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忆拍《笔中情》琐记
(上)
盛老师经常写些电影厂的轶事旧闻发在圈闪,读来饶有兴致。我也来凑个热闹。
记得1982年在普陀山拍《笔中情》时,因为是古装片,男群众演员要戴头套,化妆师一定要我找光头,一场“庾大娘舞剑”,群众演员要20多人,那里去找那么多光头呢。叫人家剃光头,出了銭人家也未必愿意。我急了。去找了法雨寺的住持方丈,借和尚20名扮群众演员。没料到方丈爽快地答应了。我提出这20个和尚要凌晨3:00到摄制组所在地化妆,方丈也同意了。
凌晨3点多,我正在梦乡中,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惊醒。化妆师沈×强 圆睁双眼怒气冲冲地对我吼道:“你叫的群众演员呢?人呢?”指着腕上的手表,“3点过一刻了,明天不能拍戏你要负责的!”我没办法,爬起来,冒着漆黑的夜色向古庙走去。我的那个天啦,有点像恐怖片,推开寺庙门的沉重而悠长的“吱哑”声,天王殿上四大金刚握着蛇,举着剑凶巴巴地俯视着我。万籁俱寂,除了海风吹着杏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和地上我那拉长的人影陪伴着我在那儿东张西望地移动,还有就是我那心脏因紧张和恐惧而加剧跳动的咚咚咚声。真是出娘胎第一遭,由不得你不怕。和尚住那儿呢?平时也没留心过呀!张嘴问啊,眼前一个人影也没有。哎呦,一具是不知何是好!
哎呀,天无绝人之路,突然面前出现两个挑水的小和尚。这是寺庙里烧早饭的。我赶紧上前问话。两人道,这20个人早就出发了,都走了一个小时了。奇怪了,人呢?我对小和尚说:“小师傅,这20个人回来,请他们到我们住处来”。我回到住处,幸好没十来分钟,20个和尚全来了。原来他们搞错了,直接跑到拍摄地海边去了,深夜的海风吹得他们近一个小时,受不了了,这才回来,又赶到我们住处来。我这才回房睡觉,躺下还没合眼,“咚咚咚咚”敲门声又响起,沈×强叫道:“胡导,你出来,他们都不肯化妆。”我一问,两个原因,一是他们认为这头套足道士的,不肯戴,二是部分已受过戒的和尚不接受女人在他们脸上摸来摸去(有两位化妆师是女的)我做了解释,戴头套解决了,受了大戒的就不化妆,和尚扮和尚,其他没受戒的就化妆。这才解决了问题。上床躺下片刻。己鸡鸣狗吠,天亮矣,要出发了。

忆拍《笔中情》琐记
(下)
戏拍完,我去感谢方丈。方丈对我的谈话我至今记忆犹新,他说,佛学博大深广,而且跟毛泽东思想是相通的。他说,毛主席说无产阶级要解放全人类,佛说,普渡众生。毛主席说犯了错误,改了就好,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毛主席连战犯、未代皇帝都能改造,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佛学光照宇审,永远流传。
我愚鈍,便问方丈,一些恶人或品格很恶劣的人也来求佛保佑,佛也保佑他们吗?
方丈笑答,佛胸怀宽广,普渡众生,但恶人恶行求佛保佑,是痴愚和妄想的。佛菩萨救苦救难,但更救的是我们的心。若心还在苦海里,菩萨也无能为力,命运不在天定,而是我们自己的因果业力。有那么一句话,迷路的人,不知归处,万般皆苦,唯有自渡?“一切福田,不离方寸”。如果不知内修,只是一味外求,那注定无用且更痛苦。
佛法即因果,因果即命运。“莫疑因果无人見,远在儿孙近在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信不谬也,此之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也许你在一个狭长的时段里,没见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不是不报,仅是时候未到。
方丈说,人要改善自已命运,必须从“因”上下功夫,断恶行善,“随缘消旧孽,莫再造新殃。”自已忏悔自己的恶业,自己了自己的因果,自己还自己的债务,舍此之外,别无它法。没人救得了你。
方丈说,佛门里有一句话,“口念弥陀心邪乱,喊破喉咙也枉然。”拜佛拜的是我们的心,心宁则安然,心无邪念,万恶不侵。心若不修,拜佛无益。佛说,“一切唯心造”,境随心造,心不妄动生恶念,即是光明。
有些人伤害人,侵害人,往往搬起石头砸了们三己的脚,害人害已,万试不爽。
方丈从身边拿出本小册子。说施主有兴趣可以一阅。这是一本佛学普及读本。它会告诉你佛即是心,心即是佛。心外无物,心外无法。心若不净,你把菩萨请到厅堂也没用。《六祖坛经》说,菩提自性,木来清净;但用此心,直了成佛。所以,求佛不如先问问自己的心,南无阿弥陀佛。
方丈一席话,醍醐灌顶。从此,时时提醒自己,恶念不能一丝起,善因总得时时耘。

作者简介
胡立德
1944年生于上海。
上海电影制片厂电影导演(国家二级)。
拍摄过的影片有:
《爱情啊,你姓什么》(副导演)
《笔中情》(副导演)
《鼓乡春晓》(副导演)
《车轮四重奏》(副导演)
《销魂刀》(副导演)
《芙蓉镇》(上、下集)(副导演)
《开天辟地》(上、下集)(副导演)
《血战落魂桥》(导演)
《花碧莲逼婚》(导演)
《枪神无畏》(导演)
《铁汉娇娃》(导演)
《死刑宣判之后》(导演)
《永不分手》(导演)
《小小新四军》(导演)
以上全部是电影。
拍过的电视剧有《茅台恩仇》、《卖蛋女》、《香堂往亊》、《都市巡警》、《跨囯大追捕》、《荧屏后面》《出生入死》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