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介子旭说】诗词与书画
中华文明是世界农耕文化的孤本,是现代社会中仅存的古代文化。“五四”以来的白话文运动受西学影响,渐渐以白话文替代了流传在中华文化圈几千年的文言文。甚至有人提出要消灭汉字,以拼音文字代替汉字,其中不乏胡适、鲁迅、陈独秀这样的大家和革命者,似乎中国的落后源于中华古文明和中国传统文化,归罪于汉字和文言文。总认为花上几年学习几千字的常用汉字,浪费了中国人的青春,不如二十六个字母来得轻松愉快。
“五四”以后的相当长的时期,作为书画一家的中国画,同样也备受煎熬。中国画被认为是落后的艺术,民国初年不少主流中国画院把中国画,摒弃缩减为偏科选学。而做为公开废止的文言文,地位却更为尴尬。受汉文化影响几千年的邻国朝鲜、韩国、越南人现在读不懂自己的历史,是因为害怕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中国人抵制汉文化却是时代的短视。但也有中国文化忠实的捍卫者,如梁启超先生、王国维先生、陈寅恪先生、马一浮先生等等,还有一辈子不写白话文的大画家吴湖帆先生等(这些先生多成了被批评者,而又在尊崇国学的今天回归)。

认识总是在历史的不断发展中更新和进步的!随着中华民族的崛起,中国人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文化,重新认识文言文、重新评价古诗词。古体诗上承《诗经》、《楚辞》,下接宋词、元曲,都是一家血脉,惟面目稍异矣!余以为中国的古诗、词、歌、赋,都是最优美的文学形式!
一首小诗寥寥数行,传递了作者的感情、感受,托物言志,借景抒情,所谓“一景一物亦关情”也。诗又是带韵律的文章,是跳跃在文字间的音乐,诗中时而高亢激昂,时而婉转低回。“中国的文字,尤其是诗的文字,是一种紧凑非常,紧凑到最高限度的文字”。
诗词不只是做为文人雅士的消遣,许多国之栋梁和治学大师都是诗词高手。“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张九龄,唐大学士、中书令),“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王昌龄校书郎、江宁丞),“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王维,中国文人画奠基者),“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韩愈,刑部侍郎,唐宋八大家之首)……不胜枚举。!而格律诗是所有诗体中要求最为严格,最富韵律,文辞最优雅、最和谐、最齐整、最完美的诗,是诗中之诗。现代人中读懂格律诗的人少,能作格律诗的人凤毛麟角,能作出脍炙人口格律诗的人寥若晨星。

书法的形态之美,古人早有论述。孙过庭《书谱》云:“同自然之妙有,非力运之能成”,“观乎悬针垂露之异,奔雷坠石之奇,鸿飞兽骇之姿,鸾舞蛇惊之态,绝岸颓峰之势,临危据槁之形。或重若崩云,或轻如蝉翼。导之则泉注,顿之则山安。纤纤乎似初月之出天涯,落落乎犹群星之列河汉”。描绘书法之美,非优美高雅的文言文不可,而诗词即是首选。平仄对仗诗情画意,引经据典雅致骈文,犹如公孙大娘之舞,美不胜收!卫夫人《笔阵图》云:“‘一’如千里阵云,隐隐然其实有形。‘、’如高峰坠石,磕磕然实如崩也’”。这些论述,已不是论述的本身,是汉文字象形喻意的图形再现。中国字源自象形,与表形之画是孪生兄弟。所以中国历来有书画同源之说,而中国画的精华是文人画。文人之画始于王维,兴于五代,完善于两宋,巅于赵子昂、元四家,再传于明清,重生于近代齐、黄等。

“诗是无形的画,画是有形的诗”,中国书画的“逸镜”只可以意会不可以言传。“太似叫媚俗,不似叫欺世!”。诗亦如此,太直白且无味犹如嚼腊;太隐喻生涩难懂,和寡无趣。诗、书、画能够达到“添一分太多,少一分不可”,难也!几分相像?几分酸甜?几分柔美?几分骨感?这样无法量化的诗书画和超越时空想象的描述最难。书画大师是极推崇诗词的,齐白石大师在谈到自己的艺术成就时,说过一句令人惊讶的话:“我的诗第一,印第二,字第三,画第四。”齐白石此说可以看出,诗词在书画大师中的地位。画无书则乏力,书无诗则无神!“诗、书、画、印”中,“诗”无论从难度和文化内涵上都是第一位的。
一个普通的人不必博览群书,也不必都会格律诗,但每一个有文化的中国人都要知道格律诗;每个学习中国书画之人,都要懂格律诗;每一个把书画当成追求的人,都要常读一读格律诗,学写一些格律诗,并在美仑美奂的格律诗中得到升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