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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行主编感赋
恋芳春慢•群芳清明念父亲
韵芘胡桂芹
春信仙胎,凤林碧玉,舞姿红袖清新。涧瀑清流,映秀叠丽轻匀。软语沉鱼落雁,盼美目、指点迷津?尤梦幻、碧水瀛洲,我是前世情人。
思亲念父,入诗漫卷,牵肠解语,愁绪如云。瘦柳章台,曲赋入梦星辰。父笔深情所愿:笔流绮、民有枫宸。思千缕、烽火军医杏林,艰险芳春。
跟着父辈去上坟
作者:邓祝仁
农历辛卯年(二零一一年)清明将至,我的思绪回到了五十一年(一九六零年)前。当年,随父辈上坟的情景历历在目,如同昨日……
进入一九六零年,我吃十三岁的饭,要上初中了。祖母摸摸我的头说,算小大人啦。这一年清明节的头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父亲告诉我,奶奶同意我明天可以跟着父亲、伯伯、叔叔们去给祖先上坟。那晚,我很兴奋,好久才睡着。
我家世居桂林,四代同堂,有好几十口人,算大户人家。但我家不续家谱,已经不知哪朝哪代从何地迁徙而来,也不知祖上在这里生存繁衍了多少年多少代,不过,大伯说较早的一棺坟的碑上写着立于清乾隆年间。总之要上的坟很多,即使拣重要的上也得一整天。我家上坟很神圣,很隆重。我十分好奇。
我家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上坟只在清明這一天,不主张所谓前三后四。前辈们說,不是清明节正日上坟,所供之钱财、食物,祖先的鬼魂得不到,全让介子推搜走了,云云。因此,清明节这一天,家里的男人全部去上坟,连上学的初中以上的男孩子也得请假参与,女人则一律在家准备晚饭。我从懂事起,就从未见过我家的女人上过坟。印象中,我母亲就从未和父亲、叔伯一起去给祖先上过坟。我的伯娘、婶娘及堂姐也是这样,从未和我们男人一起去上过坟。母亲曾经告诉我,她只给外婆、姨妈上过坟。怎么这样子?究竟为什么?我幼小的心灵疑惑不解。前辈没有明说,我也没问,至今,成死谜了。稍大一点,我知道,当年我的愤愤不平应该是一种素朴的平等意识在起作用。

我家的清明节是从头些天开始的。就是说,节日头几天,一大家子就为准备上坟忙开了。白天,母亲、伯母、婶娘和众堂姐们各自分头去买这买哪,吃的、喝的、用的、供的应有尽有。香、鞭炮、蜡烛、紅钱、金銀紙之类是买的,钱纸是买了草纸回来自己打凿的。小时,我就用铁凿子打制过钱纸。清明头天晚上,祖母和父辈们一起研究上坟线路、参加人数和相关事情。
一九六零年清明节是个阵雨天,一会太阳一会雨。我穿着水靴,闷热闷热的。一大早我们就启程了。父亲和小叔各人挑一担大箩筐,里面装满了祭祀用品、食物和两大竹筒三楂茶水,还有铲子、锄头、镰刀等打理墓地的工具。两个伯伯背着雨具。堂兄和我跟在父辈之间。我们过栖霞路新桥,穿六合路、花园村,到了李家里,开始上第一棺坟。那是我二伯娘的墓冢,她娘家就在李家里。我們剛剛祭拜完畢,二伯娘娘家人知道我们来了,都急忙出来会见。只见二伯、大伯、父亲、小叔和他们作揖、寒暄,叽里咕噜不知说点什么,忙活了好一阵才离开。大家开始向祖父的陵墓走去。

祖父是一九五九年去世的,墓冢在尧山脚下靖江王陵那片区域里面,石人、石马、石獅、华表就在眼前。当时的墓冢很少,杂树灌木漫山遍野,杜鵑花一丛一丛。紅彤彤,粉白色的,特別耀眼。新奇清爽一点的是刚刚开发种植的好大一片茶园,那会,今日乱七八糟的褂子山坟场尚未开辟。

两位伯伯忙着将祖父坟头坟后及四周的杂草、灌木割理干净,堂兄围着墓地修理排水沟。父亲用镰刀小心翼翼地修剪着祖父墓碑前的野草、杂木。他看见碑文上有几个字的油漆剥落了,便拿出红油漆叫我将字填好,说要看看我的毛笔字写得如何。蹲着、悬着手臂给墓碑上的字填油漆,并非易事,生怕把字給搞糊了,几个字花了好长时间,脚蹲麻木了,手也酸胀了。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做这事,心中又害怕又惊喜。我发现,祖父碑上只有男性的名字,满满一大片,没有女性的名字,一个也没有。我记住了这件事,当时没有问为什么,只在心中纳闷,是孝男孝女太多写不下,还是重男轻女,抑或别的什么原因呢?我不得其解。稍大一点,一次清明上坟,我问大伯为什么,大伯说,我们家的女人一律不上碑。什么原因,他沒明说,是推脫还是不知道?碑文填好了,墓冢及周遭也打理好了,开始上香。三根一柱,不能双数。先祭拜山神土地。大伯双手执香,高举过头,拜三拜。说感谢山神和土地公公土地婆婆一年四季守候着祖父,辛苦了。然后给祖父上香。三根一柱,一一插在墓碑前面。

上香完毕,父亲拿出祖父生前最嗜好的五大件:三花酒、炒花生米、杏仁酥、清蒸魚和南乳扣肉,小心翼翼地陈列墓碑前面的青石上,摆好酒杯、筷子和其他供品,斟满酒,开始敬酒。父亲告诉我,祖父喝了一辈子三花酒,晚饭餐餐不离。祖父仗义,朋友很多。即使三伏天,祖父和他的朋友也会隔三差五地到七星岩元风洞口“烧炉子”(桂林方言“吃火锅”)、猜码行酒令,喝酒吃肉。父亲还说,南乳扣肉是祖父的拿手菜,也是我家祖传的一道特色菜。祖父善于烹调,有自己的拿手绝活。当时整个东江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想吃到祖父烹调的家传“十大件”(俗称“十大碗”)拿手菜,桂林首富張永发就是我家的常客。祖母告诉我,李宗仁在王城上学,休息时来福隆园打鸟,饭就是在我家吃的。大伯问我对祖父有什么印象。我说,印象深刻的有两次,一次是他去世那天,头晚父亲陪爷爷睡,黎明起床,父亲问爷想吃点什么,给他买回來,爷爷说,带两块杏仁酥吧。可是,爷爷没有等到父亲把杏仁酥带回來……另一次是爷爷带我们几个孩子游七星岩。他和看管岩洞的人挺熟,打火把带我们进去(那时七星岩尚未通电),几个洞天都逛了一遍。那天我们几个小孩玩疯了。后来班里作文,“记有意义的一天”,我就写爷爷带我游七星岩,写岩洞里看到了什么,写自己的兴奋劲。那篇作文得到老师表扬,在班上宣读、贴堂。这是我第一次得到老师夸奖的作文。课堂上,语文老师问,还有谁游过七星岩。居然没有一个小朋友举手,他们都还没有游过七星岩呢。大伯说,嚯,想不到爷爷和你还有这等好事。又嘱我说,长大了,他们都不在了,要记得来祭拜爷爷。我说,我会的。

敬酒完毕,开始祭拜,小叔从箩筐中拿出钱纸、金银纸、红钱、鞭炮。大人们开始烧钱纸。钱纸,三张三张有条不紊地烧,不能一大把胡乱地烧。我在墓碑上压红钱,一张一张压,不能多张压一起。同时给爷爷作揖、磕头。从大伯开始,先作三个揖,再磕三个头,起来,再作三个揖。按辈份、年龄顺序,大家轮做一遍。最后,奠酒、放鞭炮。末了,只见父亲铲几铲土将火种、余灰盖了,用铲子拍了几下,确认严实了,收拾停当才离开。

下一个坟是父亲的前妻,很年轻就病故了,没有留下孩子。父亲很怀念她,让我叫她“大妈”。十多年来,年年清明节父亲都来给我这个我没见过面的“大妈”上坟。墓地在三里店乌龟石附近,即今天已经很繁华热闹的三里店大圆盘所在的方位。我注意到,“大妈”的碑上刻着堂兄、堂姐的名字。原来,我们家的墓碑上并非绝对不上女性名字。一九六零年代,七星岩、骆驼山以东、三里店一带是桂林最著名的乱葬岗子,沒有人家居住。有一年枪毙杀人犯,就在这里。我见证了这次处决。记得在体育场公审完毕,刑车载着罪犯游街,小孩和好事者跟着缓缓爬行的刑车奔跑,说去看“打靶”。刑车到了三里店坟场,犯人被押到一处刚刚迁走不久的墓穴前,武警吼着犯人跪下,带刺刀的长枪对着犯人的背心窝,乓乓乓,几枪,犯人即刻软倒在墓穴之中。看客一哄而散。

那时的三里店,就像今天的褂子山。清明节这天,上坟的人到处都是。围着乌龟石,有许多卖上坟祭祀品的小摊,还有一些卖小吃的担子,像个小圩场。最难以忘怀的还是那些讨要钱物的“乞丐”。他们穿得破破烂烂,邋邋遢遢,或坐或躺,或倚靠着点什么。他们发出各自特有的奇诡的声音,有的尖叫,有的狂吼,有的嘶喊,有的手舞足蹈,总之是为了吸引上坟者的施舍,实在可怜。对于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我,着实受到极大的震颤,即使今天回忆起来,心情还不是滋味。邻居一个兄长,当年因为在作文中详细描写、渲染了清明乞讨的场景,W.G中挨全校批判,被勒令退学,遗憾了一生。给“大妈”磕了头,刚刚离开,便碰到母亲。母亲是在“大妈”死后和父亲结婚的,她清楚父亲前妻的坟就在附近,也知道父亲生前很爱她,每年清明都得到父亲的祭祀。在这点上,母亲相当宽容,从未和父亲发生过任何一点摩擦。从这里,我对父母亲的性情多了一些了解,知道了他们对婚姻极其慎重。母亲是来给外婆上坟的,每年清明一定来的。此外,母亲没有其他要上的坟。上了外婆的坟,母亲就直接回家。我和父亲还要上另外的坟,与母亲匆匆分手。她拉我到一旁,拍拍我身上的黄泥灰,悄悄嘱咐我小心点,别摔伤了。

下面要上曾祖父的坟了。大伯和父亲一边走一边告诉我,太公的坟墓在冷家村口附近。从三里店到冷家村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冷家村是桂林郊区一个比较古老、比较庞大的村落,全部村民主要种田为生,今隶属于七星区朝阳乡。这个村子,在前清出过秀才、举人、进士,有人一生在外为官。大伯娘是冷家村一户比较富裕人家的千金。冷家和大伯家一向关系亲密,时常走动。冷家人进城办事,通常会来坐坐,喝杯茶,聊会天。在大伯家,我就碰到冷家表哥好几次。曾祖父墓冢,倚山面水通大道,周围古木参天,鸟语花香。坟头高耸宽阔,墓碑清白洁亮,硕大端正,碑文雕刻,苍劲流畅。我注意到,碑文中只有孝男一类名字,没有一个女性名字。我那时就确定,总体上我家的墓碑不上女性名字,特别是不上媳妇们的名字。个中缘由,父辈们没有明说,不过后来我陆续知道,我的几个姑姑、伯娘婶娘、堂姐堂妹们都颇有微词,但还是没用。一九八三年,我那九十八岁时去世的祖母的碑上,还是没有写上任何女性的名字,尽管那碑文由我草拟。我不好违抗父辈的意愿。此系后话。
我们刚到墓地,冷家亲戚就出来迎候了。接着,按照礼节摆放祭祀供品,焚香、烧纸,按祭祀程序,分辈份、年龄一一给太公作揖、磕头。大大小小做完一遍后,大伯和诸父辈们与冷家亲人说话,我们几个孩子,由冷家表哥领着参观建于村头的冷氏宗祠。祠堂里,冷家亲戚在忙着煮饭做菜,香味不时闯入鼻孔。表哥说,冷氏宗祠是桂林较大的祠堂,建于乾隆年间。冷氏后人很以此为荣。听着表哥唾沫横飞地介绍,看着庞大的建筑物,我总觉得所见与所闻之间不太协调。在我的记忆中,冷家宗祠和我家的房子一样,砌青砖封火墙,盖传统青片瓦,建筑已经很陈旧、颓败了。大门油漆斑驳脱落,有的地方木纹已经泛白,院内东西堆得杂乱,没有秩序。除了几块牌匾可以窥见昔日的显赫荣光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了。我自问,既然很以为然,为什么不搞得光鲜整洁一点呢?看着看着,忽然听到冷家亲戚嚷着开午饭了……

由于当年还小,不曾留下只言片语。为了写作本文,我查阅了《临桂县志》(光绪本)和《桂林旅游大典》(漓江出版社,一九九三年),还试着百度了一下,只发现一点可用的文字,网上的材料应脱胎于前二者,不足为奇。它们似乎印证了当年父辈们的话和我的所见,值得抄录、下载备忘:《大典》“冷氏宗祠”条目曰:“桂林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位于桂林东郊朝阳乡冷家村南端。清乾隆年间始建,历有维修。全祠四周青砖封闭,内四进,青砖灰瓦,梁楹错杂。后进为主祠,是安放祖宗牌位之处。各进之间,有天井,植花木。各进门头上曾挂有‘皇恩旌表’‘文魁’‘亚元’‘进士’‘源远流长’《锡类堂》等匾额。第三进顶梁写有‘大清乾隆二十六年岁次辛巳嘉平月谷旦建’字样。壁嵌建祠主持人、进士、奉直大夫冷时松碑刻一方。祠两侧原建有文昌祠、福寿祠,早已殆圮,但遗址尚存。”

综合《临桂县志》“冷时松”条目,得出如下资料:“冷时松,雍正二年进士,历任直隶清河、西宁,江南仪征、镇洋、常熟等县知县,任至邳州知州。其任仪征也,清盐法,免骡课,多善政;调镇洋,捐建娄江书院,置田为诸生膏火,延名宿讲课,一时造就者众。如探花汪廷璵、状元毕沅其最著也;在邳州时筑海塘、开艾山河及幹河,著有劳绩焉;又尝于所居里置义仓二所,积谷以给乡邻籽种,人咸德之。从子昭能文,尤工填词,其《咏枇杷花》及《新雁词》人艳称之。乾隆三十五年举人,著有《春山诗词集》若干卷。”

网上资料炒了上述材料的旧饭,不赘。接下来要上的坟,是更古老的祖坟,分布在望城冈、羊牯岭,即今天甲天下广场到体育馆一带。这些祖坟,许多连父亲、叔伯们也不太熟悉,有时参照着山形或大树等标志,要寻找很久,一块碑文一块碑文地查阅,才找得到,都是祖上一代一代传下来,一年一年清明节就这么祭扫着。一九七零-一九八零年代,三里店、望城冈、羊牯岭大兴土木搞城市化,我家被迁的古坟多达五十几棺……
那年清明节,上完坟已愈下午五点,走到家已過6点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我家清明祭祀活动的变化今年清明节享受三天假,三号大风,四号又雨又风,今天最好,无雨无风无太阳,多年没碰到这么好的出行天气了。一家子给父母、祖父母上坟,只花了半天时间。路况比往年好了很多,不知何时翻修的。大家说,政府总算做了一件好事。自一九九零年代中后期,随着父母亲相继去世后,我的父辈们就全部永远离开了我们。在好长一段日子里,我感觉我周围的空气仿佛稀薄了很多很多。岁月在流逝,生活在变化,习俗也在悄悄流变,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家清明的祭祀活动发生了很大很大的变化,此刻,有记下來的必要了。首先,女性名字和男性一样,可以堂而皇之全部上碑。其次,女性和男性一样,可以全部参与上坟。再次,上坟线路有了分工,不再追求整齐划一,取得共识的是对父母、对祖先,心存孝心、感恩之情,在这个基点上,方便当下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各兄弟姊妹主要给自己父母扫墓,对祖父母、曾祖父母墓地的祭扫,不追求人人到位,也不追求统一时间,只要各支系届时派人祭扫即可。先到者,先清理、修整坟墓。这样,上坟的时间缩短到半天,不像父辈那时,动辄就一整天,太辛苦。第四,提倡文明祭扫,安全祭扫。你可以依然传统,烧香、烧纸、放炮仗;他可以供酒、供肉、供水果;而我也可以新派一点,比如敬献一束花,或在墓前栽一棵柏树或松树,等等。离开时,处理好火种,确保不出事。
十几年过去了,加上表兄弟姐妹,一共数十个,没有发生一次摩擦。今天上坟时,收到一条新闻。说墓地使用期限不是二十年,而是五十或七十年。联系到死不起的墓地款,让有的弟兄担心而不得不思考死后的问题,虽然了无新意,但不无启迪:死了以后,不留骨灰,什么也不留,买什么墓地?有的说,全烧了吧,遗体和衣物,灰烬撒到小东江,这生养自己的小河,后代们出门几步,看着流水,就算祭奠,免得拖累了他们。
不过,还是碰到了一点解决起来还不容易却不宜“一刀切”的问题。比如,某兄弟或某姐妹离婚了,媳妇或女婿的名字早已镌刻在父母的墓碑上,怎么办,铲还是不铲?有人提出铲掉,有人主张寬容些吧,能投票决定吗?不能。虽然离婚了,可有的还回来上坟,有的尽管不再回来,但那毕竟是一段历史,是一种存在……总之,表现不同,原因不同,实在不好冒然决定,更不宜召开非同胞弟兄的家庭会议……由此想到父辈们女性不上碑的“一刀切”做法,是否有先见之明,还是图简单省事?细而思考,所有女性不上碑的做法,还是偏颇了点。因为女儿无论如何变,其女儿的身份变不了,永远变不了,名字上碑不应有问题。媳妇的名字上不上碑,何时上碑,的确值得慎重考虑。写到这里,脑海突然冒出一句俗语——“多年的媳妇熬成婆”。通常,熬成婆了的媳妇已经当奶奶或外婆了,离婚的可能性极少,或许公公婆婆大都去世,自己不升格为最高长辈,当“掌门人”、“一把手”了么?如果此时去世,就成了夫家的“老太君”“老孺人”,上碑还有问题吗?新媳妇或许也进门了,孩子只有磕头的份了。这是否也是一种解释?不得不佩服中国古人的“周全”。
(写于2011年3月30日至4月5日原载邓祝仁自选集《心宇之间》散文卷,漓江出版社,2014年。)

后记
昨天(2016年4月4日),扫了墓,我又一次踏进冷家祠堂,变了,一切都变了。祠堂不知何年何月租给了何方神圣,天井杂乱地随意地摆放着各式花盆、器具,偌大的正厅成了办公用房,台式电脑,各种电线凌乱地散落桌上桌下,环视四壁,昔日的陈设已经难觅踪影……桌前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和他匆匆交谈几句,感觉言不由衷,旋即走了出来……冷家村对面田里的小石山上,有我大伯伉俪、堂兄夫妻的墓,还有我那位没见过面的大妈、曾祖父曾祖母和好几棺老祖先的墓碑,年代最久远的是乾隆年间了。上坟路过的朋友停下脚步对我说:“那么大的古碑还在呀,你们祖先应该是有几个‘垒子’。(指铜钱、袁大頭等,桂林方言)的,那时一般人家有几家能打得起这样的墓碑哟!”
(V)邓祝仁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