富含哲理,让我受益开悟。
父母的坟墓位于奶奶的右下角。父亲未读过书,只是在部队学会写字认字。但父亲很聪慧,看过的书很多且多能融会贯通,他在奶奶去世后写了一篇我的母亲,文字平淡无奇但感情真挚,读来令人痛彻心扉。我把它缀在下面,以示纪念并教育感化后人……
怀念我的母亲
从我不记事时,我父亲就有病,我五六岁时,记得我父亲在南住宫治病。我母亲在家一切事务都在她老人家的身上。给我父亲治病没钱,借钱是没有门路的。只有卖地支药帐。我记得到解放时卖地五次。这些钱给父亲治病买药了。那时的医学不发达,都是草药,一吃就一百多付中药。也没有治好我父亲的病。那时俺的地也卖的差不多了,还有几亩薄地。父亲不能干,只靠母亲一个人干,又没有肥料,地里不打粮,果树也不结。
在旧社会杂牌军又多,今天要粮明天要钱。柴,草,鞋,袜都问老百姓要。逼的百姓民不燎生。穷人的日子更加难上加难,每天吃了上顿没有下顿。那时我父亲有病不能干活,兄妹三人幼小,可想而知,我母亲的负担有多重,白天上山干活。每块地里都有我母亲落的眼泪,每块地里都有母亲的脚印。
一九四二年,我十三虚岁,妹妹八岁,小弟四岁。那年大旱,地里颗粒不收。到了秋天,母亲和父亲商量了一晚上,父亲说:你领着三个孩子走吧,出去要饭吃也比在家里饿死强。母亲当时哭的死去活来,说:你病在家里无人照顾怎么办呢。父亲说:顾不了这么多了,能顾活一口是一口,在家里都得饿死。于是,在一九四二年古历七月十六曰,天不明母亲领着俺兄妹弟三个上路了。在当时俺两眼夹泪,一步三回头走着。
俺母亲领着我们一路要饭一路走。好要的村庄就走慢一点,多要一天,不好要的庄就快一点。我弟弟四岁因吃不饱饿的不走,母亲背着走,我十三岁挑着小锅和被子,妺妹八岁走不动广哭,实在走不动了就找个场扬屋住下。到吃饭的时候,就得麻要去,过了饭时就不给了。要碗糊粥得给弟弟妹妹留着,所以母亲每天都饿着肚子。每天只能走十里八里的路。奔上庄还得要着吃。听说南边官湖好要,母亲就领着俺兄妹三人就去了。走到那里不是听说那样,都是商铺,根本就不给。在那里代了三天,实在不行,就往回返到农村。到子四湖,是八月天气,正在秋收季节。俺到地里拾点庄稼捡点粮食维持生活。我记得有一次天下雨没能出去要饭,给房东推磨,完了后老板娘把糊子收去了。我母亲把磨台刷了刷,俺娘四个烧开喝了算是一顿饭。后来还叫老板婆骂了一顿,没敢还言。后来挪良辟山住。到九月底没有衣服穿,天又下两,第二天肚子没有饭更不撑冻。我母亲去要饭,一家地主喂了两个大黑狗围上把母亲的腿咬伤了,咬下一大块肉,鲜血直流,母亲疼的死去活来。俺去找他讲理,还说谁叫你来呢?给两个煎饼一付筷子。回来把筷子烧成灰按伤口上就算了事。到这时真是万般无奈。母亲说:实在没办法了,把你弟弟送给人家吧,能以得活命,在一块非饿死不可。有当地人给找了个好心人家,是石埠郭幕文为子。把我弟弟抱走后,母亲哭了一天一夜。
以后就俺娘三个人了。我母亲的腿有伤走不快,要着饭在这庄到那庄,慢慢的往回走。一直到了十一月里才到家。就父亲自己在家里,吃了这一顿没有那一顿。多亏了婶子大娘帮忙。东院大嫂西院大娘都帮过俺才活到今天。真是一饭之恩到死不忘。
到了四三年春天家里仅有的梨皮,山楂干都说没有了。再也没有办法了,只有卖地,又卖了一亩八分地,捌拾元钱。买六个豆饼掺着糠,野菜,树叶,渡过了四三年的春荒。到秋天稍微有收成了,在生活上能以有半饱。
我父亲的病一直治不好。那时俺的生活还是很困难。到了四五年来了共产党。我处已经解放了。那时我十五岁就参加了鲁南干校当校工,减轻了家中吃饭负担。不幸的是我父亲的病加重了。在四五年古历八月初三曰病故了。父亲三十八岁。母亲三十五岁就守寡。从那以后,我们母子三个相依为命,过着艰难困苦的日子。
我十八岁参的军,在部队干了八年,复员后和啟海哥去找我的弟弟。在七一年秋天叫来的,给他盖了三间房子,安了家。俺兄妹三人供养母亲,晚年的生活是幸福的。母亲一九九五年古历二月初六曰晚七点四十分去世,亨年八十五岁。
作者:平邑县 王少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