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宏亮自从妻子难产而亡,万分悲伤。回家办完后事,便悄然离开家乡来到上海谋生。不久,经朋友介绍来到位于打浦桥旁的亨很利钟表店学徒。由于他为人机灵,不仅能说会道,而且精通算术又打得一手漂亮利索的算盘。于是两年后老板破格提拔他为帐房掌柜。当时正值抗战刚刚胜利,昔日的大都市上海滩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街上车来人往,穿流不息。男士西装革覆,女士一袭旗袍,连衣带裙,穿金戴银花枝招展。周宏亮虽然已婚多年,但妻子因难产而死,却没留下一子半女。他不远百里来到上海也是为了逃避伤心之地。但一晃五年过去了,他内心的幽伤之情也随着时间的消逝渐渐淡化了,毕竟时间是治愈创伤最好的良药。
亨得利在上海是很知名的钟表店,因此不少有钱人都会慕名前来购表修表。一个周末的上午十点时分,一位三十多岁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骑着一辆天马牌自行车来到亨得利,只见他将车停在店门右侧,然后走进店里来到柜台前,那人仔细看了一番,然后指着一只手表对服务员说:“给我拿那只表”。年轻服务员从柜台下取出一只精致的手表递给那男子,那人端详审视了片刻,微笑道:“就这只了,多少钱?”
服务员皱了皱眉,认真地说:“我们这里不讨虚价。如果要讨价还价,我们这个店还怎么经营。”周宏亮见状忙带着微笑迎上前来,他打量了对方一眼,但见那人约三十五六年纪,肤色白净,身材修长,头戴毡帽,十分英俊。于是他心念一动,带着温和的语气说道:“先生,我看这样,双方各退一步,讨个吉数,一百六你看如何?”那人迟疑了下,随即便点头答应了,“好,还是掌柜的会做生意,爽快!”
周宏亮这一举动令他产生了好感,随后的日子里,中年男子也会偶尔带熟人前来购表和修表。周宏亮也会尽量给他优惠打折。一来二往,两人便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一开始两人偶尔会在外面饭店喝点小酒。随着友情的加深,便将周宏亮带回家去吃饭。当他得知周宏亮丧偶单身一人在上海打拼,便将自己的妹妹介绍给他。一开始周宏亮并没答复,但当他看到美丽靓女的照片时,便答应见面。那男子名叫陆凤根,今年三十六岁,在查打银行上班。他妹妹叫陆红娟,今年三十三岁。二十五岁那年嫁给上海一位姓郑的老板为妾,人称三姨太。郑老板在城里经营着几家金银珠宝店。他不仅自己单独经营两家位于外滩的店铺,三个太太亦各自拥有一家店铺,当时在上海很知名。但去年因突发心脏病而死,从此留下三个女人守寡。
为了给两人制造一些浪漫气氛,凤根将两人约到外滩附近的一处公园。初次见面,陆红娟有点羞涩和紧张。只见她穿着一件簇新的蓝色旗袍,披着条白色围巾。一头长发,系着蓝色的缎带。亭亭玉立,飘逸如仙。
在凤根眼里,觉得两人很般配。年龄相当,相貌出众,一表人材。同样在陆红娟眼中,他是漂亮的,皮肤白净,五官清秀,身材适中,风度好。就这样,双方一见钟情。在凤根的极力撮合下,两人很快坠入爱河。并互赠了定情之物:周宏亮赠送她一只劳力士手表,陆红娟回赠他一条金项链。 因为双方头婚都未曾生育,因此没了牵挂,这为他们二婚避免了不少麻烦。婚后,周宏亮辞掉了亨得利 钟表店的工作,一心一意扶助陆红娟经营珠宝店。在十里洋场的上海滩,她接触的大都是有财有势的达官显贵。因此为了笼络官员及有钱人,他们会经常出入一些高档酒吧,在灯红酒绿间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两人重组家庭后,共生下两儿一女。这种生活一直延续到上海解放后的公私合营。现在,他们已过百岁,每当想起当年那段往事,总会激情澎湃,感慨万千。
作者简介:朱钧贤,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一个女人三个帮》《太湖英雄传》长篇小说,发表《决战太湖滩》《爱的波涛》《苏州人在香港》等网络小说。短篇小说《解药》《不是东西》分别获得精品杯和辣味子杯全国文学大奖赛优秀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