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珠玑琅玕任捡拾 碧玉堂中赏碧玉
——长篇小说《血性》优美章节摘录
段熙曾

《血性》(作家出版社出版)是著名作家毕玉堂积二十年之功,耗廿载之心力出版的一部雕“龙”(龙,指主人公龙杰和作品本身)之作,这部长篇小说,向我们展示了一个深藏功名的小人物——龙杰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的烽火岁月,成功塑造了一个可歌可泣可敬的平凡英雄人物形象。内中有很多画面感十足的关于环境、景物、人物等画龙点睛般的精彩段落和细节描写,读来令人赏心悦目、拍案叫绝。笔者在复读《血性》时,曾做了长达数十页的笔录,现将其中一部分璀璨“碧玉”呈现如下:

1.
一声响鞭抽得群山惊悸。
这是一支由山羊、绵羊、寒羊、湖羊子组成的杂牌军。队伍裹烟挟尘,挤挤挨挨,像浮泛着泡沫的的水头,冲出桥墩的隘口,奔突在干涸的河道。
连续几年的大旱,小河已成了一道干沟。大路、小道,尽管走起来一步一串烟,可那是路。小河里应是摇摇的杨柳,泠泠的水韵,泼泼的鱼跃......就因为干旱,这条河,近十年来竟没有像样地流过水。无休止地挖沙取土,河床被糟践得百孔千疮。由于持续干旱,河滩上能活下来的杂草已经不多,只有生命力极强的苦艾,还在贴着地皮挣扎着死去活来。
门外依然很热,大黄狗吐着长舌,憩息在远树底下的湿地上。分散的羊群,一只一只匍匐在地,眯眯着眼睛,慵懒地交错着嘴巴。
余烬烘烤着壶底,壶盖一掀一掀,似乎冤屈得要哭。
空地上安放有一块红丝石板,茶具早已摆在上面。茶壶是惯见的吸嘴、锡盖的车头壶,红红的紫砂肚子上,交叉着两道闪闪发光的铜锔子。虽然两个茶碗和茶壶并不配套,但是景德镇产的细瓷茶碗光洁如美玉。
(见“引子”)

2.
大地迫不及待地脱下了孝衣(指雪),生活也如跑偏了的车轮,重新顺进一如既往的车轮里。
小车子吱扭吱扭挤出难听的哭声......木车轴在耳朵子里咯咯咯笑得瘆人,就像爹死的前夜,柏树林子里猫头鹰的叫声。
见不着女人,这些家伙(军阀队伍兵)就像大半年没吃盐,路不愿意走,话不愿意说,口淡得无滋无味。偶尔见着一头母驴撒尿,能叫全园子的将士一连亢奋好几天。偶有阔太太、少奶奶从兵营里经过,当兵的一个个好像饿急了的狼,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麦子黄稍了,底部的麦叶已经褪尽了绿色,根根笔直的麦杆儿,在库稍灰的包裹中变得金黄。
芒种季节到了,村庄、坡野里到处弥漫着麦子的香气。一对对瞎撞子,在长满咕嘚草的土坡上,尽情地做着马拉松长爱。麦垄沟的屎壳郎,两两结对,前扒后蹬,忙活着储运越冬的粪球。梧桐、榆树、老槐树上,到处听得见布谷鸟欢快的叫声。
哗哗的马蹄声远了又近了,近了又远了。
(见第一章)。

3.
湿土里,扒出的荠菜,水灵灵,汁生生,一棵一棵鲜活鲜活。
拧拧着头,斜斜着眼,一看就知道是发坏来了。
凤来了,路边的高粱叶哗啦啦絮语。
李训官只是眼睛看着天,鸡巴样的雪茄,在大瓮口一样的嘴唇上一撅搭,算是作答。
活脱脱一枝临风的春桃,出水的芙蓉。
你看那两个妈妈头(乳房),就像猪苦胆甩到墙上风干了三年似的......
腊月的太阳像个贫血的病人,失神地瞩望着沦陷的世界。惨白的阳光穿过冰片一样的云层,蜷缩在院子里簌簌地发抖。
往常,大小北屋里打仗撕毛是常有的事。门槛不一样高,肩膀不一般齐,走路碰个对面,只有给人家让路的份儿,人家甚至眼皮都不翻。一宅两院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几只麻雀哧呤呤从院外飞了进来,像高高低低突然扔过来几块石头,穿过重杨噗噗落在地上。
(见第二章)

4.
太阳出来了,晨光铺满了桥面,泼洒在浅浅的流水上。田埂上拐悠拐悠走过来两只绿脖鸭子,闪着荧荧的电光。鸭子大摇大摆来到河边,沿河边的滓泥“呷呷呷呷”乱戳一通,突然呱呱几声大叫,一下子把河水从宁静中叼了出来。
时间是九月的凉秋,大地脱去了轻裳,露出了坦荡的赤诚。岭地里的秫秸如同硕大的跳棋子,在梯田逶迤的棋盘上蹦上跳下;新耕翻的茬子地里,耩子摇着耧槌,咚咚咚咚把麦种撒进湿土;收获后的高粱、谷子、豆子地里,各色蚂蚱挓挲着五颜六色的翅膀飞来飞去;草窝边、柴垛旁,脚步到处,蟋蟀如洒急雨,扬洒出一阵又一阵欢唱......
(见第三章)
5.
一家的大门开了,两家的大门开了,家家的大门都开了。咳咳嗖嗖......东瞅瞅,西瞭瞭,烟袋锅子在鞋底上磕得响。身后的踢搭嘭地一声,关在家里的看家狗窜出来了,一只、两只......
农会的主要负责人一上调,村里的斗争立刻尖锐起来。财主们又挺起了肚子,扬起了头,可劲地放着屁,很响地吐着痰。
工作没的说,就是嘴不行,说话不赶趟,尤其是面对面的辩理争论,只要一接火,两个人立刻就成了灭了引信的炮仗、噎了耧的耩子,脸气的干黄,脖子鼓得老粗,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茶壶里煮饺子,有嘴倒不出来。......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能上绳墨的话,对方立刻连珠炮一样堵上了。
(见第四章)

6.
大场院挂在村子的西南角,场院边上摇晃着几个快要瘦尽了的麦穰垛。一冬抽薪烧火,原本臃肿的垛身,中间只剩了几拤拤粗细,溜溜的北风里,摇摇晃晃要倒的样子。
快进腊月的天气,雾蒙蒙的原野一片白茫茫,晨雾把田间的小路装饰成一条条曲曲弯弯的素绦。
(见第五章)

7.
腊七腊八,冻杀叫花 ,天没了张力,地没了弹性。北风似刀,割得手脸生疼,呼气吸气,鼻子里像灌辣椒水,眼睛痛得一串串落泪。
一夜北风刮得天寒地冻。
水瓮激烂了,大半瓮凉水漏了个精光。整整一个早晨,枣树上三只喜鹊扯破嗓子打山仗。
周靖国(县委书记、叛徒)紧咬的钢牙,在日本军妓奶枪腚炮的轮番围攻下慢慢松动;裆里那话儿,也不知不觉自高自大起来。终于,县委书记就像六月里的麦芽糖瓜,软了,化了。
日头明晃晃当空照着,树上的知了用永是撕不断的珠串一样的歌声,远远近近拉着透明的网。
过了麦的天,是晚玉米靠苗的旱天,午后两三点钟是一天最热的当口,路上、地里,几乎看不到活物。田野里蒸腾的热气,远远看去像一汪悬浮的清水,在青苗上方粼粼地波动。
敌人的搜查已经开始,只听见各家的大门接二连三被踹开。接着便是嘭嘭嚓嚓、噼里啪啦摔盆子砸碗、踢凳子、捣水瓮的声音。一时间,落凤坡孩子哭、老婆吵、鸡叫狗咬驴呱呱,开了锅了。
(见第六章)

8.
他(程山)的家在王家店村南头路西,石头垒的趴屋子,树枝子编的篱笆门子,门上的杆杆棒棒让手摸得溜滑。打开篱笆门子,天井里的羊屎蛋儿像撒了一地软枣,离家老远就能闻着膻气味。
说程山的家穷得叮当响,一点也不过分。天井里,陪伴一地羊屎蛋儿的,只有一只掉了底的破筐和半截水瓮。两门趴屋子里,几乎看不到什么东西,屋墙经过长期的烟熏火燎,黑得发亮。石缝里一根木橛子上,挂着一团花油一样的黑被套,那是冬天的全部盖窝。家里长不起油灯,见程山和龙杰回来了,程山娘赶忙在锅台沿上插了一串蓖麻子。蓖麻子点灯,燃烧起来噗啦噗啦响。火苗子大,烟比火苗子还大,榆钱大小的灰蛾子到处乱飞。一串不亮,程山他娘又点上了一串,一会儿功夫,满屋子飘起了黑雪。
山神庙周围是密匝匝的柏树,山风一吹,满耳都是嗖嗖的呼哨。
论季节已是清明,按说,寒食的麦子漫老鸹。可是一冬雪少,春脖子又长,麦苗才一拃高低,插香一样又稀又薄。
云彩越飘越薄,月亮越擦越亮,抬头看能望出去老远。
清明时节,天气逐渐转暖,山上的林木刚刚冒出小芽芽。......站在卧云台居高临下,远树若荠,汶水带然,四面八方尽收眼底。卧云台上到处是一堆一摞的红石板。红石板大大小小、厚厚薄薄,有的金丝满布,可做成文人墨客喜欢的金丝砚,有的可直接拿来当作小学生写字的石板。因为这里不长庄稼,光顾者也少,倒是挤挤挨挨的酸枣、荆棵、赤李子以及蓬间不时鸣叫着飞出的鹌鹑、狸头子、鸭兰子等一些草鸟,给卧云山平添了不少生气。
(见第七章)

9.
他睡觉好打呼噜,不喝酒,打湿呼噜;喝了酒,打吹呼噜;喝多了打喝呼噜;喝醉了,打干呼噜。
太阳刚刚一竿子高低,蓝瓦瓦的天空,大朵大朵的白云惬意地舒卷;老槐树上的斑鸠,颤着嗓子凄婉地喊着:“恁姑——恁姑——”
星光如钻,布谷飞歌。蛾眉月飘上来了,像半页切偏了刀的黄瓤西瓜。
夏季已过,晚间的天气转凉。天交半夜,场里新起的绿豆棵挂满了露珠。几个胖胖大大的麦穰垛,静静地闲坐在绿豆地里。
(见第八章)

10.
杏眼蛾眉,酒窝含笑,牙排碎玉,口似桃花,是个标致的黑美人。
暮霭中,梯田一层层垒到山顶,桃林一片一片铺到山下。放响的狗,这村那村,远远近近,高高低低传递;唱晚的的鸡,山上山下,长长短短,粗粗细细应答。
(见第九章)

11.
俗话说:下来麦糠,冷一后晌。晚上穿着棉衣站岗、学习,并不觉得有多热。白天不行了,一上操就出汗,一出汗就找惹得藏在衣缝里的虱子、虮子扶老携幼,倾巢出动。一套操跑下来,学员们耸肩的、够背的、摸腰的、抓裆的、㧟头皮的、拧身子的......洋相百出,就连队伍面前表现严肃的指挥员也不例外。
蚕老一时,麦熟一晌。南风的神来之笔,一夜之间把夏庄南北的大田涂抹得一片金黄。
(见第十章)

12.
麦季刚过,地里几乎看不到青苗,一行行的麦茬,游丝一样飘挂在鲁西平原的热土上。
太阳下山了,晚霞悄悄关闭了夜的门扉,灰黑的天幕上,闪烁着数不清的星星。
这家进门是棵大枣树,院子很宽绰,迎头“气死猫的窗户下,砖垒的鸡窝子里,两只母鸡脸憋得通红,正在下蛋。见有生人进来,母鸡铆足了劲,把蛋屙下来了。下了蛋的鸡好像害怕被别人发觉,这边那边匆忙啄起乱草遮盖它的宝贝蛋,一边却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咯咯嗒嗒骄傲的高唱。
麦收后的鲁西北平原,广袤而坦荡。长天的穹窿,再阔远的周边与大地结合为淡淡的灰紫。麦地里接茬的玉米,蔫蔫地卷着紫熟的叶片。只有沿沟顺河成行的绿树,起起伏伏,出类拔萃,显得十分生动。
天亮了,太阳越升越高,头顶上开始下火。虽说“有钱难买五月旱,六月里连阴吃饱饭”,可是旱象实在太严重了:棒子苗像失了奶的月娃娃,黑漆着脸,挣扎着长了一拃高低不再有幻想;谷子苗的瘦根牵着一根游丝,被热风吹得东倒西歪,眼看就要把命挣断。就连生命力极强的杂草也几乎都晒干了叶子,一支火柴就能点得着。
天依然是热,大地像一盘烧热了的鏊子,把人烙得没出钻没处爬。
天突然阴了上来,黑云层层叠加,越积越厚,整个天空阴成了一个几乎要垂到地面的水嘟噜。终于,呱啦一个炸雷裂开了水嘟噜,大雨劈头盖脸浇下来了。闪电在脚下抽,霹雳在头上炸,坡野里不时有落雷爆开一个个耀眼的火球,全世界都罩进了哗哗的雨声里。
天交过半夜,低沉的狗咬从暗夜的黑缝里挤了出来。沉沉的村庄,公鸡已在粗一声细一声地对歌。凄厉的枪声,像细鞭子猛抽在夜的胸膛上。
(见第十一章)

13.
太阳下山了......西天的火烧云渐渐收敛了光焰,最后冷却成了铁灰色,对岸的树林子也慢慢融入了暗夜。突然,汶河对岸刺溜溜升起了几颗信号弹,河床里的水流立刻明晃晃地扭动。信号弹升腾到一定高度,蔫了的花一样垂下头来,暗淡下去,暗淡下去,大汶河像一溜渐渐熄灭的地火,汶阳田又悄然归于平静。
夜,痛苦又难挨的夜,火烧火燎的夜,直至东方出现了亮色。汶水、林幔又逐渐从夜的大幕里走了出来。
(见第十二章)

14.
眼看太阳下山了,泰山也悄悄地藏在了夜幕后边。
太阳冒红了,鸟出林,兔子出窝了。大树上、岩洞里、石头后边、河沟里......慢慢有了动静。先是有痰无痰地咳咳嗖嗖,老鼠一样探头探脑。然后浑身上下拍拍打打,东瞧瞧,西望望......(潜伏观察敌动静)
(见第十三章)

15.
......又是夏庄大集。当是上人的时候,大路小道上推车的、挑担的、挎篮的、提罐的......纷纷向夏庄靠拢。走到赵庄西河一带,云彩里呼啦啦钻出来两架飞机,围着夏庄转了两圈,一头扎了下来,咕咚咕咚打了几梭子机关炮。机关炮一炸,赶集的就像屎壳郎砸了一石头,拖着车子的、拉着扁担的、扛着担杖的,哭的、叫的、跑的、喊的......四散奔逃。
正是高粱、玉米旺长的季节,村庄一片片的麻地里,透一股冲脑子的清气,不难闻,也不好闻。龙杰在村头转了一圈,庄稼地遮挡了视线,没法往远处看。哧呤一声,一只麻雀落在了离他不远的一穗高粱上,歪着脑袋看了看龙杰,又哧呤一声落到一个房脊上。
(见十四章)

16.
论农历已进三月,大汶河两岸春风又绿,各种水鸟在河滩、沙汀上追逐嬉戏,往来汶水南北的人,也开始扒了袜子过河。柳林春试马,如诗如画的柳林里,民兵训练正搞得热火。伴随着出操跑步,号令、歌声此起彼伏。

好像理解大家初次坐车的不习惯,火车一起步,故意把车速放得很慢很慢,车轮一前一后坚定地重复着“咔吧咔吧”的钢铁节奏。山岭坡地开始缓慢旋转,“泰山春耕图”的山水长卷,也在明媚的阳光下渐次展开。正是桃杏李花次第开放的时节,吆牛声里,耕地的青壮光了膀子,皮鞭摔得啪啪响亮,泥浪在犁杖下哗哗翻滚;耙地的老汉须发飘飘,手牵牛绳昂首挺胸,雕塑一样迎风而立,任胯下“目”字耙吐雾喷云;田间小路上,送饭的村妇一手挎了篮子,一手提了瓦罐,脚前脚后跑动着活蹦乱跳的花狗......
一登上圩堤,扑面的大风,把龙杰推搡了个趔趄。侧愣着身子,依然迈不开脚步,睁不开眼睛。江水排山倒海,发疯一样咆哮着东去,天地之间狂奏着水和风的交响曲。
走了没多远,就见从长江南岸驶过来一只大舢板。一浪攻过来,舢板被高高托起,船底看得一清二楚。一浪落下去,舢板一头攮进水里,老半天挣扎着才从水里钻出来。刚钻出来又被浪涌托起,再甩下......
过了长江,就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江南。青山座座,修竹蓬蓬,水田像铺下千面万面镜子,行军队伍如在诗画中蜿蜒。
老人桥,典型的江南鱼米之乡,竹篱茅舍,吴侬软语,河网纵横,拱桥座座,但不知哪一座是老人桥。
苏州到了!人间天堂到了!拱桥石栏,楼台亭榭,园林古刹,隐隐钟声......果如走进天堂一般。
嘉兴这个地方,吃食与北方不同,风俗也大不一样。这里的人,男女之间好像没有什么禁忌,男人掏出来就尿,女人蹲下去就解,实在让人不习惯。和两边相隔不远偶尔也有厕所,茅厕极其简陋,遮了前,挡不了后,盖了左,捂不了右,有的则前后左右都藏不住。这里的河,没有上下水头之分,河河相通,沟沟相连,一样的颜色一样的汤,其实就是一条河。街上、路上、桥上,满是牛粪、马粪、人粪,到处臭烘烘,膻烘烘。
(见第十五章)

17.
一夜风狂雨骤。
早晨,雨住了,朝阳从血糊糊的云彩里钻了出来,四面青山挂起了千条万条闪亮的明弦。山沟、溪涧、稻田、密林到处喧响着哗哗的水声和田鸡哇哇的聒噪。
起风了,屋面上的鳞片瓦被刮得丁零当啷乱响,满树的枇杷叶子哗哗啦啦如同放山水。一声闷雷过后,大雨来了,雷声越来越响,雨声越来越大,满世界仿佛笼罩在大雨的穹窿之中。
远山悬日,残阳血一样铺排在三江水面上;双塔缭云,依稀为烈士点起了两炷高香;梅城黄昏,在夕阳的火光中熊熊燃烧。
大家分坐在路旁的石头上休息,眼睛没有离开鲍家的角角落落。龙杰手按枪把仔细端详这个不大的山村:竹篱瓦舍,依山就势,错错落落、迤迤逦逦。房舍虽然不断,但有青山绿水的映衬。
(见第十六章)

18.太阳就要落山了,晚霞映照着澄碧的兰江。隔岸马鞍山已被压进江面灰蓝色的玻璃板下,南来北往的船只,悄悄划过马鞍山头的轻云。码头上,回港的船只纷纷拢来:运米的、运沙的、载客的、卸柴的......大洋镇沉浸在空前的祥和之中。
这是一片毛竹林,崛起的毛竹裸着粉粉的身子,竹鞭在林中的空地上跳来蹦去。
建德的楼房,垒墙全是鸡窝子砖。墙是空心的,砖也是空心的,子弹都能打得透。楼顶的檩条上面没涂泥的笆箔,只钉一些木条或竹片。屋上面的瓦,一律干摆干摞,支支翘翘,落二偏三,透风撒气,子弹一打,稀里哗啦。
龙杰站起身来,循着野猪的叫声仔细望去,只见梓岩岭前,远远高耸起一壁顶天立地的石崖,崖壁和大山之间是一条峡谷,毛竹密密匝匝,林木层层叠叠。
(见第十七章)
摘自: 毕玉堂《血性》
2024.3.12

作者简介
段熙曾,退伍军人,高级记者,曾任原莱芜市广电局副局长兼电台台长。1976年3月退伍,2013年1月退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