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 挂
文/沈金锋
儿行千里母担忧,那是一种牵挂。母亲节到了,我心里有些失落,想到娘当年对我的牵挂之情,顿感忧伤。
我十八岁当兵,一路直达火车到了南方湛江。从此,我与娘隔上了千山万水。那个时候,家里没有固定电话,更没有手机通信工具,不像现在可以微信面对面视频。在部队训练之余,想娘了,我只能通过写书信的方式表达对娘的思念,向家里传递我的消息。 娘不认识字,常叫哥或上小学的侄子读给她听,有时还让侄子多读两遍。娘还常常让哥多写信给我,信中说一些她常嘱咐我的话:娘不在身边,自已要照顾好自己等等。为了不让娘担心,每封信我都夹带着一张近期照片。后来随着寄的照片增多,娘为了一眼能看到我,就把我的照片一一连接着拿针线缝在一块,挂在老家北屋的西墙上。她常常盯着看,拿在手中看。
当时部队规定,义务兵阶段是没有探亲假的,一期士官三年有两次探亲假。我是在当兵第四个年头,转一期士官后第二年才回家探亲的。现在想想四年,在娘的心里是何等的漫长。
还记得我第一次探亲回家,心情激动,总感觉火车太慢,眼前总晃动着娘坐在炕头的模样,急切地多想喊一声“娘”。因探亲假批准很快,写信告诉家里回家探亲,信到不了,人就先到了。也是为了给娘一个惊喜,我便拉着行李箱,坐上火车回家了。
当我来到老家的街门口时,靠墙跟的那头老黄牛还在那里卧着。屋顶上飞走了几只粉红色的鸽子。家里没有什么变化,老屋还是那个熟悉的老屋。我高兴地来到院里连喊了几声“娘”,和在家时放学回家那个感觉一样。我听到了娘那熟悉的咳嗽声。也许是当兵久了,我变了乡音的缘故,娘并没有听出我的声音。问了声“谁啊?”,我马上掀开棉门帘,看到娘坐在炕头上,正在低着头缝着衣物。我穿着部队发的军装,笔直地站在她的眼前,她猛抬头看到了我,迟疑了一下,“小锋-小锋”。嘴里还嘟囔着:好小子,高了、壮了。她迅速从炕上下来,“来,来,让娘好好看看”。她摸着我的头,我的脸,拉上了我的手,上下打量着我,眼里流下了喜悦的泪花,一把抱住了我。 我在家排行老小,娘四十多岁有的我,对我很是疼爱,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总留给我吃。我拉着娘那瘦弱的鼓着青筋的手,看到娘的头发已没有几根黑的了,泪水顿时模糊了双眼。整整四年没有与娘相见,娘千里之遥一直牵挂着我。听邻居说,四年里,娘经常在我当兵离开的村口张望,望着远方,我离开的方向。有一次,本家的侄子给娘开了个玩笑,“奶奶,快到村口看看吧,四叔回来了”。娘信以为真,小跑步跑到村口,看了半天,也没有见到我,弯着腰,迈着沉重的脚步失望地又回家了。本家侄子听说了娘的事情,再也不敢给盼儿心切的娘开玩笑了。
那时候年轻,没有考虑到那么多。转了二期士官以后,每年都有一次探亲家。我每次探亲回家,这几天,那几天,在家的时间却很少,真正的陪在娘身边没有几天。那个时候没有想到娘常年有病,坚持着活着,她常说:小锋啊,岁数不小了,该成个家了,每次都惦念着,盼望着我早日成家。当时,我不理解,一味地“我的青春我作主”。每次都给娘说,部队规定晚婚,25周岁才符合结婚条件呢。经人介绍,我26周岁结婚了,娘的脸上才有了难得的笑容。
2007年初,我的岳父突然病危、离世,我和妻子从南方乘坐飞机赶回。在办完岳父丧事以后,又突然接到哥打电话传来娘身体不行的噩耗。那次休假探亲令我很痛苦,回家看娘时,娘很高兴,并没有什么异样。当我赶到老家时,没有见到娘最后一面,也没有听娘说最后一句话。就这样,娘永远离开了我。
娘给我说了好几次,她想到南方看看,到我生活的部队看看。由于娘身体不好,怕娘车途劳顿吃不消,一直没有把娘去部队的事放在心上,现在想想后悔莫及。直到娘离世,也没有让娘如愿,也成了我当兵时的一个遗憾。 现在回想起来,我做的很不够,娘对我的牵挂一直都在,而我对娘却没有尽到“孝”。今年清明节回老家,我从老北屋的墙上取下娘当年缝制的布满灰尘的照片,我的双眼又模糊了。
如今我的生活条件好了,却早已看不到娘的身影了。有时也在幻想,把娘接到城里来,多陪陪她老人家说说话那该多好啊。但我知道,这只能是梦中的事了。 作者简介:沈金锋,河北隆尧人,从戎十几载,现供职于邢台市襄都区城市管理局,系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文学作家》签约作家。诗歌、散文、小说、新闻作品在《人民海军报》《邢台日报》、《牛城晚报》、《文学作家》、《作家故事》、《信服玖常》、《南北作家》、《讲述百姓故事》、《神州·西部散文选刊》等多家报刊杂志平台上发表。