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脚下的孤女坟

许永恒

吉林省农安县青山口乡青山口村的青山口屯是我的家乡，屯北面不远的地方就是远近闻名的青山。青山有几十丈高，山下就是波涛滚滚的松花江。青山的整个山体都是由页岩石构成的，山上山下全是青绿色的叶岩石，远远望去，整个山都是青色的，所以人们叫它青山。青山口屯就是因青山而得名。青山口村和青山口乡，也是因青山口屯而得名。在青山临靠松花江一面，有一条山沟，叫霍家山沟，据说是很多年以前，青山口屯有一个非常有钱的姓霍的财主，买了这条山沟，所以叫霍家山沟。传说在霍家山沟下面的山脚处有一座孤女坟，坟里埋葬着一位二十岁左右如花似玉的美丽姑娘。这位姑娘生前曾经有过一段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还传说每当阴天下雨时，人们趴在这座孤女坟上，能听到坟里姑娘的哭泣声。遗憾的是这座孤女坟在六七十年以前，也就是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国家在修筑松花江大堤时，已埋在大堤的下面了，此后人们再也见不到这座孤女坟了。虽然现在的人们见不到这座孤女坟了，阴雨天再也听不到坟里姑娘的哭泣声了，但是，孤女坟里姑娘生前那段感人至深催人泪下的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却流传到了今天，下面我就把这段凄美的爱情故事讲给大家听一听，我想大家一定能喜欢。

传说在清朝晚期年间，青山口屯有一个远近闻名的大财主，姓霍，叫霍振阁，霍家很富有，土地上千亩，房屋近百间，伙计雇了几十人，还雇了几个做饭的厨师，其中有一个姓白的，叫白永祥，人们都称他白师傅。白师傅三十岁那年，妻子因病去世了，扔下一个五岁的女儿叫白玉玲，因无人照看，白师傅只好把她带在身边，到霍家来，父女俩一起生活。当时东家霍振阁的三姨太有个六岁的小男孩，叫霍文举，因他兄弟排行老五，所以家人们都叫他霍小五。霍小五和白玉玲的年龄相仿，他们经常在一起玩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这样一年一年地过去了，慢慢地都长大了。等到白玉玲长到十五六岁时，已出落成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霍文举也长成英俊潇洒的小伙子了。因他俩经常接触，俩人有了感情，产生了爱情，并私定了终身。霍文举非白玉玲不娶，白玉玲也非霍文举不嫁，两人还山盟海誓地立下了誓言。纸里包不住火，霍文举和白玉玲私定终身的事让双方的父母知道了。白玉玲的父亲白永祥倒是同意这门婚事，他认为自己的女儿玉玲能嫁给霍家的公子少爷那是女儿修来的福，是求之不得的事，是高攀了，没啥意见。可是霍文举的父母霍振阁和三姨太却不同意这桩婚事。他们认为这桩婚事门不当户不对，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怎么能娶一个下人的女儿为妻呢？所以他们都极力反对。为了拆散这桩婚姻，霍振阁让霍文举到外地去读书，断绝他和白玉玲的来往关系。可是霍文举和白玉玲都不甘心，都铁了心了，非要相爱不可。每当放假的时候，霍文举回家来还是经常和白玉玲在一起，不管父母怎么阻止他都不听，非要娶白玉玲为妻不可。后来，霍振阁为了彻底拆散他俩的婚事，把白永祥辞退了。白永祥和白玉玲只得无可奈何地眼含热泪走出了霍家的大门，到别处去谋生。可是霍文举知道了此事后并不死心，他还是找机会去看望白玉玲，并给他们一些钱财来接济他们父女俩的生活。再后来霍振阁给霍文举定亲了，马上就要给霍文举娶媳妇了。霍文举不同意，和他父亲闹翻了，断绝了父子关系，逃婚了。他找到了白家，和白玉玲一起私奔了。

霍文举领着白玉玲来到天津，扑奔他的表哥王中山讨生活，遗憾的是表哥王中山在两个月前遭遇车祸，受伤回老家了。霍文举和白玉玲就在天津郊区租了一间房子住下了。这样过了两个多月，他们因为走的匆忙，没带多少钱，为了生存，霍文举决定出外找活干，挣钱维持两人的生活。霍文举年龄不大，身子骨弱，干不了重活，又没有什么手艺，最后找了一个在酒坊记账的工作，挣的钱虽然不多，但是维持两个人的生活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样过了半年多，不幸的事情发生了，霍文举得了严重的伤寒病，卧床不起了。他们的积蓄本来就不多，除了付房租和医药费就所剩无几了。这可怎么办呢？这样下去别说治病，就连吃饭都成了难事，后来还欠了不少房租钱和医药费。霍文举和白玉玲整天愁眉不展，以泪洗面。他们的房东老板娘是个热心肠的人，看到他们的处境很替他们担忧，就对他俩说:“孩子，你们这样坐吃山空可不行啊！最后不是病死也得饿死，还得想办法解决眼下治病和吃饭的事。”霍文举和白玉玲已走投无路，根本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就求老板娘帮忙。偏赶上这时候附近有一个张木匠，新近死了媳妇，扔下三个孩子，最小的才四岁多，急需人照顾，想马上娶二房媳妇。房东老板娘就与霍文举和白玉玲商量，想让白玉玲嫁过去，多要些彩礼给霍文举治病和还外债。霍文举和白玉玲听后死活不同意，并且两人抱头痛哭不止。可是过后两人仔细一想，还是没有什么好办法来解决眼前的困难，还是治病保命吃饭和还债要紧，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同意了。

写文书那天，白玉玲提出的条件是，她不要更多的彩礼，只要求张家为她还清房租、医药等外债，她还要求带着霍文举嫁到张家，要张家舍得花钱给霍文举治病，治好病为止。张木匠当时四十岁刚出头，是个老实忠厚的人，这些年他在外面耍手艺做木工也挣了一些钱，再加上他看霍文举实在是可怜和家里急需用人，再他也是图白玉玲年轻漂亮，也就同意了。但是他也有个条件，就是要求霍文举治好了病应马上离开张家，远走高飞，没有特殊的事情是不许再回来的。霍文举和白玉玲也都点头默认了。文书写好后，择日白玉玲就嫁给了张木匠，霍文举也跟着白玉玲去了张家。

张木匠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他真的拿出不少钱给霍文举到处请医买药治病，再加上有白玉玲的精心呵护和照顾，奇迹发生了，时间不长，霍文举的病就完全康复了，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霍文举也信守承诺，他病好之后，和白玉玲抱头痛哭一场后，就离开天津回老家青山口屯了。

霍文举回家了，家里人很高兴，父母也接纳了他。只是霍文举整天愁眉不展，郁郁寡欢，不断地思念白玉玲。大约又过了大半年多，霍文举突然做了一个梦，梦见白玉玲托人捎信给他，说她得了重病，现在快不行了，让霍文举马上去看她，要见他最后一面，并有重要的事要托他去办。

霍文举一连做了三个这样的梦，之后，他急忙带钱去天津看望他的心上人白玉玲。当他来到白玉玲面前时，见白玉玲已是面黄肌瘦，骨瘦如柴，果然已病入膏肓了，二人抱头痛哭不止。要问白玉玲为什么会这么快就病成这样子呢？这还得从霍文举走时说起。自从霍文举走后，白玉玲就经常思念霍文举，常常以泪洗面，到了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的地步，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后来白玉玲又染上了痨病，（一种结核病）虽然张木匠请了不少医生给她治病，但是都无效果，因为痨病在当时是无法治愈的。白玉玲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不久就要离开人世了，所以她很想念霍文举，想让霍文举来看她。但是她举目无亲，无人给她送信，只能托梦让霍文举来看她，霍文举还真的来了，这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第二天，白玉玲就撒手人寰离开这个世界了，她是死在霍文举怀里的。白玉玲临死前边流泪边嘱咐霍文举，她死后一定要把她的尸骨运回家乡，埋葬在青山脚下，她要落叶归根，这样他就死而无憾了。她还哭着嘱咐霍文举，以后年头月尽一定要去她的墓地上坟烧纸看望她，她会在九泉之下感激不尽的。她的这些要求，霍文举都流着眼泪点头一一答应了。白玉玲死后，霍文举花重金把她的尸骨运回了家乡，埋在了青山霍家山沟下面了。

自从埋葬了白玉玲以后，霍文举总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时时思念白玉玲，经常含着眼泪到白玉玲的坟地去坐坐，一坐就是一整天。霍文举想念白玉玲，思虑过度，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他的父母霍振阁和三姨太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他们要改变儿子这种萎靡不振的现状，让他从新振作起来。他们让霍文举再去读书，他不去。让他去学手艺，他也不去。实在没办法，霍振阁就在屯里办了个学堂，让他去教书，他倒是同意了。这样，霍文举的状况有了转机。不过每当年头月尽，过年过节，霍文举还是要给白玉玲上坟烧纸，祭祀不断，每次都是洒泪而别。霍文举多年来一直在思念白玉玲，他思虑过度，积虑成疾，只活到三十八岁就去世了。他为白玉玲而终身未娶。霍文举去世前，一再要求家人在他死后一定要把他和白玉玲葬在一起。可是，他死后家里人却没有按他的遗嘱去做，把他葬到了别处。家里人都认为白玉玲是丧门女，是扫帚星，是她毁了霍文举的一生。如果把他俩埋葬在一起，死后在阴朝地府里也是不会幸福的。其实这哪是白玉玲毁了霍文举一生，而是封建思想毁了白玉玲和霍文举两个年轻人的一生。如果当时霍文举的父母霍振阁和三姨太不考虑门当户对，同意他俩的婚事，悲剧就不会发生，霍文举和白玉玲两个年轻人肯定能幸福快乐地度过一生，大家说是吧？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在一年夏季里的中午，满天阴云，下着小雨。青山口屯有一个在霍家山沟放牛的人，披着蓑衣带着草帽，蹲在孤女坟旁边避雨。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女人细小的哭泣声。他四面瞅瞅，根本没有人。不一会儿，女人的哭泣声又传来了，他站起来四下仔细看看，还是没有人。后来他发现原来女人的哭泣声是从孤女坟里传出来的。他把耳朵贴在坟上一听，坟里女人的哭泣声更清晰了。后来这事传出去了，有些胆大的人，特意在阴雨天来孤女坟听坟里白玉玲的哭泣声，都说听见了，而且听得很清晰。此事是真是假，现在也无法考证了，因为孤女坟在多年以前就被压在松花江大堤底下了。退一步讲，就是此事不是真的，而白玉玲和霍文举两人凄美而又动人的爱情故事，却是真的，并且流传到了今天。就是现在的人听了这个故事，也会深受感动，甚至流泪而唏嘘不已。

作者简介：许永恒，男，吉林省农安县青山口乡退休教师，业余作者，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现已发表各类作品千余件，其中儿童文学作品居多，并在国内外多次获奖，另有三本著作在国家级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